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那些人的骄傲,怎么允许擅自违背“规则”的人过得舒心。
“知道庄家吗?”苏云煞问。
连轻又皱着眉努力回想了一下,皇甫雄是个罕见的长寿皇帝,儿子都熬死了好几个他都活的好好地,二十多岁登基,年近九十退位。
七十年前的话——“曾近在華天和青渭交界的飘渺山庄的,庄家。”连轻又试探性的说。
“不错。”苏云煞勾起一抹浅笑。
连轻又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事实上,華天立国的时间并不长,一百五十年前青渭、飞凤、傲龙、兆荆四国打的水深火热不可开交,民声哀怨,四处起义,十年征战,才立国華天。距今,正好一百四十年整。
七十年前的飘渺山庄已经是百年大家,比起如今的大燕莫氏,飞凤卿氏这两户几近比各国的历史都要长的家族,分毫不让。
那是什么,使得其一朝全灭。
“在想凶手是谁?”苏云煞‘善解人意’的问。
连轻又抿抿唇,这种被人拆穿心思的感觉并不好。点点头,又发现前面的人根本看不见,才说:“是。”
隐约间,连轻又好像听见前面的人小声的叹息了一声,随后她说:“记得荒绯吗。”
荒绯!
他当然记得,毫不夸张的说,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人。
在那个人身上,他能感觉到一股几乎窒息的危险感。
很少有人能够给他这样的感觉或者说根本没有这样的人,如果说旗鼓相当的话还能找见几个。那种好像有人掐着你的脖子,连呼吸的空气都要被剥夺的感觉,平生仅见。
“荒绯所在的那个地方啊。”苏云煞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头顶的炎炎烈日,嘴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比起其他人,她和荒绯算是熟的。她简直太了解他了,那个如同妖魔般的男人,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变色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而已。
苏云煞无声一笑,满眼嘲讽:只可惜,那个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她伸手摸了摸胸口隐约有些起伏的吊坠,默默无声。
——莫斐,那个世界,你可安好。
夜凉如水,一轮新月挂在如同蓝色天鹅绒幕布般的天际,满天星斗闪烁,给大地洒下一片银色的光芒。
苏云煞盘膝坐在地上,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罗盘针,许久才收起来。
连轻又坐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烧饼一口一口的啃,看见她抬起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云煞抿抿唇,没说话,拿起手里的剑向前走去,每走几十步就拿着剑鞘铲沙子。
皱了皱眉,连轻又放下手中的水壶,看着她罕见的凝重神色,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半晌,苏云煞走回来,面沉如水。
“怎么了。”
苏云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水,才道:“这两天沙漠里恐怕会有大风暴。”
她刚才试图找出一只生活在沙漠中的蜥蜴或者响尾蛇,可挖了半天出了一些隐约还能看出形状的洞穴,一只会喘气的都没有。
动物对于危险有着一种本能的直觉,早早的躲起来了。
苏云煞拉过骆驼,把被褥重新绑好,一边系着绳子一边对连轻又道:“谨慎起见,咱们最好日夜兼程了。”
一个用力把绳结固定好,苏云煞拍了拍骆驼鼓囊囊的肚子,看着黑茫茫的沙漠:“但愿,能够在风暴来临之前出去。”
事实证明,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在进入沙漠的第五天,八月的最后一天,落南高原的的沙漠里,迎来了一场盛大的沙尘暴。
“把身体藏在骆驼底下,抓住我的手。”风声几乎把那一声声咆哮撕碎,连轻又只能隐约的听到几个音节,就再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了。
耳边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凛冽的风卷起的沙子把他的衣服几乎撕成了碎步,就连脸上也多了几道细细的血痕。
手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攥住,连轻又知道那是谁的,紧紧的回握了回去,突然发现,这人的手好小。
他的另一只手抓着骆驼的腿,眼前是一片朦胧的黄,唯独那张漆黑的面具十分扎眼。
两人缩在三只骆驼中间,苏云煞咬着牙,看着远远的一道黑线极快的移动,面色冷的要命。
在第一只骆驼被卷走后,剩下的几乎只是时间问题了。
连轻又努力张开眼,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几乎被撕裂,大部分的衣摆都被扯烂了,身体唯一还有知觉的地方,大概只有那一直被握的紧紧的手。
苏云煞抱着仅剩的一只骆驼,紧紧的抓着他,牙齿被咬出了一股血腥味,却也依旧不肯放弃。
第一次觉得,死亡的感觉是那么近。
“放手!”连轻又大吼。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苏云煞骂道。
意外的,在狂风中,这句话他听得异常的清楚,甚至能够感觉到语气里的气急败坏。
“……放手吧。”这一声已不可闻的叹息从唇角流逝而出时,连轻又感觉身体一轻,看着突然向自己扑来的人,用最后的理智把来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后,眼前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