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C市夜晚，会有绚烂夺目的霓虹，和隔海相望的香港交相辉映，像是比美似的，绽放着属于自己城市才有的光彩。端木夜住的精神病院依山靠海，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休闲胜地。有钱人出资建的，住的也是有钱人。独栋别墅，专业护理人员，如果不说，还真看不出是医院。
从端木夜的房间看过去，可以看见海对面的香港。那座繁华的都市，每天有多少人忙忙碌碌，只为在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扎根立足。虽然端木家很有钱，两姐妹从小也没缺过什么东西，但端木夜却绝对不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她吃过的苦，不来源于物质，而是精神。精神苦旅比为斗米忙碌其实更为劳苦。但是端木夜是疯子，疯子是不会知道苦痛的。
住进精神病院已经半个月了，她每天的行动就是吃喝睡，然后抱膝坐在窗户上个还看香港。婚礼临近，寒飞凡是亲力亲为，所以来看她的时间也减少了。端木遥也不知为何，自她住进精神病院，没来看过她一次。所以半个月来，除非寒飞来看她，她几乎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日出，日落，亘古不变的重复。太阳渐渐落山，宣告着又一天的结束。有人象征性敲了一声门后，推门而入。
“端木小姐，您的晚餐。”护士将晚餐匆匆放下，跟她报备了一声，又匆匆离开。
虽然她没有在意，但这些人是怕着她的。疯狂的杀人魔女，血债累累，却不用为此负任何责任。疯子的好处，也许在此体现。她已经被这里的人自动列为最危险的人物，这些送饭的护士更是能避则避，能逃则逃，除非一日三餐，不然绝不踏入她的领地半步。
她自是不在意，能让她在意的又有什么呢？
只是她不爱笑了，冷冷的表情，倒有些像寒飞。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夫妻脸吧。
楼下隐隐传来对话声，是给她送饭的护士和另一栋楼病人的护士。
“吓死我了……我的脚到现在都在发抖。”
“她还是保持那个姿势不变吗？”
“对啊对啊！好恐怖好阴森！我要去跟院长说，我不要在给她送饭了！生命诚可贵！”
“院长会同意吗？毕竟……”
“他不同意我就辞职！”
……
谈话声渐渐远去，端木夜的目光也从两人身上收回。
“要我去让他们永远闭嘴吗？”生活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端木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慕岩。”端木夜轻轻唤她一声，对他微微一笑。
慕岩就是背心男，是她生死相随的影守。
“小姐。”这是跟随她以来，他对她固有的称呼，语气里是满满的尊敬。慕岩看着远去两人的背影，又问了一遍：“要我去让她们永远闭嘴吗？”
端木夜摇摇头，又重新看向海边。慕岩在她身边坐下，默默不语。
许久之后，慕岩先开口。
“小姐，你真的要嫁给寒先生吗？”
端木夜没回答。
慕岩跟随端木夜很多年，自然知道她的习性。于她，他有用不完的耐心，因为她是他最尊敬的人。
“我不知道。”许久之后，她回答。
“婚礼就在后天，你有什么打算？”
他知道寒飞喜欢她，她也喜欢寒飞。可是两人却总是忽近忽远，让不懂感情的他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慕岩，你说我应该嫁给他吗？”
“如果你喜欢。”
慕岩是个粗汉子，不懂感情，也没什么柔情。他的一生注定要奉献给端木夜，她生，他生，她死，他死。这就是影守，文人说的“生死相随”，也大抵如此。也许他才是可以跟她谈生生死死的人。只可惜他是个没有爱情的人，改造他的人唯一赋予他的情感只有尊敬，尊敬这个他为之生为之死的女子。
“慕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男人跟我说，我的存在让姐姐伤心。我没什么记忆，可是跟姐姐的事，却从未忘记。她对我很重要很重要！可是如果离开寒飞哥，我怕我会真的疯了。”
慕岩有些愣神。这是他第一次听他的小姐说这样的话，第一次看到他的小姐犹豫不决。在他的印象中，她总是勇往直前，该杀就杀，该断就断！可是现在，她也有了人类的烦恼，犹豫着，权衡着，果断不前着。
“对不起，我不懂。”慕岩诚实回答，“小姐，你好好想想，也许很快就能找到答案。”
端木夜回过头，看着慕岩，本是忧愁的眼睛突然传来一抹笑意，感谢他的回答。
“谢谢你，能来陪我说说话。”有时候，她也想跟人说说话，而不是沉闷的思考。
“我一直在你身边，只要你召唤，我随时可以现身。”
“能再陪陪我吗？我现在不想一个人。”她恳求。
“除非你让我走。”他的回答。
时间静静的过去，夕阳早已落到海平线下。夜幕降临，维多利亚港又亮起了璀璨的灯光，宣告着夜生活的开始。
安静的是时间，吵闹的是空间。窗外有人小声对话，衬得屋里更安静。原本热腾腾的晚饭早已冷掉，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是敲门声，然后门被轻轻推开。
几乎在门被推开的同时，慕岩像是被施了魔法般瞬间消失。
年轻的护士小姐忍住全身的颤抖，快步走到餐桌旁，端起没有动过的晚饭。
“端木小姐，我来收拾碗筷。”护士小姐说玩，快速消失。
门被关上的瞬间，慕岩又重新现身，还是原来的位置，还是原来的姿势，像是从未离开。
“小姐，一直不吃饭对身体不好。”慕岩对她说。
“没关系，我不饿。”她轻声回答。
“也许吃饱了，就能想到解决办法。”
“没关系。”她还是那句。
有一段安静的时光过去，房间里只有天黑后会自动亮起的小灯，衬得房间有一股淡淡的温馨。
“慕岩。”她突然叫他。
“有何吩咐，小姐。”
“我想好了。”她转头，透过昏暗看向慕岩。
“需要我帮忙吗？”不问答案，只尽本分。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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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少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