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死追随不容易,已是世间最真挚,但是啊,倾尽自身无上的能力保你永生安宁,生生相惜,用自己的命担负起两份生机不是更为辛苦困难。
他强大自己是为了延续我们之间的情。
面对放在桌子上刚从冷柜里取出来的血浆袋,看着沐寂弄开一袋血浆的口子,将血红浓稠的液体倒在通体透明的高脚玻璃杯中,如若是红酒这画面动作可能会更加优雅点,奈何它是血,透露着森冷诡异的溶液。
“喝下去。”他把倒好的鲜血递给我。
我木木接过,盯着杯子里浓稠还泛着微小泡泡的血液发呆。
“怎么不喝。”
“呃……做人的时候爱睡懒觉,睡得晚起得迟,醒过来已经到了中午,肚子饥肠辘辘,要吃饭那也成了中午这餐,往往早饭不吃,中饭再饿也根本吃不下太过,因为饿过了头反而没有食欲。现在变成吸血鬼,性质还是差不多,饿了那么多天也就不饿了。不吃又不行,先放着,我会慢慢喝了它的。”
“想要慢慢进食,我给你去拿根吸管。”沐寂起身,整了桌上还只拆了一包的血浆空袋,他真要给我去拿吸管,让我把血浆当牛奶喝么,慢慢喝并不一定要吸管啊。
我没阻止他,他突然提出给我去拿东西,回避我的嫌疑很大,我也想冷静冷静,梳理下目前的情况,就随他去了。
幽冥界城里的这座周家大院,结合了现代和古老建筑的特色,参差瓦墙,三栋楼高,最大的结界边缘刚才我们去的大厅所在的楼房,是大院里最高的五层楼,大厅并不算最高楼里的第一层,威严巩固的大厅独立延着最高楼的一楼突出覆盖了不少面积,相当于是扩展了高楼最低的地基。
沐寂不想跟我待下去,肯定是不会那么快回来,我持续呆呆的状态,两只眼睛凝结在了暗浓红色的血浆上,这一刻,我为自己感到自豪,一只刚重生的吸血鬼几天没有进食,面对鲜血仍能面不改色,不丧失理性变幻成一头嗜血的野兽。
心事太多了,生体机能也不活跃,充分说明一点,吸血鬼的嗜血欲望其实是有救的,没心情就没嗜血欲,学会克制,吸血鬼就可以伪装成真人类。
纯血种的自律行为要比低阶级的吸血鬼高出很多,这也是我能渐渐地自如控制吸血的根本。
有鬼不请自来,缚灵踏着朦胧夜色进了房,串门不敲门,鬼族好没礼貌。
“你有事?”他不礼貌,我还是要将礼节的,先友好地问问他,虽然他在几十年前的那些勾当行径让我不耻,一事归一事,要让持有特殊异能的异类平等看待世界的生物,将人的地位摆放在跟他们一样的位子,那是很难办到的,并不是所有的异类像沐寂那般淡泊谦仁,与众不同总是会让他们自我膨胀,以为自己是超越平凡的强者。
又想起沐寂了,他才出去不到五分钟,好吧,我承认,他已经是我评判作比异类和人的标准。
“你有何贵干?”等了会,见他不回答,傲慢地接受我的礼让等待,好像理所当然,那么我就不需要再在他面前假装淑女,表露出明显的不爽给他看。
他靠近我,盯着我看,我也牢牢望着他,本来一看他如此高傲水仙气质狂散,我还厌恶地撇开头不理他,但是他站在太近,我在他身上发觉了令我惊诧的异样。
他是鬼族,但仔细一辨认,他跟其他鬼族又不一样,不是正常的鬼族。
他不完整,倒不是说他缺了什么身体部件,而是他这具鬼身连同他的魂魄都是不全的,表面看不出,但用异能感受他,他的魂魄似乎不是一整个,只有一部分,导致他身体虽然是一个体躯,但里在要比正常鬼族的身体脆皮,只有五成的异能。
“我就是来看看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吸血鬼,究竟值不值得……”
猝不及防被他靠近,一张开合的红唇就印了下来,我感到他舔了我的唇,估计他是要来开启我的两瓣嫩唇,可我没配合他。
我震惊,翻桌站起,后退远离。
这什么鬼啊,他敢再无耻流氓点么,他是有多性色猴急,对一个不过见面不到半天的女吸血鬼上来就是要亲要吻的。
我大为光火,抄起被我反倒在地上的桌子,挥臂就朝缚灵的脸飞了过去。
吸血鬼的力量,大力士,一根手指都能顶起一张桌子。
对缚灵的厌恶更深,被他躲过也猜到了,手脚又快速捡了摔在地上碎裂地不是很破的高脚杯,朝他避开桌子躲到一边的方向狠摔过去,他没想到紧接着会有第二次攻击,不是他躲不开,是他打心里自以为是地认为我的脾气没有那么大,随意迎合着我发泄一下就好了,他轻视我,也在轻视我的能力。
我虽然没有使用异能,但使出的力道是十足的,摔成半个的高脚杯砸在他头上比砸在地上还要来的激烈,伴随着一声撞击声,高脚杯砸在他额角又抵不住地心引力掉到地上,有些玻璃碎片却没归于地面,它们深深地插在了他的额头上,可能还陷进了颚骨和脸肉里,鲜血自他额头止不住流下。
滑着他下巴的鲜血滴落在高脚杯的碎瓣里,许多滴,复而在半凹的破碎玻璃上形成了一弯散发奇异血腥的红色浓稠。
缚灵动手将他头上的碎片不动声色地拔了出了,这点疼痛异类感受不到。
有刺激才有食欲,跟他染血的对峙,令我久饿的肚子活跃起来,食指大动。
我要吸血,异类的血液是上品,眼前的血红光芒迷乱了我的眼睛,等视线稍微清明了点时,我发现自己居然一手掐住缚灵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大有下一刻就咬他脖子的趋势。
我急忙放下,他的血顺着头流染在脖子上,我扣过他脖子,手里沾上了他的血,眼里的血光再次闪动,不自主地抬手舔了自己的手掌。
呸呸呸,索然无味,根本没有鲜血的血腥味道,跟在空间结界里尝到的血的味道一样,都是虚假不实。
怎么回事?难道缚灵是从空间结界里走出来的?那个虚伪空间经过了几十年并存着不同空间次元的鬼族?
我在心里诧异他的另类,那边缚灵擦净了流出的血,我看到他,刚才那幕暴力血腥的场面又浮现在眼前,胃部一阵抽痛,急急看了一遍地面,在之前摔桌子的地方蹲下捡起一袋完好的血袋,饥饿地吸食起来。
我自顾饮血饱腹,背对着缚灵,身后发出的声响,他走了过来。
“一个吻不过是证明你值不值得我爱,我到底爱你有多深。我一半爱你,一半爱的不是你,如果你是她,或许我能对你全心全意。”他说了不明寓意的内容,我蹲在地上转头看他,他忽又突然来抓我的手,眼睛不眨盯着我,我嘴唇上是血,肚子填了东西,心也冷静下来了,没火气跟他犯冲,见他不知道又为什么事找我茬,我呆愣无辜回望,他立时像是被点了穴,顿在那里。
“你居然长得跟她相像,说!你到底是不是她?”
说话厉声,动作手劲也粗鲁加重,他激动个啥。
我猛烈甩开他,我可怜的手腕,谁想掐想捏谁就来捏一把,一群非人类超异能,我是要褪几层皮给他们看他们才满意!
“你在发什么神经,说堆乱七八糟的话,谁要你爱了,我们顶多算是见过面的关系,连相识都算不上,又不是熟人朋友,你说这种话不觉得轻浮自作多情吗!”
“说我神经?你怎么不说你到现在为止居然都察觉不出我就是他?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最后却喜欢上了别人,我看你才是放荡淫贱!”我被他弄糊涂,被他莫名其妙吻了,还听了他奇奇怪怪的话,被捉弄的是我好吧,我才怒骂他几句,他就怒不可遏反过来声讨我,还有没有天理!
他脑子摔了吧,尽说些听不懂的胡话,恐怕我再多说一句话,能把他刺激成癫痫。
我自觉闭嘴了不说话,梗着脖子不理他,他也冷脸僵硬浑身的气场散播着他的不爽。
蹲地脚发麻,把地上的血袋喝完不浪费一滴,拍拍大腿舒展肌肉,我可不想等会出个意外被套上女主角百分百意外招惹撞身身体接触男主男配这种定型模式,我要自强不息。
我站起来时看缚灵僵着侧脸气还泻不了,见到我看他,他冷眼一瞪后干脆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大手掌撑遮盖了半张脸,偏头无视我。
我的心严重漏跳一拍,吃惊不小。
一个不该被忽视却被我忽视遗忘彻底的问题,鬼族现在的当家还是礼遇来着吧,在大厅见到了那么多异类,充分到齐了,可身为鬼王的礼遇却不在,让自家过世的姐姐坐在了主位,仔细想想不难发现其中必定有问题。
缚灵被遮盖的脸,挡住了五官,像是面容外蒙蔽一成阻隔,就像……就像那个白一色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