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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风国民俗开放,再加上朔历城地处边境,人来人往,因而街上可以看到许多未婚的少女。将离和烈翊远走在街上,不时有少女经过他俩身旁,害羞的就打着绸扇偷偷地抿着嘴笑,用眼角悄悄地打量着他俩,胆大一点的就放眼毫不遮掩地盯着两人的脸。

  突然,一朵花砸向烈翊远,将离一看是朵芍药便伸手接住了。

  “啊!”女子惊叫着,脸刹那间红透了。

  “阿离,你吃醋了?”烈翊远突然凑到将离的耳边说道,神态暧昧。将离仿佛被针刺了一般立即跳开,烈翊远说话时暖暖的气流吹进她的耳朵里,搞得她浑身不舒服,所以她下意识的便跳开了。

  将离暗想,什么吃醋了,这是什么意思,真是莫名其妙,还是先把花还那女子比较好。

  “姑娘,这花何其无辜,既然摘了它就应该好生对待,怎可以随意乱扔呢?”说着便将花递给了面前的女子。

  女子一把打开将离的手,眼角含泪跑开了,周围的人纷纷向将离投来了鄙夷的目光。将离不明所以,那女子怎么突然就哭了,大家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将离抚了抚花瓣,这才发现竟是一朵做得十分逼真的绢花!

  “阿离,这是人家姑娘倾心于我的表示,你抢了我的花,难不成你是看上了人家姑娘?可是,阿离怎么又把花还给了那姑娘,当真是不解风情呀!”

  芍药,爱情之花,七夕互赠爱人,以示结情。

  芍药,亦是离别之花,赠之,以示惜别之情。

  将离突然忆起,苗疆民俗开放,故有当街投花示爱的风俗,不想这朔历城竟也如此。她刚刚完全是因为不忍心糟蹋了花朵才接的,却不想……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众矢之的,那些目光将自己一点一点凌迟,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烈翊远看她窘迫,不由得叹道:“唉,我的红颜知己可就被你这么气跑了,阿离,你要怎么赔我?”

  话语是戏谑的,神态却极其认真。

  “阿离,你得赔我一个红颜知己哦?”烈翊远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毫不在乎将离的呆愣,畅怀大笑着径直朝前走去。

  将离暗自恼恨,入乡随俗,怎么忘了事先打听一番。急忙跟上烈翊远,望着他挺拔的背影,脑海里禁不住思索他方才的话,她该怎么赔他?

  街上人流涌动,两人不疾不徐地逛着。

  “公子,看看这个吧!买一支送给心上人吧!”小贩热情的招呼着将离。

  将离拿过他递过来的一只簪子,细细的打量起来。这是一只白玉簪,简洁大方,末端是一朵将开未开的兰花,仿佛可以闻见它淡雅悠远的花香,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

  小贩只觉得眼前闪耀着炫目的光芒,这位公子笑靥如花,比那女子还美上几分,仿佛天地间所有生灵的灵气全部集于他一身,那么灵动、那么清朗,一时竟然痴了。

  将离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簪子。

  “公子,这个……这个不要钱卖给你了!”小贩拾起簪子递了过去。

  “不用了,谢谢小哥。”将离礼貌的笑着回拒,现在她可是男儿身,并不需要这样的簪子。

  烈翊远接过簪子细细端详,似有所思,凤眸一转,问道:“怎么,不喜欢?”

  将离微微摇了摇头说:“我们赶紧走吧,水淼怕是等急了。”

  “也是。”烈翊远盯着簪子看了好几眼,方才放下,折扇一挥,和将离大步朝渡口方向走去。

  “我们果真来晚了,船已经开走了,这可是怎么办?”将离转头问道。

  “既然来晚了,不如赏景如何?”烈翊远朝她神秘一笑,人却站在原地不动,只望着渡口。

  将离知他自有办法,当下也不多问,望向远方。

  夜空繁星如织,银河闪耀,月亮似乎也为星星们庆贺,隐遁而去,织女牛郎星隔河遥遥相望,似乎在说着脉脉情话。落沧江波澜不惊、甚是平静,宛若一方明镜,江上不时有画舫经过,划破了水中银碎波光,画舫上挂着花灯盏盏,映在江水里,逐着星芒嬉戏玩闹。

  江畔垂柳在夜色下好似泼墨写意挥洒,树下少女们手绑彩线,摆上时令瓜果,虔诚的朝天祭拜,祈求织女能赋予她们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让自己的针织女工技法更加娴熟。

  将离驻足站在烈翊远身侧,这般祥和的光景,这样贴近的距离,也只是今晚了吧。

  “公子,船备好了。”烈晟从渡口走过来说道。

  “阿离,我们走吧。”烈翊远回头浅笑着说,不知为何,将离觉得他的眼里竟有一层迷雾,而这一次,她也终于读懂了,叫伤怀。

  “七夕今宵欸,看碧霄咿欸……牵牛织女欸,渡河桥咿欸……家家乞巧咿呀嘿,望秋月呐……穿尽红丝嘿,几万条嘞……咿呀唷嘿……”远方的小船上传来船夫嘹亮的歌声,时断时续,在悠远辽阔的江面扩散开来。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烈翊远站在船头,一挥折扇,重复了一遍船夫的歌词,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回过头来望向将离,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她。

  “打开看看。”

  将离抬头诧异地看着他,烈翊远朝她点头,示意她打开,她这才依言打开盒子。

  “这是——”将离的眼里刹那间闪过千百种情绪,感动、惊奇、难以置信……原来锦盒里放的不是别物,正是几十根闪亮的银针,在黄色轻柔的缎子上发出流转的光芒,同时还有一团漂亮的天然绿色绣线,正是天蚕丝。

  “早就想送你了,但是怕你拿来扎我,所以今日才拿出来。上次为救我害你失了许多针,今日全部给你补上,我相信,你一定会用它们造福更多的人,这,算是离别赠礼吧。”

  将离低头看着盒里的针线,心里莫名的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塞在胸口一般。

  烟霄微月澹长空,银汉秋期万古同。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

  牛郎织女再不济,也是一年一见,而他们,离别赠礼,是呵,过了今日,他们便将相忘于江湖。

  烈翊远从盒中取出一根针,放在她手心里说道:“阿离不该对月穿针吗?你这一手银针功夫,不该向织女乞求更上层楼吗?”

  将离拿起了银针,放在指尖细细打量,似有所思。对月穿针,祈祷让织女让自己心灵手巧,这,应该是柳树下的那些平常家的姑娘做的吧。她也想同平凡女子一样享受这份快乐,可是,终是不能了。

  “今夜无月,何来对月穿针……”将离呐呐道,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

  “这么多繁星已然足够,何必非要那轮皎月?心诚则灵,来,穿针吧。”烈翊远浅笑着将银线递给她。

  将离心里一暖,冲他莞尔一笑,接过他手中的线,不过眨眼功夫,便将线穿进了针头。

  “还是我家阿离手巧!”烈翊远夸赞道,但是重音并不在“手巧”二字,而是“我家阿离”上。

  将离不语,不知道该如何回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

  烈翊远略微有些黯然,自腰间掏出翠玉笛,转身望向江面,夜间江面涌起了薄雾,带着丝丝凉意,他的心,似乎也有些潮了。

  十指轻按,低回婉转的笛音便响了起来,将离听出,这支曲子正是她那日在烈府湖边无意间听到的那支。

  再次听到这支曲子,心境却不一样了,曲子也如人一般,夹着淡淡的忧思和感怀。

  一曲终,烈翊远转过身来凝眸着看她。

  两人隔得很近,将离却觉得眼前一片迷蒙,迷蒙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支曲子叫什么?”将离不禁问道。

  “醉清风,只为你而奏。”烈翊远答道。

  余下便是久久的沉默,相对无言,各怀心思。

  过了不一会儿,画舫就驶到江心,慢慢地靠近景茗楼这艘庞然大物的一侧。

  烈翊远横笛一吹,这次却未成曲调,而是长短不一似有规律的几声。循环往复了三次,便见几根手腕粗的绳索从景茗楼的船上抛了下来。

  烈晟一马当先,抓住绳索攀援而上,足下轻点,毫不费力就攀上了船舷,一看便知是上乘轻功。

  余下两人一前一后学着烈晟的样子攀上了船。

  “参见公子!”还未站稳身形,黑暗中便窜出几个彪形大汉前来行礼。

  “免礼,船上一切可还正常?”烈翊远一摇折扇,自有威严。

  “一切正常!”看着眼前虎背熊腰的大汉,将离暗暗心惊,这景茗楼的船舷何其高,若非有绳索,又仗着一身好轻功,是根本上不了船的。即使轻功出神入化,若是遇到这隐于暗处的大汉出其不意的一击,也断不可能上得了船来,不想景茗楼的防御竟是这般严。

  “你们退下吧。”

  “是!”这几个人来无影去无踪,不知又隐遁到黑暗中的哪个角落里去了。

  烈翊远抬头望去,将离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四楼暗影处,水岚同往日一般,又倚着栏杆吹风,目光悠远。夜色下,她一袭暗红的衣裙是那么明艳,却衬着柔弱的身姿,让人感觉她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将离偏头看向烈翊远,果然,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她的心也跟着皱了起来,他,对水岚,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只是因为水岚肖像雪儿吗?

  想到此,将离不由得想起那幅画,她若是当时不那么好奇,就不会发现那个秘密。可是,事已如此,她断不可能装作一切不知的样子了。世上,可有后悔药?

  “好!”船头甲板上突然爆发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走吧,我们先去前头凑凑热闹。”烈翊远收回目光望向将离,拉起她的手便朝前方走去。将离也没有推却,只感觉被他拉着的手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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