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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屋子里生了一堆火,李正伦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柔柔,你的飞镖谁教你的?”

“刚开始是我自己学的,后来我师傅教了我一些手法。”

“你师傅是谁?”他拔了拔火堆里的木柴,又问。那木头经他一挑,火势腾地变旺了。

“他叫金秋明,也听人叫他金燕子,可惜为了救我,死了。”宋柔柔说着,叹了口气。“我师傅是好人。他虽然看起来样子有些古怪,对我却是很好。”

原来是他?

李正伦想起他伯父提过这么一个人,专门济世救贫,只是树敌太多,后来据说是自毁容貌,便消失不见了。七岁那年流落在佛寺时,他还教过自己一套剑法。没想到在鄂州城郊遇见的竟是金秋明,早知是他就该拜拜的。

李正伦又说道:“金秋明在江湖上树敌很多,要杀他的仇家不计其数,你不要说与他相识过,当心惹上麻烦,切记!”

“哦。”宋柔柔将信将疑。“那哥哥是怎么掉在谷底的,可是仇家追杀?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面色一愠,沉着脸不言语。须臾,又说道:“这世上本无所谓的仇与亲,都是利益在作祟。有用时便是亲,无用且觉得有防碍时,便是仇。”

“哦。”宋柔柔其实不太懂得他说的这些话。

她想起以前同自己弟弟宋福祥一起在山上摘果子的事情。

宋福祥让她在树上摘果子,他在树下接着。说好的一人一半,可最后宋福祥说他是家中的小主人,要得的多些,宋福祥得了一筐,只给了她五个野苹果。

两人是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双方是一个月都没说话,她还被大娘打了一顿。

这也许是哥哥讲的利害关系引发的仇恨吧。

晚饭,是宋柔柔在溪水里捉的一条小鱼,她无限伤感的看着那鱼儿说,“本来是想将你养得大些时再吃的,可是我没有捉到兔子,那条小蛇也忘记了拿回来,哥哥养伤要吃肉食,只好就吃你了。”

鱼在砂罐里熬成了乳白色的汤,柔柔丢了一小撮盐巴在里面,将鱼连同汤一齐到入一只缺了一角的碗里,递到李正伦面前。“哥哥,晚饭。”

透过冒着热气的碗,李正伦看到宋柔柔瞪着大眼咂着嘴巴地看着自己,那碗里只漂着一尾两寸长的小鱼儿。心中想到“这丫头也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吧。”他摇摇头,笑着说,“柔柔你吃吧,哥哥不饿。”

“不饿也要吃呀,你不是受伤了么,要快点好起来呀,柔柔将来是要依靠哥哥的不是吗?”

李正伦接过那只碗,其实他也是有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只是自己吃了这丫头怎么办?“罐子里还有么?”他问道。

“还有还有,哥哥你快吃呀,虽比不上我家厨娘张婶的手艺,可是味道也差不了多少啊。哈哈哈——。”她竟开心的笑着,眼眶却是早已红了,便背过身去,用手拔弄那堆火。

“柔柔,你为何不一起吃?”李正伦问,他心中诧异,这丫头也许在说谎。

“可是只有一只碗啊。”宋柔柔偷偷地抹掉了眼泪,转过身来笑着说道。

李正伦向她伸出双手,“丫头坐过来。”

宋柔柔依言在他身边坐下,他分明看见她眼睫毛上残余的泪珠儿,心中一怔,将她搂入怀中。郑重说道,“哥哥不才,但有能力许你一世平安。”

宋柔柔轻轻地推开他的双臂,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正纶哥哥,哥哥会一生都护着柔柔么?有人欺负我,你也会护着我么?”

“柔柔,哥哥此生定不负你。”他将她小小的身子拥在了怀里。

两人在破屋中的火堆边上相依到了天明。

夏絮儿一直失踪,宋柔柔跟着李正伦是形影不离。

在这没有人烟的地方,有他在她才感到不迷茫。但是她还是会在门前等着母亲的归来,只是一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李正伦教她用藤条做成鱼网在溪水里拦网捉鱼,他做了弹弓打飞鸟,教她在树林里挖了洞做陷井捕野兔。

他懂得可真是多。一个一个的花样让宋柔柔惊叹不矣。

她又哪里知道他儿时过得比她还要悲苦。她只是年初才开始漂泊,以前可是衣食无忧的,而他从出生就是穷苦,想着一切办法从野地里寻吃的。

一日三餐丰富起来。

李正伦外敷宋柔柔那些瓶子里的药,内服她从山上采回的草药。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是医好了我这个半死的人。看来你父亲在世时一定是细心教导过你。”李正伦说,心中暗叹这丫头在医术上可是一把好手。

“哪里呀,我父亲一说要教我学医,我就装病,我不喜欢这些,可是我师傅与我娘却很凶,不学就会骂的。我便将《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千金方》背下来,至于说治外伤,我只治过我家阿黄。”

“你又提你们家的阿黄吗?”李正伦斜眼看着宋柔柔,面露怒色。

“不提,不提。”宋柔柔做了个鬼脸,讪讪的笑着。

又过了一些日子。

这日清晨宋柔柔一觉醒来,发现李正伦不在屋内,她心内顿时慌乱起来。正想到外面寻找,李正伦却拐着脚走来了,从背后伸出一只手,那手里握着一束开得红艳的丹桂,那花间阵阵香气袭来。

“给你,丫头,别愁眉苦脸的了,笑一个。”他微笑着看着她。

隔着火红的桂花枝,宋柔柔看见他的脸在秋日晨光的映照下是那么的柔和。原来世间有这样美好的男子。她心中的雾霾仿佛霎时就被映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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