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冯玉知道,沈青画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已经是日薄西山了。冯玉心里嘀咕,这沈青画,怎么心里越不开心,越能装孙子?
沈青画找了借口,要在冯玉家过夜。
开玩笑呢这是?上次冯玉把沈青画抱回家,冯侍郎就要让冯玉当沈青画面首了,要再带回去一次,还不得直接送入洞房了?冯玉觉得,如果沈青画真要喜欢苏三,那就今晚住苏三家,直接拜堂成亲。
沈青画惊悚了,原来玉公子,才是传说中的民风彪悍,过犹不及!即便是沈青画这样的油皮,那也是做不出来这等事的啊!
油皮,就是豆腐皮,厚点,挺有嚼劲的。说起来这个油皮,沈青画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去处——玉皇庙。而且,那地方,只要上个香,就能混顿油皮吃!
沈青画拉着冯玉去了玉皇庙,却见耀星也在。
一溜子的等着吃油皮的人,排成一排,整整齐齐的。沈青画这只饭桶,往耀星后面一站,睨着耀星光洁水嫩的鼻头,突然问耀星多大了。
耀星想了想,掰了掰指头,说十五、六吧,谁记得。
沈青画点点头,觉得到了适婚的年龄了。“正好,我手里有个大美人,你要不要娶了?”
耀星立刻口水丰沛地“呸”了沈青画一脸:“是谁家没了清白的破鞋吧?”
这耀星的嘴巴,怎么这么臭呢?沈青画皱皱眉头,就和耀星掐上了。说得是天花乱坠,口中的那姑娘,也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绝色佳人。
冯玉笑眯眯地拍了拍沈青画的肩头,不让沈青画说了。“你说的是坠儿吧?她想嫁谁就嫁谁,你顺水推舟就行。”
沈青画觉得,要是真这样,是不是对不起小黑?
耀星一副大人样,伸出肉嘟嘟的手,拍了拍沈青画的脑袋,说女人如衣服,不合适放着就行了,“男人恋小妾。”说着,还分了一半的油皮给沈青画。狼吞虎咽地开吃。
怎么耀星饿成这副德行?沈青画觉得,肯定是马葭忘了给耀星做吃的了。马葭自己就经常忙得忘记吃饭。
耀星笑了。那笑里,参杂了很多东西,很多感情,别说沈青画,就连旁边的冯玉,也有些看不懂了。
耀星说,过阵子,他就要回家了。说家里有事,他必须得回去了。
这是沈青画第一次面对有人要离开,心里很舍不得。好在才和耀星认识几天,不到生离死别的程度。只是这个圆头圆脑的少年,真的挺投缘。
“放心,我们肯定能再见面的。”
沈青画咽下一口油皮,点点头。
耀星沉了眸子:“下次也别轻易相信任何人,不管是女人,还是小孩,或者……老人。”
沈青画停了筷子,没有抬头,没点头,也没摇头。
耀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马葭第二天一早来玉皇庙,告诉沈青画,耀星离开了。
马葭脸上的伤,好了不少,已经开始长肉了,痒得很,马葭时不时地用手指碰一下。刚到的林磊,就喝住了马葭,给马葭带了个手套,生怕马葭将伤口挠开。
看着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沈青画心里有些不自在,跟冯玉找了借口,一起溜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溜走,冯玉问沈青画,到底怎么想的。如果沈青画喜欢马葭的话,还是早点死心吧。
“我喜欢马葭?”
沈青画脸上的表情太过奇异,导致冯玉以为,沈青画此前一直没有意识到,是刚才他一语惊醒梦中人的。冯玉就此觉得,自己对不起马葭了。
这个时候的沈青画,还没有意识到,她的事情,除了阿黄,就是冯玉知道得最多。
冯玉想了想,问昨天沈青画,怎么不肯回去?
沈青画想想,看了看冯玉,很努力地憋了一下:“我昨天,跟阿黄说,喜欢苏三。”
冯玉的那张脸,相当的精彩,由红变青,由青变紫,由紫变白,五颜六色——沈青画是当真的?那马葭怎么办?阿黄怎么办?他怎么办?他?怎么会有他?沈青画这个没模样,没才华,气自横的家伙?
沈青画看着甚是惊奇,恨不得把冯玉这张绝伦的脸皮子,扯下来珍藏一把。沈青画这么一伸手,就捞到了一件,紫薇花色的小衣,是的,小衣,也叫,肚兜!
沈青画惊悚了——冯玉身边竟然随身带着这种东西?那细带在风中凌乱,沈青画突然觉得,手疼。
寺庙门口匆匆跑进来一个姑娘,瞧见沈青画手里的肚兜,在瞧见旁边的冯玉,登时红了脸,扭扭捏捏地上前来,小声地说,那肚兜,是她的,方才被风吹跑了。
沈青画看了看肚兜,伸手递过去。
那姑娘离开之后没多久,沈青画确定了一件事情,她确实中毒了。
沈青画是晕倒在冯玉怀里的,毫无征兆。于是冯玉再一次抱着沈青画,一路狂奔,去了小窝,只因为,沈青画晕倒之前说了一句“找阿黄”。
沈青画觉得,冯玉这家伙,果然是她沈青画不能碰的东西,比如上次,摸了一把小脸,弄出了个要她命的云瑶;比如这次,刚动了心思,就被人下毒。沈青画很想说,她没想对冯玉怎么样,只是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这么这只蟾蜍,就蹲在近水的楼台上,要说对月亮毫无肖想,是不太可能的吧?不对,这么说,好像还是有那么点非分之想的。
沈青画睁着眼睛,皱着眉头,想着怎么说自己和冯玉的感情。阿黄以为沈青画觉得疼,输内力的动作愈加轻缓起来。
沈青画努力抬头,瞄着从自己的头顶冒上去的白雾,突然想来个三花聚顶什么的。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好在阿黄一直注意着沈青画,所以沈青画自行脱离阿黄掌心的时候,阿黄并没有被反噬得太厉害,只轻轻地咳了一声。沈青画这小蹄子,居然睡得喷香,连逼出来的毒血,都不自觉地咽下去了。
阿黄揉了揉暴起青筋的额头,阴恻恻地推了推沈青画。沈青画嘤咛一声,翻了个身。
面对如此软糯温柔无防备的沈青画,阿黄眯了眯眼睛,嘴角含笑,俯下身,含住沈青画的耳垂:“青画,你钱袋子掉了。”
沈青画陡然睁开眼睛,一把捂住腰间,瞬间弹坐起来,缩缩缩地挤进床角。等反应过来,阿黄正寒着脸,看着她。沈青画颓然地垮下脸:“阿黄……”一听就知道,是在撒娇。
“毒血呢?”
沈青画伸出舌头,舌头上,一颗油亮亮的血泡——之前晕倒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