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大厅的气氛仿佛凝结了,只有时针在滴答作响。过了好一会儿,萧艳心松开已被她咬出血丝的双唇,同时,她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哗然而下。倏地,她的唇角露出了诡异且凄惨的笑,“你觉得我恶心,那你自己呢?还不是跟我一样。”话落,萧崇武的整个人都僵硬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撕开了两半,痛却又无可奈何。他的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脑子里一片混乱,唯一能肯定的是,萧艳心也发现了他的秘密,她会怎么样,揭发他吗?心开始不规律地怦然跳动,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被“死刑”之际,萧艳心说出了一个他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实。
“而且我告诉你,我从来不觉得后悔,也没后悔的必要,因为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也根本不是我大伯的儿子,你只是他捡来养的孤儿。”仿佛一声晴天霹雳,叫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站在一旁的恬心听完更是双脚发软连连后退,还是游亚臣搀扶着她才勉强站住。但她脸上仅存的血色却一点点的抽离。她该怎么办,真相要败露了,她捂着胸口,发出重重的喘息声。
萧崇武长着嘴,呆愣了几秒,又立即蹙眉低吼,“萧艳心,我劝你聪明的话就乖乖闭上嘴,再胡说八道一句,我保证让你吃不完兜子走。”“我胡说?哼!你要不信可以问陈律师,他住在哪,你也该知道的。哦!不,何必那么麻烦问陈律师,在场就有一个人对于这件事的真相一清二楚。”她说着顿了一下,就将目光移向了恬心。“恬心,现在是不是该请你说说,究竟我所说的是不是真的?”萧崇武艰难地转过头,微眯着眼说道:“恬心,她说的是真的吗?”他的话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我,不是——不是——”“你敢说不是,那天陈律师来的时候,我就在屋外,你们所说的一切我可都听得一清二楚。就算现在你否认了,也无法掩盖事实的真相。”萧艳心咄咄逼人的气势叫恬心没有半点反驳的机会,而如果她再否认,那语言就显得过分苍白,没有任何说服力。从崇武冰冷的黑眸中她看出了自己的惊慌与心虚她避开他的询问的目光,手紧紧抓着衣摆,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不是你弟弟,我只是个孤儿,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无疑是个肯定句,没有参杂任何疑问与不解,可他那掷地有声的声音却重重撞击着她的心灵,特别是他那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叫她莫名的心慌。毫不犹豫地,她冲到他面前,抓着他下垂的双手,急急辩解道:“阿武,我承认我隐瞒了你,但是我真的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就算我们真的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我们还是可以做姐弟,一切还是和原先一样,不要有任何改变,你说好不好?”她近乎卑微的哀求着,不想却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好。”丝毫没有犹豫的空间,他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冰凉的眸,冷淡的言语,这是她的弟弟阿武吗?她松开他的手呆愣地看着他,对他那句“不好”找不到任何言语回应。
“之前你问我为什么不叫你姐姐,那是因为我讨厌我们是姐弟关系这个事实,叫你姐,让我很痛苦,我不想再痛苦下去,更不愿回到以前的生活去。”“为什么,为什么——”她突然大声尖叫起来,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这样无疑是推翻了之前以前生活的日子,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历历在目,总不至于是假的吧!
“有些事我本来想藏着一辈子不说出来,现在好像没有那个必要了。不过我现在要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说完他迈开脚步往外走。“阿武——”她想伸手拉他却没勇气,“我想通了就会回来,你放心,我们还会是一家人,只是换成另一种形式而已。”在经过游亚臣身边时,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现在我们公平了,我倒要看看谁会笑到最后。”游亚臣不发一语,微眯着双眼目送着他消失在眼底,他晓得他在说什么,一切才要开始。
“崇武,你等等——”萧艳心尖叫着跑车了大厅,尾随他而去。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恬心再无力支撑自己,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没有眼泪,只是空洞着没眸再也闪现不出一点活力。
游亚臣缓缓踱至她身边,就地坐了下来,看着她沮丧的面容,心里泛着疼惜,他皱着眉幽幽叹息道:“你一直都不开心,是不是在烦恼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清楚?”“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他一直陪着我,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在陈律师没出现前,我可以理所当然的享受他的照顾,因为他是我弟啊!可是知道了真相后,我之前所有的信心完全坍塌,我不知道原来他的心里都一直排斥我这个姐姐,我只是他的包袱和累赘。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想着之前他说的每字每句,泪便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游亚臣轻遥着头,拿过茶几上的面纸,温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就是因为对你的感情太深了,所以他才没办法接受,但请你相信,他绝对没有把你当包袱和累赘。我敢保证,他永远不会离开你,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你,只是这种爱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你要明白你们已经没办法回到以前。在不久的将来,你们的关系会发生很大变化,他也一定会说出心底埋藏了许久的话,你还是想想到那时该怎么面对吧!”恬心止住泪,抬眸惊愕地望着双眉紧锁的游亚臣。她很奇怪为什么他与阿武会说同样的话,到底未来会发生什么,心底莫名地揪紧,好疼——
阿武走了,艳心走了,游亚才也让她叫走了。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好冷,好静,只有大厅的时钟在规律地走着,在这被黑暗所笼罩的大屋里显得特别刺耳。
恬心抱着双膝蜷缩字沙发里,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直视前方,虽然她眼睛里所能看到的除了黑还是黑,但还是不想把眼睛闭上。脑袋里混混沌沌完全理不出头绪,对现在与未来她完全没有定数,到底要怎么办,不知道——窗外渐渐泛白,恬心靠着沙发,困难地炸了眨干涩的眼,一阵刺痛直达神经。她皱了皱眉头,缓缓地闭上眼,泪就这么顺颊而下。
冰冷的液体紧贴着她的脸颊,她终还是承受不住哭了,很想将其拭干,然后勇敢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但是伸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般,连动一下都难,也许是她根本不想动。于是她保持着原样,紧闭着双眸,任时间在她身边匆匆流逝。
隐约间她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是谁来了吗?不,一定是她出现了幻觉,没人会来,她只是孤独一人,思及此,泪开始恣意流淌。突然间一双冰凉的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同时响起一串温柔的声音,“大厅这么冷,为什么不回房间去睡?”恬心猛地睁开眼,视线聚焦的瞬间,她呆愣了。“阿武?”“是我,看到我有这么惊讶吗?嗯?”他轻轻地擦掉她眼角的泪。
“阿武,阿武——”她哽咽着倾身扑到他怀里,呜咽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担心你走了就再也不回了,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这个大屋,呜——”
“你放心,我说过的我不会离开你,昨晚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今后的人生,现在我想通了。”
“那你是答应回到以前的生活,我们还是好姐弟,然后一起生活,一起——”恬心还正想说终于可以放心,再好好规划今后的人生,可她的笑容还没绽放就被萧崇武的一席话摧毁殆尽。“不,恬心,你误会我的意思。我说过我并不想回到从前,但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待在你身边,只是有些事要说清楚,有些关系也要改变。”恬心止住泪,屏住呼吸,盯着有一脸严肃的他,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恬心,有些话我一直藏在心里,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他顿了下,又继续道:“那就是,我,我一直都对你有种特别的感情,我,一直一直都喜欢着你。”风从窗外飘进来,吹动着他前额的发丝,也吹动了她的心,荡起层层涟漪。她微眯着双眼,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阿武,你说什么?”“我爱你。”这一瞬间,她听到自己心的一角塌陷的声音,呼吸声也随之急促。
萧崇武盯着她微启的双唇,心底猛然生起一种一亲芳泽的冲动,还没等他认真思考,双手已悄然捧住她的脸,下一秒,他俯下身,双唇轻轻碰上她的——
她看着他一点点向自己靠近,然后她感觉自己的唇被温软的物体所覆盖,鼻尖贯入的全是他的气息。怎么了,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空白的脑袋已无法思考,直到唇上不断升温的炽热感撞击着她的神经,这才猛然的回过神。她用力推开他,全身颤抖着,嘴里不停喘着粗气,指尖指着此时正狼狈跌坐在地萧崇武,“你,你怎么可以,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这样对我?”她愤怒的低吼出声。“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但是我只是想——”他从地上爬起来,试图上前抓住她的双肩,却被她狠狠甩开。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她尖叫着从沙发上跳下,可没走几步,整个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整夜保持着同样额度姿势,早已让她的双腿麻痹,根本不能动,她抱着腿痛苦地皱眉。“恬心,怎么了,我扶你。”“不要碰我,听到了吗?”“恬心——”他伸出的双手又一次被无情的甩开,她的双眸迸射着愤怒的光芒,她在生气,莫名的,他的胸口像堵了铅块般的难受。“你怎么了,难道就因为我说了那些话,吻了你,你就生气了?”
“不只是生气,我还很厌恶,厌恶你懂吗?怎么可以,你怎麽可以喜欢我,我是你姐。”“不是,不是。”他也受不了地提高了嗓门。总之他就是不喜欢她总是把姐弟两字安插在他们身上。“你不是我姐,我们什么血缘关系都没有不是吗?那我就有资格去喜欢你,去爱你,不管是从前,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会改变,不会——”
“你住口,住口。”他的没字每句都听得她心惊胆颤,她感觉自己要被推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我告诉你阿武,不准你以后说这样的话,我们永远都只能是姐弟,其他什么都不是。”“你难道一点都不喜欢我吗?”萧崇武轻轻询问着,眼底有着浓浓的悲哀。“不,一点也不,我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你,以后不要和我说这样的话,不然我会讨厌你,明白吗?”恬心肃着一张脸,话里的决绝深深刺痛他的心。
他紧紧地握着双拳拼命地隐忍着内心的愤怒与悲哀。“我会记住你所说的这些。”说完他迈开脚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你去哪里?”他们彼此背对着,良久他才吐出一句,“我会让你后悔的。”他的话犹如一股冷风浸透她的后背,好冷。
门被重重甩上,他走了。一连串的意外让她毫无招架之力,越想站起来越是被摔的越惨,几经努力,她放弃地跌坐在地,任泪水不断滴落。“他跟你说了?”一个声音冷不防的在她背后响起,她惊讶地转过身,游亚臣高大的身影就伫立在她的身后。“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之前就和你说这些,你一定不会相信,但现在——有些事要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才能真正的刻苦铭心。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但是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坚强点,事情总有办法解决,阴霾总有过去的时候。”“是这样的吗?”她呢喃着,眼里透露着全是对未来的迷茫。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