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就睡不着了,不行吗,我愿意背着这袋东西散步,你管得着吗?”说着,他气鼓鼓地道,“见到你就倒胃口,我现在就回去,不出去了,你赶快走。”话毕,他又扛着那一大袋东西步回房中。
经过我身侧之时,我快速伸手,解下了他肩头的袋子,里面黄澄澄的东西掉落,全是一些黄金首饰,另外还包了一大叠的银票。
“做了亏心事,夹带私逃吗?难道刘盼盼的事,真和你……”
“胡说八道。”二哥急急地打断了我的话,道,“这些金银全都是拿去息事宁人的,我不知道那盼盼怎么死的,可是那刘大年口口声声说大哥奸污了她,要是他上了公堂也照说不误,那不影响大哥的名声吗?”
我捡起了地上的金锁片,却立马被二哥夺了过去,抓在手里,这个东西乃是他小时候,爹特地打造送给他,作为对他的聪明睿智的嘉奖的,从我十年前进入这个家以来,他都喜欢挂在脖子上四处炫耀,如今只为了不让刘大年胡言乱语,就甘愿将这最有意义的金锁片都拿出去送人,他对大哥的兄弟情义,倒也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放心吧,刘大年已经去过公堂告过状,不过对于穷人的案子,杨大人一向都不理,况且刘盼盼是自缢身亡,与人无尤,只是她为何突然想不开,这就与你有关了。”
“与我能有什么关系,我今天一大早便拿了银票去给她,她诬赖大哥,也无非就是为了钱,我一次过给了她二百两她还嫌不够,加足了五百两,她还连人带钱地将我推了出来,就这样,我只得回来,离开后便去阅江楼吃了点东西,她的死,我根本全不知情。”完全没心没肺地说着与自己全无干系的事情,那刘盼盼,想是因为这错付的痴心,才会选择了再不必心痛的办法。
轻声地叹息了一声,犹豫了一阵,我岔开了话题,问道:“你可试过牵肠挂肚,心痛如绞的滋味。”
“没有。”二哥答得很干脆,转而换上了调皮的笑意,问道,“难道你试过?”
“我也没有。”我轻摇着头,道,“所以刘盼盼的痛处,我不明白。刘盼盼一死,刘大年想是不会善罢甘休,这几日听雨轩的事情我都应付不暇,青龙村那里,你就多留点神吧,千万不要给他机会乱来。”
二哥干笑着冷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真把自己当成陈家的主人了,你让我去,我就偏不去。”说着,他收拾好财帛,行回了屋里。
“砰”地一声,异常响亮的关门声过后,我的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二哥虽然嘴上如是说,不过,明日一早,他便会去到青龙村的,虽然接触不多,不过,我深知,他的心,却是善意和重情义的。
如昨日一般,辗转反侧了许久,我才沉沉入睡,第二日起身,问起青青,她虽道二哥一早便去了花街柳巷,不过,我知道,实际上,他是去了青龙村。
家里零零落落地都会有几个伙计来到要见大哥,都被我着夏叔拒之于门外了,直到阿统匆匆跑来说二哥从醉红楼回来,正巧遇上刘大年拿着把大刀发疯似的,跑到了陈家,我七上八下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听他说,现下刘大年已被他绑着扔进了柴房,他只是过来顺道告知我,柴房去不得,其实,这些话都是照着二哥的吩咐故意而为之的,这些,我自也心知。
阿统离开后,我便带着青青向着柴房而去,却在经过后院天井之时,听到了夏叔匆匆阻止的声音道:“昆爷,我们大少爷正在养伤,不能被打扰,您还是请到大堂用茶,等着三小姐出来见您,好不好。”
循着声音前往,回廊之上,昆爷正领着一行人大摇大摆地向着大哥的卧房而去,夏叔则在一边相劝着,快步跟着,而队伍的最后,则是被几人五花大绑的,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阿葱,那左腿,还真是一瘸一拐的,他的眼神,正愤愤地盯着队伍最前面的昆爷的背影,那眼里,似是在说,有事便拿我出来开刷,你瞧着,总有一天,我要爬过你的头去。
他们行色匆匆,我当然没做细想便急急地跟了上去,紧赶慢赶,却始终有些望尘莫及。
“陈大少爷,我带着阿葱来向你赔罪来了,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万事好商量,有什么不妥的,我们便说到妥帖,你出来见见我吧。”昆爷一边想要推开拦着他的阿修,一边故意大声道。
“昆爷。”我喘平了气息,道,“我大哥伤势严重,这家里的事,早已交给了我做主,您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不要再来打扰我大哥了,我们大堂上说话,如何?”我依然对他客客气气。
“这怎么可以代劳呢,我绑来了阿葱,便是特地来给陈大少爷赔罪的,这些事,当然要见到大少爷才够诚意。”昆爷皮笑肉不笑地道,“陈大少爷的伤势,我自然也要关心,这个听雨轩可要靠他才能撑得下去,这不,他一受伤,便有人要将这百年老店关门大吉了。”最后的那句,他故意说得大声,显然,是想借此说给屋里的人听的。
我冷哼了一声道:“这阿葱,真是不见也罢,昆爷特地带来此人,是不是嫌我大哥的伤势不够严重,想要故意刺激他,加重他的病情呀。大哥信任得我,才将听雨轩交托我打理,只要是我的决定,我相信他必会支持,昆爷在这里说这些话,可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你……”他一时语塞,那眼中,怒意尽显,却也吹了一下胡子便挂上了满面笑容,赔罪道,“是,是,是,是我考虑地未够周详,三小姐昨日所言,想必也是一时气话,这百年基业,可不能毁在一朝,这肇事之人我也带来了,三小姐认为怎地才能解气,阿葱也就任凭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