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废了荣儿之后,母后又起了让梁王继承皇位的心思,幸亏袁盎那个时候推荐彻儿为太子,谁知惹怒了皇弟,他一气之下派刺客把袁盎给杀了,朕觉事情蹊跷,派人去查,掌握了证据,皇弟自知事情败落,先回长安负荆请罪,看在母后的份上,朕又念及兄弟之情,又一次原谅了他,他如今开始大兴土木,宫台楼榭绵延三十里,他以为他这般做,让我以为他醉心享乐,没有称帝的野心,可知他暗地里招揽学士,朕岂会什么都不知。”刘启紧握拳头,气血攻心,忽然吐了出来,王娡在旁看得痛彻心腑。
新年初始,刘启自知自己病重,让人准备为刘彻加冠,冠礼是必须由父亲主持并由指定的贵宾为行冠礼的青年加冠,三次分别代表拥有治人、为国效力、参加祭祀的权力。为刘彻加冠的是他的老师,卫绾太傅。刘启只是在宣告天下,当朝的太子,已有治理国家的能力。
长乐宫内,窦太后正在小息,阿娇进殿,拿起宫人放置一旁的手暖炉,在里面添了些新炭火,弄好之后,放置窦太后的怀里。
“是阿娇来了。”窦太后睁开眼睛,看见她甚是欢喜。阿娇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那笑,总让人很舒服。
“天气凉,宫人们也不知都跑到那里去了,火都快熄灭了,也不记得加些炭火。”她是很少责备人的,这样的责备到显得她格外关心窦太后。
“哀家嫌他们吵,都遣了下去。这么多人中,哀家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体贴,细心,又不迎逢人,每次看见你,哀家就好像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
“外祖母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看先帝对您如此宠爱便知。”
“先帝他爱的不是哀家的美色,而是哀家能帮他分忧,教管好儿女们,一个女子,纵然有美貌是不够的,慎夫人是美,但也只得先帝一场的喜爱,做妻子,贤惠才能长系丈夫的心。”窦太后回忆起当年来。
阿娇望着她,静静的听着她和先帝的故事,思绪游离之那夜和刘彻赏雪的情景,他牵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在未央宫的花园里。
“阿娇,想到彻儿了?”窦太后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起身跪在她的面前。“祖母,梁王是您的儿子,而殿下是您的孙子,都是您的亲人,谁受伤,都是您不希望看到的。”
窦漪房伸手抬抚摸着她的脸,凝视着她,良久。“哀家是真的老了,都不记得我的小阿娇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再也不是那个吵着让我抱的小丫头了。”
她紧贴着她的手。“祖母一点也不老,阿娇还是你的小阿娇。”
“祖母问你,你爱彻儿吗?”她浑老的声音,一字一句问进她的心里,她没有勇气坚定的告诉祖母,她内心的想法,她顾虑得太多,怕自己一不小心为他带来不利。
“您爱先帝吗?”她反问
“已经分不清是爱,还是依靠了,曾经我们在代国共患难的日子比在这未央宫里享福的日子要开心,那时候,先帝日夜守着的是我,进了这未央宫,便多了慎夫人,阿娇,你需明白,没有人能独享帝王的爱,如彻儿他日登基为皇,他要立夫人,册美人,你能阻止吗?”窦太后的话,让她震惊了,这些年,只是和他时刻一起,却未想过这日后的生活。
“阿娇,你是祖母最爱的孩子,祖母不希望你当皇后,不希望你嫁入帝王家,祖母希望你找个平淡的人嫁了,过平淡的生活,这后宫的争斗会毁了你。”她抚摸着阿娇的脸,看着这张远超出同龄人神情的面孔,心痛极了。
眼泪噙在她的眼里,好似刘彻已经背叛了她那般,心如刀绞,伏在祖母的膝上,微微抽动着肩膀。
过完年之后,梁王没有理由留在长安,只得回到自己的封地,这次长安之行,他也感觉到了刘启对自己怕是再也没有昔日的兄弟之情。
在此期间,馆陶越想越觉得梁王不除,刘彻地位难保,而梁王是自己的亲弟弟,这让她为难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