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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红笛拿着智宏大师根据药渣写的药方回到梅如画的栀子院。

  当梅如画的目光落在药方上,脸色煞白,两手颤得厉害。果然不错,这药方是有问题。看来,这府里有人想要她死,可惜死过一次的她不愿过早奔赴黄泉。

  梅如画冷哼一声,大声说道:“红笛,帮我更衣。”

  “小姐,你这身子虚得很,还是歇歇再说。”红笛怜惜地说道。

  “闭嘴,若我不将害我之人揪出,明日,我还得继续躺在床上等死!”梅如画一刻都不愿在这处处是陷阱的梅府待下去,再待下去,她就是砧板上的羔羊,等着别人大卸八块。

  红笛扁扁嘴,转身从箱子里翻出可以御寒的衣物替梅如画穿上。

  梅如画站起身,推开房门,红笛连忙上前搀扶,梅如画一把挣脱她的手,她清楚自己还没有孱弱到要她扶着走的地步。她深深吸了口气,径直朝父亲的卧房走去。红笛老老实实跟在身后,心里暗暗思忖:大病初愈的小姐好似换了个人,目光咄咄逼人,眉宇间似乎凝藏着一股戾气,让人不敢正看一眼。

  走廊里,寂静无声,几柱寒梅散发着冷香,零星的雪花从天而降,擦着梅如画的肩头落在裙裾上。

  从梅如画的厢房前往父亲的卧室需经过宽大的堂院,正在扫地的容妈瞧着梅如画和红笛走来,连个正眼都未瞧一眼,似乎这两人在她眼里就如空中的飘雪,可以无视。

  梅如画没有理会容妈的冷淡,经过她的身边,嗤鼻一哼,旋即加快脚步离去。

  容妈愣了愣,这梅如画向来弱懦,在众人面前只会俯首不敢喘口大气,如此嗤鼻还是头次看见。

  梅如画走到父亲卧室的院门外,两膝跪地,没有言语。红笛没有上前阻拦,她估摸梅如画必有要事同老爷商量,跟在她的身后也跪了下来。

  雪由零星状态转为鹅毛大雪,落在梅如画的肩头上,她一头墨发很快被积雪遮掩。她眼皮眨都不眨地盯着院门,直到从院门的缝隙里看见一个黑影闪动,她的身子直了直。

  梅尙文打开院门,瞧着梅如画跪在门前,眉头蹙了蹙,正色说道:“如画,你为何在这?”

  梅如画没有吱声,朝白玉石的地面磕了三个响头,惊得梅尚文的身子颤了颤。他好奇地望着梅如画,不知她为何行这般大礼。

  “如画,你这是作何?”梅尚文上前将梅如画扶起身,朝她冻得通红的脸庞瞧了瞧,觉着这姑娘越长越像她死去的娘亲。在梅尚文的心里,梅如画的娘亲是世间最完美的女子,拥有京都第一美人称号的她精通棋画音律,与她总能畅谈解忧,她便是他的知音。

  “父亲,孩儿有事相求还望您准许,娘亲走后,孩儿身子愈发不佳,听人言灵山清虚道观是个静养圣地,孩儿想去那里将身子调养调养。”

  “这……”梅尚文有些犹豫,这寒冬腊月怎放心让她前往千里迢迢的灵山,“还是再过些时日……”

  正当梅如画和梅尚文说话的当儿,大娘和梅如燕,以及三娘、四娘正好路过梅尚文的门前。

  端庄贤淑的大娘见梅如画跪在地上,连忙装成慈目和善的菩萨样去扶梅如画,皱着眉头朝梅尚文说道:“老爷,刚才如画说她要前往何处?是灵山吧?这灵山路途遥远,没有三条命还是不去的好,瞧现在天寒地冻的,如画的身子哪经受得住,若碰上饥寒交迫的流民,或是索命窃财的歹徒,那更使不得。”

  梅尚文一听大娘如是说,便觉大娘是疼惜梅如画的,自己便不愿答应了。

  梅如画知道大娘的心思,她想将她同围栏里羔羊般栓住她,慢慢用尽下三滥的手段整她。她立马拿出智宏大师写的药方送到梅尚文手李,若梅尚文看清里面的药,会有所动摇。

  梅尚文打开细细看着,当瞧见药方下面智宏大师的印章,心里紧了紧,他清楚曾作为当朝天子太傅的智宏大师是受人崇敬的人。

  “父亲,孩儿落水得风寒不是多大的病,若调理得当很快就好。孩儿期望能早日康复,省得让您担心,便让红笛拿着喝过的药给智宏大师看看,希望他根据喝过的药再添点补药,哪知智宏大师从这药里发现了不该有的东西——马钱子!”梅如画说着,抬起袖子装作要哭的样子。

  梅尚文通点药理,知道马钱子主治四肢麻木、瘫痪、食欲不振的,这东西不该用在治愈风寒的配方中,再说这东西毒性大,若是超量或长期服用会引起毒性反应发生,重者可导致昏迷。

  梅尚文知道梅府里女人勾心斗角是常事,但绝没想到有人歹毒到要对他的宝贝女儿下手,这真不把他当老爷看。他气得火冒三丈,表情阴冷望着面前的女眷,在她们脸上搜寻害人的可疑痕迹,见各位低头不语,便走到大娘跟前,道:“月梅,你一家之母怎么当的?梅如画的药可是你请郎中配的?”

  大娘摆手说道:“老爷,如画的药的确是我请郎中配的,但郎中配的药方我细细看了,里面没有如画说的马钱子。这马钱子是不是红笛拿错了,然后煎煮的时候不小心混起来了?”

  梅如画心里暗笑,大娘做了害人的勾当居然还理所当然的歪曲事实,瞧她一脸委屈要死的样子,是想说自己好心换来驴肝肺吗?药里加没加马钱子,即便深究下去也挖不出究竟,梅府上下都在大娘和梅如燕的掌控中,谁会站出来替梅如画说话就是自寻死路。

  四娘碧秀咯咯笑着,手里丝绢一晃,道:“好了好了,将府里经常去药铺拿药的容妈叫出来不就得了,这府内拿了什么药,有没有马钱子驴钱子的她比谁都清楚。”

  四娘一说,大娘和梅如燕私底下互换了个诡异的眼神,两人立即朝多嘴的四娘投去恨意的目光。容妈是梅如燕的乳娘,府内人都知她与大娘和梅如燕关系不一般,如果容妈承认在梅如画药里加了马钱子,那害人者必是大娘和梅如燕。

  少顷,容妈一路小跑过来,见众人面色冷凝,大气不敢喘一口,朝众人福了福。

  梅尚文朝容妈扬声说道:“容妈,梅府的药都是你去药铺取的,你可知马钱子这副药用来干什么的?”

  容妈埋头摇了摇,道:“老爷,小人没见过马钱子,这药从未拿过。”

  “哼,不要狡辩,既然药都是你拿回来的,马钱子出现在如画的药里就该由你负责,是你监管不到位!罚你半年不领月钱,以后去药房取药就由四娘处理。”

  容妈一听,头皮发麻,连忙跪地。一旁的大娘和梅如燕长长吁了口气,幸好梅尚文没有深究,要不然容妈就小命难保。两人宽心的同时,朝一向怯懦的梅如画看了看,怎的都没料到她会怀疑药有问题。

  梅如画面向大娘和梅如燕莞尔一笑,目光清冷如冰,没有丝毫胆怯与懦弱,全身散发着雪中梅的傲然与风骨,愣是让两人咂舌称奇,原来小绵羊怎转眼成了小老虎?

  众人见此事了结,便一一告辞,大娘和梅如燕也跟着悻悻离去。宽阔的院子只留下梅尚文和梅如画,以及不知所以的红笛。

  梅如画扑通跪地,又朝梅尚文磕了个响头,“父亲,请勿担心孩儿途中受苦,纵使路途险峻遥远,天寒地冻,孩儿前往灵山的决心已定。”

  梅尚文清楚梅如画离开梅府是大娘和众位姨娘不待见她,如今,梅如画的娘亲过世,官居宰相之位忙忙碌碌的他越加感到心力憔悴,即便将梅如画放在眼皮底下小心翼翼呵护,也感到力不从心。与其让这姑娘留在身边受他人欺凌,还不如遂了她的心愿前往灵山,清清静静让她避免府内的勾心斗角。

  梅尚文咳了咳,挥挥衣袖,长长叹息一声,弯身朝梅如画说道:“如画既然心意已决,我便不阻拦,但此番前往路途颠簸,到了灵山记得寄封家书。”

  梅如画嫣然而笑,连忙起身,朝梅尚文福了福,赶紧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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