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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洁和云嘉捧着赔偿的银票、药材名录自后面挑帘而出。与王老爷将赔偿的事宜理清谈拢,直到老主顾满意离去,玉洁才敛去了满脸的笑意。

处理完这桩事,接下来该是处理她婶婶的事情了。

是夜,又是药心堂的后厅里。灯火兰釭,白烛曳火,莅临者,除了玉洁两夫妇,外加云嘉,便是满脸不耐和不屑的徐氏本人了。

就赔偿此事,徐氏推的是一干二净,还出口反咬了一口:“既然侄媳自作主张的把银子赔给了王家,还叫我来作甚?我告诉你,你把银子赔偿给王家可别奢望我会对你感激不尽,你也知道你的婶婶惟银子是命,出了那等子的事,那是王家人不细心,外加铺子里出了手脚不干净的伙计才造成的,这事一点儿都不赖我。不过侄媳自觉高人一等,强自出头,财大气粗的把银子赔给了人家,做了冤大头,我这个做长辈的也只能向你说一声抱歉了,不过想我把银子还给你,除非你一刀驾到我的脖子上,否则想都别想。”

玉洁冷眼旁观徐氏自唱的独角戏,不觉有些啼笑皆非。这人当真是云嘉的娘亲,阙碻的亲婶婶?脸皮厚的铜墙铁壁都不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更是令人甘拜下风,为之大叹一声:敬佩!敬佩啊!

啪!这一声巨响,竟是从进来坐下看到这样丑陋嘴脸就一言不发的云嘉所发,直把桌上的杯碟震得余想不断。

甫看云嘉的脸色,是为有这么一位不知悔改的母亲而懊恼与怒火,面上痛炽交织。

“娘子……”阙碻依偎在玉洁的身侧,有一点被发这么一大通脾气的云嘉所吓到。

玉洁握住他的手,彼此间的温度相传,给予他稳定的安慰。

“你这个不孝儿,你想吓……”徐氏嗔怒的瞪着自家的儿子,似是也被云嘉释放出来的冷峻所吓而自动噤声。

云嘉尽力的隐忍着滔滔怒火,只是俊容上变得比以前更冷,“我云嘉有你这么一位贪财嘴脸的母亲,真是我的耻辱。”他以前虽然知道母亲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是心底还是念着那么一些温情而一再的期盼着,可如今,他真的是伤透了心。

在这个家里从来没听过儿子这样疾言厉色且悲戚的职责的话来,徐氏也是一刻的膛目结舌,竟是找不到话来反驳,她突然觉得很悲凉,虽然她从小到大没有多少次是关心过这个儿子,可为了她与这个儿子的这半生,她与府中的那些姨娘争权夺势,手中不知道沾了多少冤魂的血,哪一样无不是为了日后没有别的儿子与他争家财,两母子的生活能好过一点,她才努力地敛财啊。

气氛一时的冷了下来,玉洁假咳了几声:“婶婶,此次的假药事件,虽然最后按规矩做了赔偿,但此等大事,我不得不对你做出惩罚。”

徐氏不语,只是看向玉洁的眼神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冷。要不是这个女人,她的儿子以前纵然不待见她,但从来不会疾言厉色的对她,最多只会沉默寡言的任她刺刺不休的数落,而如今却是冷眼给她,肯定是这个女人在她的儿子面前说了她的坏话,蛊惑了她的儿子才会这样的。

这一刻新仇加上旧恨,徐氏对玉洁的恨意又加上了这么一条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是玉洁假装犹自不觉徐氏那像啐了毒药的眼神,仍是泰然自若着。

“婶婶,你也知道,身在商家,商誉于一商贾,形如生命,有誉者才能把事业发展的源远流长。给人以利,而己获利此远大于人,此为行商本色。而婶婶呢,竟然做出一味的贪窄,仅获不予,侄媳不管是王家的伙计里出现了贪财手脚不干净之人,还是云府铺中的伙计所为,既然这次的药材是经婶婶之手,侄媳也只能秉公办理了。”徐氏的行事她是断不能再忍了,要是再不做出一定的措施,肯定助长了徐氏贪婪的膨胀之心,也算是允许了此等贪财之人的下作伎俩而毁了云家辛苦建立起来的百年商号。

“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云家的长媳,就凭婆婆已经许权给我,这府内外的大小事情一概我都有权处理。如今你知错不认错,执意孤行,难道还不该受到惩罚,还是婶婶觉得该由婆婆他们来处理?”她倒是不介意把权交到婆婆的手里,反正恶人自有恶人磨,虽然婆婆不是恶魔,可是对于败坏云家商誉之人她也不会姑息的,只是怕云嘉脸上会不好过了。

徐氏冷哼:“就凭你的一面之词,你以为大嫂会相信?”

“婶婶这样大声的欲盖弥彰,不就是知道婆婆会信了玉洁的话?”

“你……”

“难道不是吗?”

“要想惩罚我,也该拿出一点证据才能让我信服吧?”

玉洁颌首:“婶婶这话也对,毕竟人看重的还是证据。侄媳记得云家未开封的药材里亦是好坏掺杂,良莠不齐,婶婶若是想看的话,侄媳明天就着人开封了给婶婶看个够,也省得婶婶到时候逢人就说我这个做侄媳的不懂得尊敬你。”

“你……”这事上她有一定的理亏,竟找不到一些词来反驳。

“婶婶强词夺辩,错上加错,日常开支,亦缩减一半!”

“你……你敢。”

“至于药心堂,自今日起,就全权的归了二弟,这事我自会跟婆婆回禀。二弟,自今日起,不管是园子里种植的药草还是从外头运送来的珍稀药材都由你把关,除了你之外,不能假手于他人,不管是亲人还是陌生人,都无权对你置喙。”

“云嘉知道了。”

“你这个毒妇。”

“不许你骂娘子。”阙碻挺身而出,婶婶背地里骂了他还要骂娘子,她真的好讨厌哦。

“你这个呆子。”

“娘,你就别在这儿丢人显眼了好不好?”

“你这个不孝儿……”

徐氏脸上青白交错,至此方知,一个女人在精明强干,关键时刻,若儿子不站在你的身边为你撑腰皆是无奈。看着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儿子,她突然涌出那么几许的悲凉,这个儿子,竟然跟她不亲到如此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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