1
晓风殘月时,窗外几声鸟鸣声把我唤醒。天际边流淌着一些灰白的云,欲藏还露的天空下,散落着十里镇街上未曾熄灭的路灯。
一束光亮从窗前滑过,旅馆对面的一间窗子亮起了灯,有一个女人在对面窗口现了现身。我却分明让定这就是昨晚说恨不得不穿衣服的那位。我固执的这样认为是因为当她早晨躺在冰棺里时,我曾去看过她的脸,透着冰棺的玻璃,她的脸冷漠,清高,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张死人的脸。
她确实死了。
警察来的来时候是早上9点钟,有一个我自认为认识的警察是处理这起谋杀案的法医。
我还没有说这是谋杀吗,那我说一下。案件初步认定为情杀,死者是被人用一根电线给勒死在CAD旅馆对面的一间房间里。早晨,CAD的老板娘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从死者的楼上下来,骑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往北方离去。
我和安从旅馆楼上下来,听着吧台上的妇女和两个警察说着话,她看着走下楼的我和安,然后对着警察说,“不排除是外地人所为。”
警察随后检查我和安的身份证,其中一个满脸胡茬的警察拿着安的身份证说:“为什么你的姓名只有一个字呢?这不合理。”
“我姓安,名安。”安说。
警方登记完毕,开始检查我们的行礼,那个暂放在吧台里的行礼箱被肥胖的妇女推了出来,仍然是满脸胡茬的警察打开行礼箱,骨灰盒和青铜剑被翻了出来。满脸胡茬的警察脸上露出收获的神情,他看着我说,“晚上你在哪里?”
“一直在房间里睡觉。”我说。
“有没有证人。”
“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安冲着那个询问我的警察说。
“你们在一起干什么?”
“睡觉”。安狠狠地说道。
“你要负责的,不可以一个晚上都在睡觉。”
“就是整个晚上。”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我自认为认识的警察——其实应该称作法医人走了进来。
“怎么是你,向小北。”他显然也认出了我。询问我的两个警察开始态度友善起来。
法医问明情况后对我说:“死者体内有新鲜的液体,要不,验一下你的液体,一切都清白了。”
2
我们只得再次折回房间里,安顺利地帮我掏出液体。然而化验液体的时间预计要24个小时,这要求我们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呆在旅馆的房间里。
安后来看了一会儿电视。电视机在昨晚入睡时忘了关掉,我记得昨晚入睡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放龙的世界。
看电视的途中,我们有了想法。在一间旅馆的房间内,一男一女,有时候如果没有语言,仿佛极难把一场一场的性事给有机的结合起来。我们说了很多话,我们谈的话题是——我的睾丸为什么这样大。
谈话的收尾之作便是睡觉。当然除了谈话与睡觉,我们还吃警察送过来的快餐,中午是青椒肉丝,晚上是山笋炖肉。
这样的时光其是很不错,如果还能选择出去散步,那算是再理想不过的事情了。
我甚至想,时光永远停留在这种相濡以沫的幸福中,没有外来的任何干扰。一种相依相伴的情感逐渐驱逐我心理上对于真实的寄托。
干扰我的是那个满脸胡须的警察,时隔22个小时,到第二天早晨,满脸胡须的警察上楼来敲开我们的房间,打破了我们的“随遇而安。”
只见他满脸堆笑地冲着我说,“一场误会,液体不同,完全不同。”
“可是献出的液体谁来负责。”我说。
警察凑近我,小声对我说,“还是算了吧,权当一次外遇,你要知道,只要我把你的液体往死者的体内注入那么一点点,你就会说不清了。”
我看着这个我不认识的警察。只见他狡猾地笑着,再次凑到我的耳朵旁说,“我可知道在李小陌的房间里,有你的液体。”
“李小陌,你怎么知道的?”
“那不是李小陌的骨灰吗?”警察说着看着我行礼箱中的骨灰盒。“她的案子是我经手的,一直查不到那个留在她房间内的安全套内的液体是谁的,你能说不是你的吗?”
“没有证据。”
“只要我现在回到局里,再次化验李小陌案件的证据,就会真相大白,当然,那件事情算它过去了,我不提,没人知道。”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我想你能走出这个世界。”
3
我和安走下楼来,一辆红色的两轮摩托车正好停在旅馆的门口。一个模样像鬼的男人把头盔摘下来,露出昨天和吧台妇女说话的那张面孔。
“可以载我们去蓝特湖吗?”我问。
像鬼的男人满面疑问的上下打量了我和安一番,问道,“你们去蓝特湖做什么?”
我冲着鬼说,“去看看。”
“也难为你们知道蓝特湖。”鬼把表情收住,我第一次看见鬼也是有表情的。
“你是说可以吗?”我再次冲着那个鬼说。
“可以。”
“那倒是十分感谢你。”我说着跳上鬼的摩托车,然后牵着安的手,让安坐在我的身后。安抱着我,就像我昨晚抱着她一样。
那个像鬼的男人把摩托车启动,车像风一样往小镇的北面行去。
这个男人居然也骑摩托车不是,这使得坐在他身后的我想象着他就是那个杀死死者的杀手。
“爱死了,杀死她的秦,回到家后也吊死在自家门前的古树上了,警察追去的时候秦已经死了,警察总是晚一步,不是吗?”鬼说。
“死了的女人叫爱吗?”我问。
“镇上的人都这么叫她,也不知她的全名,只他男人知道。”
“为什么要杀死爱。”
“想必是为情所困。”
“他男人呢?”
“他男人常年不回家,在外做事,当然,也不光他一个人在外做事,镇上大部分男人都出门做事去了,留些女人在家,就我们剩下的这少数男人帮助。”
“帮助睡觉吗!”我说。
像鬼的男人像鬼一样诡异的笑,我坐在鬼的身后,只能听出他是在笑。
4
一路上山显得格外的瘦,紧紧地包围着一条小溪,觉得已无路可走的时候,前面豁然开阔起来,远远地看见一个湖泊,湖泊的两旁的山坡微微隆起,是形似两片嘴唇的山岗。
与别的女人的嘴唇是否相似我不得而知,但至少在与安的交合中,我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这湖光山色,以及此时表露出的忧郁色调。
我们达到那个湖边,像鬼的男人跟我说声,要接时打电话,便腾起一团烟雾远去。
安神情恍悟地立在湖边,对我说,“你还记得这里吗?”
我说,“蓝特湖吗?”
“是的,我好怀念这里的。”安说着怔怔地望着远方。
距蓝特湖100米开外的地方,是一片峰林密布,溪壑纵深之地。那是青亘山的腹地。
“那里像是一个寨子,不是吗?”安说。
“这山上有好多寨子呢?”我说。
“你记得以前的事吗?”
“多久算以前?”
“这里有多少石峰,就是多少年之前。”
“有多少?”
“你自己数吧,数清了就知道了。”
“这怎么看也不止24座。”
“你今年多大了呢?”
“我都忘了,几千年了吧。”
“几千年了可要叫老婆婆了。”
“那你叫。”
“我对着峰林大叫:老—婆——婆。”
“你的声音拖得太长了,像叫老婆的呢。”
“我叫你老婆好吗?”
“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看见我的尾巴。”
“你是妖精吗?”我再问。
“我倒想成仙来说,那时在这儿,好多好多年以前,我都记不起是何年何月了,反下此时是最理的修炼之地,只是每到冬天,下雪往往太多,寻觅不到太多好吃的东西,红果和香梨还是秋天储存在那儿的。”
“你说的像真的似的。”
“信不信由你,我们依着青竹变身,看谁变得漂亮,这是我们修炼的日常课程。还要一味的读书写字,写情书就用大尾巴一挥而就。”
“妖也写情书不成,你就别编了。”
“当然也要写情书了,难不成打电话不成,如此荒山野岭,那有充电的地方。”
“那你说说都写啥情书了?”
“情书的内容多用诗经里的句子,诗经中有许多描写女性的容貌、情态之美的诗句,从中小妖们能够窥视到当时人们,当然多是男人在容貌与情态方面的审美标准与追求。妖们就往这方面修: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多久小妖们就活画出了女子神态之美,可谓盼倩生于淑姿。”
安说着脱了她的绿色高跟鞋,光着脚踩在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她穿着紫色的长裙,我一时觉得她的身上有种妖娆之态。
安后来坐在湖边,欲赤脚下水洗脚,她挽长裙于脚踝处,却不便从流水处迈过来,踩石吧,又怕石太圆滑,滑了去。只见安,就在岸边的一块临湖的石块上坐下,裸一双脚在外,也不涉水。
“看,那里有一个小屋。”安手指着湖对面的小山坡。
顺着安手指的方向,我瞥见湖对面的山坡上立着个小木屋。小屋显得瘦骨嶙嶙,用了圆木拼成的两间房子,底下露空,用杉树皮做的屋顶上加盖了一层干草。我们往山坡上的小屋走去。小屋的门虚掩着,却不见有人。我向屋内喊了两声,却从山顶上走下一个人来。
那是一个满脸胡茬的年轻人,粗略估计一下,他的胡须大概一年半不曾修理了,但我还是看出来他很像一只羊。
那个像羊的年轻人对我们说,“你们终于来了!”
“你是?”
“向北,你忘了,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我看着这个年轻的人,突然觉得向北应该是我的名字。
“苏小千呢?”我问。
年轻人用幽灵一样的眼睛看着我说,“贪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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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冷漠,清高
没有任何表情
像一张死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