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师父,王爷对阳观很好,你为什么要杀他呢?”阳观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
“阳观,我很庆幸他没有伤害你,只是,他是个骗子,不要轻易相信他。”将离抚了抚他的头说道。不管穆子邺对阳观的态度如何,他终究是利用阳观威胁自己进了王府!
“师父……”
“阳观,师父身边的事太过复杂,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讲。你等师父调养好身体,我们就一起回迷雾谷好不好?”将离看着他郑重的说道。
“嗯!”
“对了,我们要出府的事情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师父现在其实是穆子邺的囚犯,你懂了吗?”
阳观虽然很迷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师徒俩又说了一些别的,一直到莺莺给两人送了吃的来。
莺莺面色很憔悴,她像木偶一般将厨房炖好的鸡汤及相关的饭菜摆在榻前的凳子上,然后又出了房门去重新端进来几个小菜和一副碗筷来。
“离姐姐,你敢赶紧趁热吃吧。阳观,你过来这里吃。”莺莺将后端来的饭菜摆在桌上,招呼阳观用饭。
“师父,吃饭了。”阳观将碗筷递到将离面前,威胁道:“师父若是不知,阳观也不吃。”
将离抬眸看他,只见他一脸认真,还有些许执拗。
“我知道了,你也快去吃饭吧。”将离接过他递过来的碗筷,冲他浅浅一笑说道。
莺莺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时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无法原谅将离,尽管她很敬重她,因为,王爷永远是她莺莺最重要的人,而将离,竟然刺伤了王爷,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她眼里,都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可是,离姐姐刚刚失去孩子,而且,是王爷的孩子。她,做出那些出格的举动,也不过是因为太过悲恸。毕竟王爷欠了她太多……
不过,那把匕首,竟然离姐姐研制双生毒解药时用来切药的,前几日不知怎地丢了,原来竟然是她藏了起来。难道她是一开始就打算谋害王爷的吗?
尽管莺莺强制自己不要去想,可是脑海里各种纷乱的思绪却不断地在打架。一个提醒她不要对将离好,因为她害了王爷;一个却让她去主动关心将离。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离姐姐,或许,有些事情你该知道了。”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说道。一切悲剧的起源都在于离姐姐对于王爷的误会,莺莺如是想着,所以打算将一切和盘托出。
将离抬眼望她,却发现今日莺莺安静得很多。她不该怨自己吗?为何那眼中会有悲悯?
“其实,王爷和你一样,很爱很爱你们的孩子。”
“莺莺,我不想听!”将离立即打断她的话,关于穆子邺的事情,她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趣!
“你必须听!虽然王爷不让我透露分毫,可是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我不能再任由你对王爷如此误会下去,因为,我已经不想再想看到王爷受伤害。”
将离放下碗紧盯着她,她究竟想说什么?
“其实,王爷是为了激起你保护孩子的决心才装作逼你堕胎的样子的。这个孩子,没有人比王爷更期待他的诞生。为了保住你和胎儿的安全,王爷甚至不惜冒险将师兄从宫中叫了出来。这些搭配合理的膳食更是王爷亲自过问、安排的,若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婢女能有多大能耐?王爷很在乎这个孩子,真的很在乎,与此同时,王爷也很在乎你,若不然,今日也不会为了救你跳湖……”
“荒谬!我不想听!”将离冷冷地打断她。什么叫穆子邺很在乎这个孩子,真是可笑至极!
“你是不想听还是不敢相信?普天之下,没有人比王爷更在乎这个孩子!你可知道王爷为什么不纳妃?又为何王妃现在都还没有孩子?那是因为静妃娘娘从来就不喜欢王爷,甚至,日日诅咒王爷去死!所以,王爷从来不打算有自己的孩子!因为他害怕自己的孩子也会被母亲嫌弃!你可知道你先前的行为多么刺痛王爷!你竟然想要杀死自己的孩子!王爷为了激起你的保护欲,他知道你恨他,所以才借助你的恨出此下策!无论如何,王爷只希望母子平安!甚至,只要你平安!”
莺莺一口气说完,由于情绪过激,面上涌起了潮红,胸口上下起伏地喘着气。
将离怔在原地,这是事实?怎么可能,那个人分明是想要她的孩子的命的……
“后来,你终于愿意担起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去开始保护这个孩子。可是,王爷却得知这个孩子很可能夺走你身体中的灵蛊,让你被毒反噬,所以王爷一直很苦恼很挣扎,甚至飞鸽传书命师父仔细研究苗疆的灵蛊,看是否有什么对应之法。王爷很喜欢这个孩子,可是他更在乎你!”
“你说什么?”将离不禁诧异,莺莺竟然已经知道她体内有灵蛊,只是,谁说灵蛊会反噬她的身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离姐姐,你只需明白,你对王爷很重要便是。”莺莺说完也不愿再多加逗留,转身便走。在将离想清楚之前,她还不太想看见她!
将离颓然的靠在床架上,脑袋里嗡嗡作响,穆子邺很喜欢这个孩子?他的确下湖救了她,可是,那不是因为她还不能死,他还要利用她吗?一时只觉得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谁能够告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恍惚间,穆子邺还在她身前,而她的手被他牢牢地握在手中,抵在心口!红色的鲜血将他们的手牢牢地黏在一起,任她如何挣扎都分不开。只见他唇角绽开一朵开到极致的血色红莲,妖娆一笑道:“昔日你以血救我,如今,我以血还你,这,可如你愿?”
他的眼中竟然是密密的情意,叫她避无可避!她慌乱地想要挣开他的手他的禁锢,不料那红色的血竟然化作千千万万缕红色丝线,沿着她的手腕一路蜿蜒而上,将她缠绕,最后将她的身子拉向他,和他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你染了我的血,生生世世,便永远也逃不掉。”
将离霍地睁开双眼,额上密汗涔涔。
噩梦!
她竟然梦到了穆子邺!
耳朵里似乎还萦绕着梦中他抵在自己头上那低笑的声音!如同诅咒一般!
将离不禁摊开自己的手掌,虽然血迹已经被阳观擦拭干净,后来又用水洗过,可是,为何她还感觉手上还沾染着血腥……
你染了我的血,生生世世,便永远也逃不掉……
为何梦境会如此真实?为何自己会突然如此惧怕!
将离蜷成一团瑟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她紧紧地抓扯着腹部的衣物,可是,却再也没有几天前的满足与开心。孩子真的没了,而穆子邺竟然是关心这个孩子的……是她一开始的态度惹怒老天了吗?所以老天要惩罚她——夺走她的孩子!为何上天对她如此残忍,在她不想要的时候强塞给她,在她接受并且喜欢之后却要夺走!为什么……
一夜无眠,将离睁着眼直到天明。
“师父,阳观给你带早点来了!”阳观叩了几下门,等了一会儿,见无人答应,便直接将门推开进了屋来。
“师父,你醒了呀,怎么不回答阳观呢?快起来喝粥!”阳观将粥碗端在手里说道。将离深吸了口气,敛了神色,挤出一个笑容,无奈笑得比哭还难看,而且那个“好”字哽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师父,阳观知道你难受,想哭就哭,憋着对身体不好……不过,哭完了还是要好好吃早点,这样才能好起来。”
将离看着他,鼻头一酸,知晓她这个体贴懂事的徒儿肯定趁昨日将一切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心里不由得惭愧,自己一个大人每次都要托他照顾。
她不是已经发过誓不再流泪了吗!为何又开始懦弱!每次遇到挫折都要经过许久的挣扎才能下定决心,为何总是如此踌躇不前!现如今,无论如何,唯有变强才是她的出路!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孩子已经去了,纵是自己如何悲痛欲绝也回不来,而她还有阳观,她不可以再懦弱,她在心里承诺过一定要将阳观救出去的!
将离撑起身体坐了起来,摇了摇头,道:“阳观,师父不可以哭。师父是长辈,怎么可以在小辈面前流眼泪呢?那样,还怎么说自己要保护你?师父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谢谢你。”
“那就快喝粥吧!”阳观一笑说道,然后将粥碗递了过去。
“嗯。”将离接过粥碗喝了起来,她必须尽快好起来!
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阳观跑过去支开窗户望了一眼,说道:“师父,下雨了!”
“嗯,就让窗户开着吧,我觉得闷。”
“不行!”阳观将窗户放了下来,然后走到榻前说道:“我现在是大夫,你是病人。俗话说‘小产将养于十倍正产’,雨天湿气重风又大,师父不可以任性。”
将离不由得被他逗笑了,一扫腹中悒郁。“阳观,终有一日,你会比师父和师公都厉害的。”
“那是当然!不过在此之前师父要打起精神教我,要不然一代天才神医很可能就在这里夭折了。”
“人小鬼大。”将离不由得嗔了他一眼。老天最后还是没有让她孤身一人,至少,将阳观带到了她身边。
“阳观,你过来,师父有些事要交代给你。”将离朝他招手,阳观便走过来坐到了床榻上,只见将离在他耳边低声吩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