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也知道婶婶以前只是虚报账册,将得出来的银子留于子手。对此,婆婆不是不明白,而是看在了自家人的面子上,又念及婶婶为云铺出过不少的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并没有深究。而此次,不顾云家商誉,以次充好,再将好货转手卖人中饱私囊,事败后屡次对上门讨个说法的王家人出言不逊,又迟迟不肯拿出银子来消祸,纵然我可以拿出银子压下这次的祸端,但对婶婶也须得做出惩罚。”不杀鸡儆猴,底下的人纷纷效仿,云府岂不被他们一掏而空?到时候她这个当家的长媳妇还有何脸面去面对一向对她信任有加的婆婆?
“云嘉明白,大嫂下的决定就放手去做,不必顾虑我的感受。”云嘉俊眸深处,是刺痛。虽然他与亲生母亲不亲,但有母如斯,偏偏又是赐予他生命的人,他除了懊恼与失望之外,还能如何?
玉洁翻了翻手上的账簿,轻道:“上次拨弄算盘算出来,云家须赔给王老爷十九万五千三百五十两的白银。而我想,以婶婶的揽财手段,这不会是第一家,再过不久,还会有人找上门来,我们需要应付的还会更多。”
云嘉已有预料,无力的道:“大嫂打算如何处理?”
玉洁轻笑,却反过来问阙碻:“相公,二弟对你可好?”
阙碻笑颜大大的嘻开:“好哦,嘉弟对阙碻可好了,比对其他三位妹妹还要好哦。”
“二弟,你为何对相公那样好?即使是亲兄弟也未必如你对相公这般全心全意的维护,为何?”
云嘉稍怔,良久方道:“若没有大哥,我早于死于非命了吧。”忆及往事,他难得露出一丝缅怀的情绪,“我六岁以前,也跟其他人一样的无知,对大哥很讨厌,总是想方设法的耍弄大哥,我曾经歹毒的把大哥骗出了好远的地方,把他一个人扔到那儿就自己回来了,只是大哥最后也破屡褴衫极为狼狈的回来了,可是他从来没有在伯父伯母面前告过状,仍是对我极好的黏着我,可我仍是对他喜欢不起来,甚至还邪恶的想着他若是从此消失就好了。”如果大哥那时候消失了,那也没有现在的自己了。
玉洁莞尔:“你运气很好。”没在那时候碰着她。
“后来有一日,我失足掉入了湖中,岸上有很多人却都只是惊慌的叫着却无一人跳下来救我,那时候的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是大哥闻风急急忙忙的赶来,二话不说的就跳下水拼命的就往我这边游,那时候他身板子不高水性也不谙熟,但他仍凭着一股蛮劲把我拖上了岸,而他却气若游丝的沉入了湖底,被人救上来的时候差点没死掉,伯母哭得死去活来。”那时候他就知道他的一条命都是大哥给的,以后为大哥做牛做马都是应该的。
这个呆相公啊,总是这么的让人心疼又爱的。
“我这条命是大哥救的,从那时候起,我就不许有人欺负大哥。”他勤练武功,勤研医术,大半都是为了这个痴痴傻傻对人却是一颗真心到底的大哥。
玉洁挑挑眉,回到正题,“你对大哥这么的好,我对婶婶也不会赶尽杀绝,只是我想她也是不愿意将这些亏空的银子补齐了,不过我嫁妆里的银子还剩下很多,到时候有我出面和王老爷交洽,不惊动婆婆他们。只是对于有毁云家商誉之事,我也不能姑息了婶婶,你回去好好的规劝一下婶婶,叫她收敛一点,不然到时候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就别怪我这个做侄媳的不给她留情面了。”她一再的姑息,只怕只会助长别人的嚣张的气焰而已。
云嘉心存感激,“云嘉在这儿先谢过大嫂了,是娘亲惹出来的祸端,而我又是她唯一的儿子,我有这个责任替她偿还这欠下来的债,我这些年行医就药的也存下来不少的银子,还是有能力还的起这十几万两的债务的,那些被亏的银两由我替母亲补齐就好了,大嫂有这份心意云嘉已是感激不尽了。”
玉洁冁然而笑:“二弟,这事你就不必与我争了,我是云家的长媳,出了这等的事我也脱不了干系。”
“大嫂?”
“别说了,你行医得来的那些银子就留着将来娶媳妇用吧,二叔是个只会群欢作乐之人,而婶婶也只会敛财而已,将来你的婚事他们怕是不会管的,还得靠你自己了。”
“那好吧。”其实他也没有想到婚事那一块,只是大嫂都这么替他打算了,他也不好拂了她的意。
和云嘉聊了一会儿,玉洁便起身告辞离了去。徐氏不拿银子,玉洁倒是不介意动用自己的嫁妆来弥补云家的商誉。只是数目不算小,到银通号兑银子也是破费时日的。凑银子的这个空儿,云嘉又不死心的跟在徐氏的背后分析其厉害,只是他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苦心,反被徐氏刺刺不休。
徐氏不领情,训了云嘉一顿,“你这个不孝儿,这是一个为人子该说的话吗?什么叫做你的娘亲挪用工银,要舍得还回去才能保住云府的商誉?为娘的辛辛苦苦把你拉拔长大,也不求你与为娘的连心一致向外,可没教过你吃里扒外的联合外人对付你老娘啊,可你呢,总是想掀开你老娘的后腿,你是否想让别人总是看你老娘的笑话,还有那事与为娘的又有何关系?定然是王云两家的伙计里有人手脚不干净,从中谋取了私利。那位云少夫人既然自诩聪明,越俎代庖的包揽下这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有本事就自个儿凑银子还去,想在为娘这里掏出一丁点的银子那是痴人妄想,你也别着了别人的道来当说客,省得为娘的一把扫帚把你给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