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在一瞬间碎成碎片,圣器刻图敷到我身上,贴裹在我的皮肤上,遮挡了赤裸的身体,当一张刻图紧盖在我脸上,呼吸立刻被遏制,我就如木乃伊,包裹在纸下。
感到身体在下沉,沉倒一定高度时,能感受到有谁站在我旁边,应该是沐寂,他是仪式唯一的主持者。
他似俯身,双手沿着我的臂侧抚摸而过,神奇的转变就在这刻发生,圣器刻图化成了灰,身体又像是涌进了一种强悍霸道的力量,直通全身的肉骨,血脉细胞,浑身的细胞炸裂破碎,干枯死亡,又迅速集体复活,重组了肉身脉络,进行一场脱胎换骨。
刚才还破损的皮肤,在刻图的包敷下,变得完好无缺,比之前要更加白皙滑嫩。
他的手落在我的指尖,与我的手掌相碰,握住,带我起身,让我依附与他胸前,腰后是他撑托的一只手,而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脖颈处,利爪不动声色地扣入动脉,鲜血沿着他的颈流到锁骨下,血丝的味道立马钻进了我的鼻腔。
本能地吸血,这将是我维持生命的基本生存方式。
不由言说地咬上他的脖颈,疯狂地开始允吸,第一次进食总是特别的急切贪婪。
当他的血润过体内的血管时,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满足舒适感,而是仿佛被遏制了呼吸,生命开始枯竭。
我在他面前促然倒下,他愣住,眼中的温柔转瞬即逝,睁大了眼瞳,风云突变,暗芒剧现,碎裂了平静,涌起了疯狂的怒火。
阵晕的感受,眼前模糊了他焦急关切的面孔,失去意识前看到他异常失态的怒颜,还有那微不显露的奇怪神情。
转变……失败了吗?
——
眼睑似乎有了自已的意识,不管我如何挣扎,都不愿意睁开,强硬地要我闭上双眼。
猛然惊醒时,抬起手,左看右看,还是那双手,半支起身体,犹豫着,摸了把后脑勺,圆满如处,不是碎片,没有变回死前的身体状况,转变成功了?
没有失败?没有因为中途在饮血时突发的那种异常,导致转变失败,修复消失,落了个后脑勺粉碎而死亡的下场?
握了握拳,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我应该是活着的。
坐起身,在一面椭圆估计是特意放在这个位子的镜子中,简单的看,是音天籁完好的容貌,透彻地来说,是由人类普通肉身组织转变成拥有特异基因功能的非人类组织,更加确定转变完成了。
外表有什么区别呢?
有的,眼瞳永远将是红的,微张开嘴就可见尖锐的獠牙,利爪随便轻触就能划破床板。
死了却又活着,活得更加强壮。
下地,让自己全身印照在镜中,才豁然惊醒,我竟然是全裸的,裸得非常彻底,赶紧寻找有没有遮羞物。
看到地面时,惊吓倒,地面和四周墙上溅满了血,连床上也到处都是。
是我的?还是别人的?
找到一块浴巾,给自己围上,那种羞耻感才被压下去。
纯血种的复活,赤裸,血淋淋。
嗅觉视觉被无限放大好几倍,这间由石墙搭建看似是地室的空间里,充满了血腥味。
这里还有一张看似古老的简易祭台,上面放着一只染了血的黑铜杯,还有一把刀,同样染血。
器具上的血无不刺激着我,刚刚恢复如同新生婴儿般抵抗抑制力薄弱,闻到一丝的血腥味,我就难以控制,这里到处都是血,我快要控制不住身体里渲腾呼啸着的嗜血欲望。
拍击着四面的石墙,因为找不到门,一寸一寸地拍,希望能找到出去的机关。
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不打算给我自由了吗,还是怕我才转变,无法克制纯血种强悍的异能会出去闯祸?
对!我现在拥有异能,强大的能力,困不住我的!
几次在梦境中见识阿西亚纯血种的那种力量,现在在我身体里蠢蠢欲动,毁了这里要几分力,一种压制不住想要疯狂破坏的恶魔念头喧嚣着。
落地镜中照出我此时邪恶狂肆的样子,越来越兴奋,曾经的力量终于回到了我身上,粉碎,要将这里粉碎掉,让他们见识见识纯血种无法抵挡可怕的威力。
凝神将最罪恶的结果奉送给他们,但是……纹丝不动啊,什么也没发生,连起码掉些灰尘都没有。
啊勒?!怎么回事?!异能没有发挥出来?是我使用不当?
突然浑身涌起无力感,到底怎样?!也不出来个吸血鬼跟我把情况说明一下!
爬回床,或许可以说是我的棺材,出不去,就等着吸血鬼来找我。
良久后的良久,等得我烦躁欲睡,可吸血鬼不睡觉的啊,道行不深,不能像沐寂他们老练到已经可以自如进行人类的起居。
悲催的发现,我失眠了。
人类的思维告诉我,我累了,想要睡一觉,吸血鬼的身体告诉我,清醒吧。
吸血鬼最应该学会的就是寂寞,学会孤零零一个存在已经不属于我们的世界里。
地室里只有我,和冷冰冰的器具,突然想起从沐寂嘴里听到阿西亚曾经对他说的话。
需要人陪。
当你的同类众多时,总有一小部分会成为你的朋友,可当你的同类稀少时,想要找到一个肯跟你共存的同伴,是要多困难
一睁眼就在这地室里,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几天。
越发孤独的情况下,无形中对沐寂产生的依赖感,随着转变吸血鬼,感觉放大,见不到沐寂,心内火大地生出一股气闷的烦燥。
对他也是又爱又恨起来,心里有一股埋怨,因爱生恨。
我不怪礼遇把我推下大厦,也不怪言海信西莱斯特他们袖手旁观,或者还参与其中,怪只怪沐寂,因为爱蒙蔽了理智,稍有不满就扭曲了心理,变扭的心态。
不知情被瞒在骨里,演变成一种屈辱欺骗感,如果他肯把转变的计划告诉我,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不明不白。
连让我再考虑考虑的机会也没有,我知道起初的计划是寻找圣器刻图,可收集到圣器刻图后的计划,似乎没有一只吸血鬼跟我说过,大概他们早已谋划好,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是忘了通知我这个至关重要的当事人。
石头与石头之间的摩擦声,他们总算想起来还有我的存在!
是沐寂!超强的敏锐感,让我非常确定是他,虽然我说不清这么难以理解的敏感从哪冒出来。
躺得太久,四肢麻痹,动不了,吸血鬼也是会有小病小痛啊。
那张熟悉的平静淡然的俊脸扑面而下,他撑在我头顶,轻吐出一句,算是问候。
“怎么连眼白都红了。”
“……那是因为眼睛闭不上,给憋屈出来的血丝!”
“要我帮你坐起来吗?”
“这不是废话!”
被他揉搓了僵硬的手脚,在他的搀扶下,可以起身。
继续揉着手,仍旧是这具人类的身体,人类时,身体的使用是有限的,但此后不同了,它会是永恒。
一只苍白透骨的手毫无自觉地放在我胸前,在我挑眉露出鄙夷时,那只手移到了我的胸侧。
眼角开始狂跳,嘴抽动地没法把话说清楚,强烈忍耐着,“……你……你……想做什么!”
之前因为纯血种复活转变需要处女来着,难道是他多日的压制,忍不住要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变禽兽沐寂?!
“咚!”
现在我是不死之身,怎么他给我下的血咒还在?!
擦!我不就是骂了一句禽兽吗?!怎么了?!怎么了?!对你绝对忠诚,在心里嘀咕都不行啊,现在我可是第三代吸血鬼祖先重生,好歹也尊重我一下啊,一点面子都不给!
那不也是你做出的事太容易让人误会?!做的出,还不让人说!
脑袋上一个包,眼泪都流出来了!
“唉。”淡淡地轻飘飘地一声叹息,“你确定要我放手?”
“当然放!我又没求着你这样做!”喊声落下时,他也同时放手,有一样东西随着他的放手,而应声落下。
因为吸血鬼的特异性,少有血色,格外白皙滑嫩的一具完美的少女铜体,彻底赤裸地暴露出来。
看着自己裸得一丝不挂的身体,嘴贱地想抽自己,血气上涌,但看不出,谁让苍白是吸血鬼的招牌。
迅速收起浴巾裹回身上,木然地转头问他,“你怎么不早说?”
他看似平静的嘴角,突然扬起弯度,“这可是你要求得,与我无关。”
他琥珀眼在我锁骨看似无意地扫了一眼,视线又下滑,落在了我没有包裹全的左胸上,瞳孔的颜色变得浓郁深沉,有一霎那眼底蕴藏着深不可测,黑红的危险气息。
“饿了吧,知道你不适应,但多少是要喝点。”在我没来得及深想他何以会露出这样的阴暗情绪时,他走到祭台前,用台上的刀割开了他的手腕,鲜血流在那只黑铜杯里。
异常浓郁香味的血腥味道,一丝丝钻进我的鼻子里,挑动着我的食道。
“来,喝下去。”他将盛满他鲜血的杯子递给我,怕我不会喝,还准备着多说些话来说服我,“吸血鬼吸血是本能,你的意识尚且没完全转变过来,会抗拒,但是到后来本能会支配你的意识……”
我强烈摇头,根本不听他的话,对他的血非常抗拒。
他一愣,不明白我的反应会这么激动,我弱弱地说道:“我……我怕啊,之前转变时,你不让我吸了你的血,可那个时候血一进到我肚子里,痛得我像要死了一样,那些伤疤也全部裂开了,你的血不会有毒吧?”
他静静地看着我,“你不相信我?”
我急忙解释,“怎么会!但是你不告诉我原因,我不是胆小嘛。”
他的眉宇轻触,伸手到我耳边,将我散乱的头发撂倒耳后,“你是怪我什么也不跟你说,气我总是隐瞒你?”
心突地跳动了一下,收了收浴巾,撇开脸,“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明白白告诉我,我不喜欢这种什么事都被瞒着的感觉,我信任你,也希望能被你信任。”
盛满鲜血的黑铜杯被他递过来,“想要知道为什么,你也需要有力气吧,我可不想等会你血瘾上来,对我施暴,把我吃了。”
他调笑地说着,眉眼微弯,说得非常暧昧,一下将我好不容易营造出的强烈反抗气氛给摧毁了。
嘴里喝着他的血,但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他的脖子,那里的大动脉,没浮动一下,就散发出一种无穷美味的腥甜味道。
几下,饮尽了他的血,半饱的肚子,盯紧了他。
真的变成了吸血鬼,无法抵挡的吸血欲望,就算喝下去会死,也会照喝不误,这是维持生命的黑暗源泉,也是心爱的他付出给予的情。
还想要,不自觉地执起他的手,手腕割开的血脉已经愈合,光滑白质的皮肤下衬着青紫的经脉,情不自禁舔舐着。
他被我一系列动作惊愣住,看着我埋首舔啃着他的手腕,好笑无奈地抽走手,拿起空了的黑铜杯。
“看来是我多虑了,你适应地很快,但要注意,可别被血瘾控制了心性,一开始变成吸血鬼往往都没有克制力去抵制嗜血的欲望。”
我咂吧着嘴,舔了舔嘴唇,上面还沾有他的味道。
眼前一花,再看清时,我已经被他扑于床上,他上我下的姿势。
我眨眨眼,变成红瞳的眼珠转了一圈,偏转开头,轻松地说道:“你的血很香。”
他又是一愣,且淡泊的神情下有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神秘感。
随后他风趣地玩笑道:“喂了第一口奶,看来以后要成你奶娘,你怕是戒不掉我血液里的味道。”
“我才不要做你的崽!你也不是我妈!……我们是……”一听他说喂养的问题,我就火了。
“我们是什么?”他笑着逼问。
见到他俊脸上偶露的狡黠笑容,绝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没什么……奶爸!”
他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但我跟他血液相溶的事实已经再也无法改变。
想想他血液的味道,尝上一百上千遍,都不能满足,他血液中特殊的美味,让我想要将他吸干。
是何缘故,让他如此吸引我?不只我一个,对其他吸血鬼也是,他似乎跟我身上的纯血种祖先拥有的血液一样拥有着神秘的吸引力。
或者更强,否则为何伊迪丝会有众多精英中的精英甘愿跟随他,他与身具备的令人折服的尊贵气场,能跟世纪初始的阿西亚相识,他的身份远不止亲王那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