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医院,病房走廊里,我独自坐在椅子上。对面是妈妈的病房,外婆在里面守着。
“医生,我妈妈和我外婆她们?”
“手术已经做完了,你妈妈和你外婆她们都没事,你妈妈的情况简直是医学上的奇迹,孩子,孩子竟然保住了!宝宝要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来的坚强!生命力已经超出正常的胎儿几十倍,不肯离开妈妈啊!”
医生激动的情绪,将妈妈肚子里的宝宝当成了怪胎,而对于医生来说,探究身体结构的特异性,越是这种非正常理论可以解释地通的事情,就越能激起他们的探知欲。
宝宝保住了,多么神奇而诡异可怕的事,开膛破肚无法将他取出来,还会是人类吗?怪物?
我将目光投向妈妈的病房,妈妈仍然在昏迷中,虽然摆脱了最严重的危险,可如果她不能醒过来,这并不是一件值得乐观的事。
拍着额头,我在想什么,妈妈与沐叔叔结合,人类与吸血鬼的孩子本就不一般,说他是混血恶魔也不足为奇,可变态到这种程度,让人心惊发寒,人类和吸血鬼被禁忌的结合,他们一出生就被视为变态的生命,如何选择做血族还是吸血鬼猎人,杀母弑父,扭曲的命运,引导他们进行人生中第二次变态残绝的抉择。
“等等,医生……我妈妈的血型真的是B型吗?确定没有搞错?”
“你这是什么话,人都救活了,如果我们把血型搞错了,你还能见到你的母亲吗?你要相信,她的血型确实是B型。”
颓然地将脸迈进手掌里,不敢再去看妈妈的病房,不敢走进去,怕进去后,会忍不住问外婆……问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显然看外婆的态度,她是知道事情的缘由,否则不会主动出来给妈妈献血。
“天籁,天籁,你累了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照顾伯母,不会有事。”慕容缭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忧虑地看着我。
我抬起头来,拉下他放在我肩上的手,勉强笑着对他说:“我没事,妈妈的手术成功了,孩子保住,现在最危险的是妈妈能不能在今天醒来,我不放心,我要在这里守着。”
“孩子保住了吗?”慕容缭的神情变得有点奇怪,并不像是难以置信,到有点像是意料之中。
吸血鬼混血儿的变态生命力,他知道的吧。
“话虽如此,可你看上去特别的憔悴,真的不需要回去休息?”他奇怪的神色很快过去,又开始担心我。
“我没事,音歌呢?没拦住她?”音歌因为汧修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我很担心她。
慕容缭暗淡了神色,从他眼里我看到了抱歉,他没把她拦住。
“音歌没有异能,为何你会拦不住她?”慕容缭是异类,怎么会拦不住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类?这让我疑惑。
他不急着立刻解释,而是谦疚地深深凝望我,知道我承受不了他的眼神,他才开口:“当时我立即追出去,按理,以你姐姐的速度,我可以轻松追上,可是我出了医院也没有看到你姐姐,单凭对你姐姐有过敏感的相熟气息,我才在追出两条街时,找到了你姐姐,但她不是一个人。”
“她身旁有人陪着,是沃森议员手下的信使贝齐。”
贝齐?沃森搞什么?带走了汧修,又要带走音歌?
“看你姐姐地样子,是自愿跟他走的。”
自愿?怎么可能会是自愿,一定是沃森让贝齐跟她说,汧修在他那里,音歌心切要找到汧修,自然愿意跟贝齐走。
沃森利用了身边的每个人。
他又打算做什么,非要将我身边我所关心的人都牵扯进来,多一个筹码威胁我吗?
“我一路尾随,也有想过上去将她带回来,可贝齐后来带着你姐姐隐了身,我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但想他一定会把你姐姐带到沃森议员的老宅子,就匆匆赶到那里。”
“但沃森议员早就在门外等着我,告诉我人已经被他安顿好,暂时不能让她回来,并让我代话给你,他说,‘她要报仇,我给她提供机会,这是她的意愿,如果你做妹妹地要阻止,可别让自己的姐姐恨上你。’”
“我本欲拼上一拼,闯进去,将她带出,可这时沐寂来了,亲王让我回来,你姐姐的事由他跟沃森议员谈。”
沐寂也赶去了,他是意料到沃森一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才会不放心,跟上慕容缭去找沃森。
让慕容缭先行回来,也是为了把事情跟我叙述一遍,好让我心里有数。
有他去处理,音歌大体能安全回来,就怕她忍受不住被心爱的人欺骗重伤,做出什么傻事。
“事情就是这样,有沐寂在,你姐不会出事,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你已经很累。”他柔声规劝我回去。
我摇头拒绝,“我没办法去休息,没办法冷静下来,小缭我……我很难受。”不为什么,在慕容缭面前,我会将自己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曾经我也经常对沐研诉苦,因为他愿意给我当倾听者,可现在沐研已经不是沐研,能视为知己的只有慕容缭。
这件事憋在心里,不宣泄出来,我实在难以去面对妈妈,我不希望我们母女之间又隔阂,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这个打击打得我措手不及,没来及准备好就突然冒出来,不愿意接受,但又不得不去接受。
慕容缭坐在了我身旁,将手覆盖在我的手上,自然而然地将我的手收进他的手心里。
“有什么话,你可以对我说,你说,我听。”他纯白真挚的眼神,让我不觉打开了心扉。
“我……我妈妈的血型是B型……”提了几次气,又开了几次口,按压下心里澎湃不安的心潮,我仿佛用了有生以来全部的力气将话说出口:“可我的血型是O型,我们的血型不一样!”
慕容缭先是无法从我的话中反应过来,沉默想了会,啼笑皆非地看着我,“你妈妈是B型血,你是O型血,你们血型不一样,这有什么奇怪的,不跟母亲血型相同,那肯定跟父亲血型一样。”
我对他绝望地摇头,摆手,“你不明白,问题是音歌的血型却是A型!”
这回慕容缭算是被搞混了,“我听不明白你的话,什么意思?”
我深吸口气,强压心头的不安和痛苦,再次跟他重复,“我妈妈是B型血,我是O型,音歌是A型血,我们母女三个人的血都不相同!”
“什什么?!”慕容缭细细回味我的话,从中听出了话中的含义。
“你们……你们和伯母,那你们可知你们父亲是什么血型?”他的口气,像是抱了一丝希望,希望他猜测的不是真的。
我感到眼眶发涩,喉咙干渴,每扯动嗓门说话都带着痛苦,暗哑地几乎无法发出声音。
“我……我不知道……”
慕容缭的神情也转为凝重,他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对我造成的伤害。
“或许事情并不是像你想象地那么糟,伯父他的血型没有确定前,这事不能就这么定死,你们……你们总有一个会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他的声音渐渐变轻,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说服力不强,而且带了那么点牵强的味道在里面。
他偷偷观察我的表情,我仰头闭上眼,用异常决然冰冷的声音叙述自己的身世,“我们中必定有一个不是亲生,有可能两个都不是……”
有什么能比过,得知养育了自己二十几年的亲人,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要来的悲哀残忍。
“你们的身世我知道。”沐叔叔突然出现在走廊里,朝我们走来,他颓废憔悴的样子,虽然不在发狂,可精神非常疲倦劳累,还不如癫狂时,什么烦恼都没有,一心想着为爱的人报仇。
疯狂的人,目标总是非常明确,不是让全世界跟着他一起痛苦,就是让对他造成苦难的人后悔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清新时反而少了那份执念,多了一份思虑。
“你们的身世,艾琳都告诉了我。”沐叔叔跟妈妈已经快要订婚,就在下个月,他就要正式成为我们的父亲。
由这位丝毫没有血缘的继父来讲我们跟我们的父母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我们是否亲生,没见过面的父亲会是我们谁的亲生父亲,或者谁都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真相被意外发现,慢慢导出了二十多年前隐藏的事件。
心头充满了悲凉,这要我们如何接受我们并非血脉相连的姐妹,并非留着同样血液的亲人,不是妈妈身上掉下的心头肉,不是父亲与母亲爱的结晶。
“这件事你妈妈隐瞒了二十六年,她发誓要把它烂在肚子里,可被我发现了,她当时强烈拒绝与我结合,因为如果她接受我,她辛苦封存起来的秘密就会被我知道,最后我用我的真心打动她,让她愿意让我代替那个男人,在那晚我也才终于明白她一再坚持是为了什么,她心底最隐秘的事是什么,她是为了保护你们。”
沐叔叔站在妈妈病房外,透过可视窗口,柔情地看着里面躺着的妈妈。
“因为……她在那晚前……一直都还是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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