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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她觉得心口蓦地一痛,回头望去,叶临正站在不远处,同她一样,也正抬头仰望着夜空。她深吸了口气,然后走向他。

  叶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抬头观望星宿。没来由的,将离心里顿时就腾起了一股无名火,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气他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和漠然,还是气他对自己的残忍?

  “五十万,恭喜叶先生,买马的费用一下省下大半!”她本打算寒暄几句,可这一开口就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客君清托叶临帮他说服塔塔尔的族长放弃吉雅和乞颜家的婚事,为此开出了五十万两的价码。尽管她佩服叶临的才智和口舌,却仍不齿于他的世俗与算计。在她眼里,他就是为了那五十万。

  叶临轻笑一声,没有接话。

  见他这样,她更是气恼、烦躁!为什么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为什么他总能淡然处之!凭什么他就跟没事人一样!一蛊双生,他不也该痛吗!

  “难得我们的叶先生也有错的一次。不错,客君清是为了牛头骨而来,可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吉雅。叶先生运筹帷幄、无所不知,却终究是算漏了情之一字。看来,先生也并不是无所不能呀!”她贴上前去紧盯着他,那怨毒的眼神似乎要将他的面具灼烧出一个洞来一般,然后嘴里吐出恶毒的言语。“也是,我怎么忘了,无心之人又怎么可能懂呢?哈哈,哈哈哈……”她突然就笑开了。望着近在咫尺面无表情的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笑得越发没有顾忌,带着报复的快感,酣畅淋漓!

  叶临依旧无动于衷,最大的反应也只是抬眼直视她。他的眸子里映着深邃的黑色,那无边无际的黑色晕染开来,倒映着将离恣意放纵的笑容,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让她没来由的发慌。她冷笑一声,径直越过他朝前走去。在擦过他身侧的那一瞬,她用余光瞥见了他微抿的唇角。她知道,他现在肯定是犯了心绞痛,因为,她已是痛不可遏。

  既然我不好过,你也陪我一次如何?

  她的嘴角爬满了得胜的笑容,笑声依旧肆意……

  叶临的手紧紧攥着,白日的伤痕在挤压下裂开来,血又再次渗了出来。是呀,他是无心无情之人,无论做何事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才是叶临,并非世人想象的不染纤尘的青城孤鹤,而只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谋士而已!一个一心覆灭东启,决意为母亲报仇雪恨的复仇者而已!

  他大步迈向前去,两人背道而驰,终究越走越远。

  夜风迷离,吹得将离的眼中渐渐泛起泪花,她也弄不清到底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直到很多天后她才渐渐明白过来,其实那晚中伤叶临只是为了报复她自己。她其实痛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的懦弱、固执,而当时的她却将一切的不幸归咎于叶临。

  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僵持不下,甚至是形同陌路。除去给客君清问诊外,将离剩下的时间都专注于教阳观医术。她将自己隔绝起来,除了在同桌吃饭时必要的点头颌首外,从不主动与叶临说一个字,而他也根本不在意。

  中秋节在吃了没有桂花的桂花糕后草草了事,重阳节也在没有知己好友陪同插茱萸的缺憾中一晃而过。来时黄橙橙的叶子早已枯萎,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中完全落下,唯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抬头望去,头顶错乱纷杂的树枝将天空割据成乱七八糟的格子,看得人烦躁不安。

  事实证明,繁华过后皆是荒芜与苍凉。

  转眼,已是十月。

  北方的冬总是来得很突兀,一夜之间,再醒来时已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好几日,无休无尽,天气一下子冷的不行。将离刚推开门,风雪便一个劲地往里钻,无孔不入。

  “阿嚏!”这个喷嚏打得毫无预兆,她抬手揉揉鼻头,然后赶紧抽手把房门关上。房中的炭火烧得很旺,以至于冷热交替一时适应不了。灵蛊虽然可保她不受病痛折磨、不畏百毒,却让她无比畏寒,所以她对寒冷完全没有抵抗力。尽管这才是初冬,但地处北寒之地,已经比得上沧海山的数九寒天了。

  她转身疾步朝屋里走去,凑到炭火前去暖身子,使劲搓了搓手,这才觉得好些。虽然身上已套了两件袄,不过看来还得加衣。想到这儿,她起身朝衣柜走去。衣柜最上层放着一件叠好的狐裘,纯白的毛摸上去柔顺服帖,散发出柔和的光泽。看来,只有穿它了。

  将离小心地将狐裘取出来,抖开后披在身上。这是前些日子客君清替别人转交给她的,将离曾经向他打听赠衣之人,不过一向话多的客君清却守口如瓶,只推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能轻易透露友人名字,然后还是硬塞给了她。将离最后只得接了,反正有穿的总比没穿的强。

  其实她曾怀疑是叶临送的,因为就在前几日,她看到叶临从林中打猎回来,手里拎着的正是一只银狐。可是,叶临又怎么会送她狐裘呢!不管了,她现在冷得不行,想这些干什么。

  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就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罩上风帽,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收拾妥当,这才伸手去推门。门刚开,一股风便扑面打来。果然,穿上狐裘后已不像刚才那般冷了。不料正准备抬步迈过门槛,却与突然出现的阳观撞了一个满怀。

  “师叔!”阳观略微低着头,眼睛却往上瞅着她,满是抱歉和不安。

  “又是这么冒失。”将离不由得叹了口气。

  阳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将离也懒得责备他,敲了他额头一下,算是警戒,然后转身去关门。

  “怎么,今日愿意同师叔去给客公子看诊了?”将离盯着他问道。最近阳观迷上了下棋,中午有空时多与叶临在一起。将离反正要替客君清施针,没有时间陪他,索性就由他去了。小孩子天性爱玩,她也不愿意约束他太紧,何况,学棋也是不错的。虽然她和叶临有过节,但不可否认,若是叶临愿意教阳观,她也乐见其成,替阳观高兴。毕竟,叶临在才智方面确实无可挑剔,而且对阳观是极其好的。

  “师叔,叶先生已经去客公子哪儿了,对了,师叔你没发现我今日有什么不同了吗?”阳观转了转身体,用手扯着身上的狐裘欢快地说道。他小小的身子裹在狐裘里,就像一个粉雕玉砌的瓷娃娃。“咦,师叔怎么也有!”阳观脸上高兴的表情一下子就换成了好奇,两眼骨碌碌地盯着将离,写满了疑问。

  将离顿时疑窦大生,忙问道:“师叔这是客公子送的,你的呢?”

  “原来是客公子送的,我这件是叶先生前几日打的狐狸做的,怎么,好看吧!”阳观得意的炫耀着,然后一拍手掌说道:“对了,师叔,吉雅姐姐还用剩下的狐皮给你做了一双手套。”阳观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双狐皮手套来。“给!”

  将离迟疑着接过手套,心里乱糟糟的。既然叶临的狐皮已经穿到了阳观的身上,那她现在身上的这件又是谁送的?还有,这双手套说到底也不过是他顺道托人做的……

  “师叔,好冷呀,我们快走吧,吉雅姐姐和客公子都在等我们呢!”阳观往手上哈了口气,说道。

  将离吸了口冷空气,顿时清醒不少,将手套塞入袖中后便随阳观朝前走去。庭院里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不过已经被扫出一条路来了,所以走着并不费劲。

  北方的雪和沧海山上的雪很不同,南方的雪是轻柔的,只要用力一捏就能变成晶莹清澈的水;而北方的雪则呈现出细细的盐粒状,风一吹就扬起了一层白色的雾,用手捏首先是感觉到硬硬的、冰冰的,过了好一会儿它才会在手心中慢慢变成水。

  将离走在雪上,感觉袖子沉甸甸的,不过却依然逆着风朝前走去。

  还未进门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吉雅和客君清争吵的声音,她不由得轻笑,这两人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每次见面都总少不得吵闹。

  她伸手去推门,一开门便看到吉雅站在客君清对面,环抱着双手睥睨他,脸上一片通红,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她的脚边还蹲着一条狼狗,正是那日大闹客宅的巴特尔。这些日子吉雅来客府时偶尔会带上这条狗,一来二去,将离也熟了,这条狗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巴特尔,在蒙古语中是英雄的意思,它是吉雅一手训导的猎犬,与吉雅感情很是深厚。

  将离取下身上的斗篷挂在架子上,然后走向客君清,回头朝吉雅问道:“又怎么了?”她已经学会自动将一旁的叶临忽略,自然也没有看到叶临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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