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张嘴比利剑都要厉害的二娘,刚踏入我的房间,便是倏地一下,扫落了我桌上的茶具。
随着“噼啪”的响声止歇,她定定地站到了我面前,叉腰怒道:“早说过你这个野丫头别有用心了,这不,才刚一掌上这暂时的权力,你就原形毕露了,是吧,你好狠毒的心,你来我们陈家,就是候着这时机,想搞垮我们听雨轩,为那狐狸精报仇的吧。”
“我们陈家世代做壶,祖上更是能工巧匠多不胜数,好不容易建立下来如今这家业,竟被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野丫头给毁了,你就是个来讨债的主,毁了我们陈家,你才安乐,是吧。”大娘与二娘一个鼻孔出气,骂我也不甘示弱。
“哼哼,两位嫂嫂不要动气,我早说过了,就是大哥不听,死活要留着这个野丫头,如今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现今,真是一败涂地了。”毫无建设性的话语,当然是出自最爱无风起浪的二叔口中。
两个牙尖嘴利的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吵闹不休,说的尽是些讥讽我的话语,而且是越来越难听,我只当是耳边风,那二叔更是在她们骂得最起劲的时候,隔三差五地补上两句,煽风点火,他总是最在行的。
只得二哥突然冒出的话语使我有了一丝兴致,他怒气冲冲地道:“你这个爹的便宜女儿,你以为这样跟昆爷杠着,他就会买你的账,他与那杨大人官匪勾结,早就连成一线了,你这么做,苦的只会是我们的紫砂馆,到得最后由杨大人出面,也只得降点小钱,还不够我们这几日亏的呢,最后偷鸡不成,我们还要因此把杨大人给得罪了,这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我与二哥平日里接触不多,他的事迹,也大致都是众口相传的部分,只道他是个不学无术,只懂败家的二世祖,原来,他竟然也能有这般识见,听着他的话,我的眼里,也多了一分另眼相看。
“就是,自作聪明,你跟我的子逾比,可真是差远了。”二娘连连补上一句。
大娘当然也不甘示弱,连连加上一句:“跟我的子林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么多年来,要不是子林帮老爷打理这听雨轩,我们的生意,哪能如今日这般壮大。”
“还是子逾厉害,子逾虽然喜欢玩儿,可这脑子却是最聪明的,小时候就看出来了,才刚学会认字,便能过目不忘了,子林哪,《三字经》也还是七岁才背会的呢。”
“读书厉害有个什么用,还不是如今的二世祖一个,真是枉费了老爷从小的栽培。”
“你说谁是二世祖了。”二娘圆睁着眼睛,怒道,“那是子逾懂得享受人生,你以为跟子林那个木头人一样嘛,将近三十了,还没有个妻室,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暗病,我的子逾身边,从来不缺的就是美人,你看看,整个丁蜀,有哪个女人不对我子逾秋波暗送。”
“哼。”大娘斜睨了一眼二娘,道,“那是子林一心向着铺子,你以为像有些人,只知道吃喝玩乐,我的子林要是要娶妻,我们陈家的门槛,还不得给媒婆们踏平了嘛。”
两人无休止的针锋相对,本来是一致来数落我的,到得最后,竟成了她俩的儿子,哪个优秀之争,其实这又有什么好争的,问问这陈家上下,还不是众口一词,都会说大哥好的。
还是二叔这个煽风点火之人,一句“不要着了她的道”,将她俩的矛头,又再次指向了我。
看着她俩叽叽咕咕地说个没完没了,有些话儿,竟难听得过粪缸里的糟粕,我“啪”地一拍桌子,这震天价的声响,直吓得正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倏地站起,怒目相向道:“既然你们说得我一无是处,这听雨轩的事,我是管不了了,你们谁爱做这话事人,你们自行决定,我也乐得清闲。”
霎那的沉默,二娘又唧唧呱呱地道:“你就想了,如今弄出这么个大头佛,你想让谁来给你擦屁股啊。”
“就是,你倒好,结束了听雨轩,还想让我们来给你背黑锅。”大娘也冷哼着别过了脸去。
“那就请你们不要再埋怨这个,埋怨那个,若是你们有这个能耐,能制得了昆爷,我随便你们,若是束手无策,就拜托你们闭嘴。”我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畏惧。
二娘的鼻孔之中喷出了一丝凉气,才道:“如今你算是什么啊,声音大,喉咙粗,就以为我们都怕了你不成,不要忘了,这里个个都是你的长辈,没大没小,你算个什么东西呀。”
“不就是,我看这一切还是得等我的子林来做主,我们去找他,要不然这紫砂馆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都不知道。”说着,大娘便领着二娘、二哥、二叔,还有寄生虫二舅向着屋外行去。
“你们给我站住。”暴吼了一声,她们的步伐却只是稍作停顿,我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呵呵”冷笑道,“要是你想让你的儿子就此一命呜呼,你尽管去个够好了。”
大娘倏地转回身来,道:“你个野丫头,你够胆吓我,告诉你,我的子林一定会拆穿你的阴谋诡计的。”
“这儿子反正也不是我的,你要自掘坟墓的话,随便你,看看到时是谁后悔。”说着,我便领着青青向着宅子外行去,只余得二娘不时劝说大娘去找大哥的声音,这女人心,当真难测,至于这结果,我倒不担心,二娘越劝得起劲,大娘就越不会去打扰大哥,况且,他的房门之外,还有阿修在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