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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安泫漓没有为难他,卿挽歌便动工了,“皇上,还有当年的幸存者吗?我想弄清楚一些问题?”

卿挽歌只是例行的询问罢了,却见安泫漓冷静的面庞浮现出痛楚的神色,双眼涣散,抓不住焦点。齐夙本想制止,只是转念间,觉得他有必要面对现实,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停顿在半空,弱弱地缩了回去,

卿挽歌看着齐夙,只见他对自己点点头,便放下心来,默默地等待着。

那些痛苦的、永生不灭的记忆翻江倒海般袭来,那一刻,那个在世人眼里生杀予夺、坚不可摧的帝王,就这么在废墟堆里毫无防范的抱头痛哭,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清晏宫内,年老的嬷嬷正对上方的老主子汇报着自己所见。而此人,正是生前德帝妃嫔,如今的婉太妃。

“你说皇上又去了那所废宫?”

穆清婉不过四十,风韵尚存,却因长久独居深宫,鬓角已被哀怨忧虑掩埋。离先帝过世已有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她们比常人忍受了更多的孤寂和冷遇。

“是的,老奴似乎也看见右相了。”

“你说右相?”慕清婉有些惊诧

“嗯,皇上似乎是让右相侦查当年穆嫔的死因。”

‘哐当’慕清婉脸色苍白,瞠目哆手,杯盏应声落地,开出妖艳的水花。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老嬷嬷看着浑身哆嗦的太妃不知所措,赶紧拿出手帕擦拭着溅出的水花。

穆清婉惊慌失措,身如抖糠,顾不得被滚烫茶水烫伤的手背,哆嗦着拍掉老嬷嬷的手,急急忙忙起身。

“嬷嬷,我们去幽合宫给太后请安吧。”穆清婉眼神呆滞、失魂落魄的往宫外走,差点被门槛绊倒,幸亏老嬷嬷出手及时,搀扶着她去往幽合宫。

“我们这样潜进园寝真的没关系吗?”卿挽歌拽着齐夙左顾右盼,生怕从不知名的角落涌出一堆侍卫,把他们砍成渣渣。

任由卿挽歌拽着他的衣角,齐夙哑然失笑,调侃道:“女人,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一进皇宫就蔫了。”

卿挽歌冲着齐夙无奈的撇撇嘴,她总觉得皇宫里杀气腾腾,背后似乎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还有皇帝陛下,浑身散发出冷冰冰的气息,让她有一种坠入冰窖的感觉。所以,她怎么能不觉得诡异?

皇上同行,应该没人会这么大胆,敢跟踪堂堂天子。望向身后,青石街道,葳蕤芳草,空阔无人。卿挽歌想着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快走两步追上齐夙,跟随安泫漓进了园寝。

走下长长的石阶,穿过宽敞的廊道,在地宫般的园寝里摸索了很久,终于停顿在一座檀木棺前。淡淡的檀香飘散在空气里,让人不自觉的身心放松。

‘嘎嘎嘎’清脆的错骨声响击破了原有的宁静,齐夙和卿挽歌抬起头时,才注意到安泫漓握紧了双拳,双眸泪光闪烁,无语凝噎。

“皇上节哀。”齐夙低声劝慰,园寝里再度陷入沉寂。

齐夙无言,卿挽歌也不忍心打搅,只得如碧霄宫时那般等待。

粹常纯空外觑。彻清清,寂静多思虑。

安泫漓忽然跪倒在檀木棺前,潸然泪下,“母妃,请恕皇儿无礼。”

卿挽歌愕然,原来穆嫔是皇上的生母,也就是当年的三皇子,难怪时隔几十年,他依旧不愿放弃。被安泫漓的孝心打动,卿挽歌越发的决定要好好帮他。

“开棺吧!”安泫漓很快恢复神思,三人合力掀开棺盖,见到了穆嫔的遗体。

只是容貌俱毁,皮肤焦灼,但是可以看出完整的身形;因着火烧之后人体血液、水分尽失,加之檀木棺防腐以及地宫中的低温,穆嫔的肉体腐烂的速度很慢,以至于卿挽歌不自觉的联想到木乃伊。看到尸体,卿挽歌心里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焦炭、焦骨,那样才棘手。

“对了皇上,在我验尸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穆嫔娘娘逝后,有没有帮她清洁身体,比如鼻子,指甲等。”卿挽歌戴上自备的手套,俯身仔细检查尸身。平静而沉稳的模样似是对此情景早已习以为常。

安泫漓黯然神伤,颓然的摇摇头,碧霄宫的宫人随着大火烟消云散,外宫宫人不愿意也不敢对着一具焦尸,所以当初草草入殓,草草下葬。

“那就好,我们开始吧。死亡时间二十年前,死者面容俱毁,皮肤焦灼,乃被烈火所烧。”

卿挽歌尽可能轻缓地掀起穆嫔的衣袖、裙服检查,发现全身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焦黑的痂壳附着在粉红的肌肉之上,甚是瘆人。而后卿挽歌仔细检查了穆嫔的鼻孔和指甲,发现了问题所在。

“死者鼻孔里没有烟灰,指甲干净没有异物。”低沉的声音盘旋在昏暗的地宫里,齐夙的心猛然停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只有安泫漓,从始至终都是悲痛的神情,未觉不安。

穆嫔是在死后才被大火所烧,那么,穆嫔真实的死因为何?

正准备再验尸骨时,地宫传来了嘈杂的步履声,安泫漓看了一眼齐夙,眼里流露出一丝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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