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柔柔想起了她父亲,她父亲是听了那位游僧的话,才将自己如嫡出儿一般抚养的,因五行缺金,又取了名——福金,望她长大后多福多金,可她如今似水中飘萍,富与贵那只是九天外的一朵云——远着啦!
她眼下要解决的事是肚子问题,刚才走得太快,她忘记从徐知询的包中取来银两了。偷不成,抢不成,师傅说过,取财要走正道。走正道?哪样算正道?
宋柔柔信步走在街上,因昨日是晚间来的,还不曾发现这里集市的繁华。路边有一位胖大婶在摆摊,面前放着一个个红色的小盒子,像是胭脂,摊前一位客人也没有。
“大婶呀,生意好不?”宋柔柔巧笑着问。
“还行。糊口饭吃。”胖妇人抬了抬头,扫了她一眼。
“那您需要帮手不?”
“小本生意一个人就够了。”
“您今天卖出了几盒了呀?”
“我说你是干什么的?”那妇人被宋柔柔问得有些不耐烦。
“您放心我不是官府收税的,只想帮您宣传宣传,包您卖得快?成不?您给我五文钱的工钱就成了。”
“怎么宣传?”
“当场试用,看到效果自有人来买。”
妇人想了想,说道,“好吧,你将上衣脱了。将胳膊伸过来。”
“脱——上衣做什么?”宋柔柔疑惑地问。
“治腋臭呀,我这是治腋臭的琼脂膏。”
“……”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想我宋柔柔虽然流落街头,也曾是位深闺小姐,怎能做有失体面的事?看来还得另找事做。可是找什么事做呢?
中午的天气热得人头晕,宋柔柔只觉得头晕眼花,便在路边一处阴凉处坐了下来,面前不知是谁丢弃的一只破碗,她闲来无事,从兜里摸出几粒石子向那碗里投掷着玩。
正玩着,一个老妇朝她走了过来,向碗里丢了一枚铜钱,说道“唉,这年月,世道乱呀,讨饭的可是越来越多了。”
“讨饭?什么讨饭?谁是讨饭的!”宋柔柔正疑惑着,只听啪的一声响,碗里又多了一枚铜钱,一个老者摇着头走了。
哦,他们将自己当成讨饭的了。不一会儿,一个小孩子在他母亲的授意下也丢了一枚钱到她碗里。宋柔柔心喜,这就已经三文钱了!
她正得意着,那只碗被人一把端了过去。“谁!谁敢拿我的——”她站起身来。面前站着五六个人正凶神恶煞的看着她,有一个个子最小的少年说,“就是她,她占了我的位置!”
“是吗?”另外几人凶着脸问宋柔柔,“你是从哪里来的,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抢我们的地盘!”
宋柔柔心中明白了,原来这是他们的地啊!因此陪笑说道,“我只是累了休息一下,不是来抢你们的地盘的,这是个误会。误会。”她陪着笑赶紧跑开了,哪里还敢拿那三文钱。
等转过一个街角后,她才停下喘着气,“还以为真发财了呢!吓死了!”
宋柔柔饿着肚子慢慢地走在集市上,正想着从哪儿弄到钱或是弄到吃的,这时从她身后走过年轻的主仆二人。
二人撑着遮阳伞,莲步轻迈。看那小姐身着暗紫上衣,大红石榴裙,湖兰色的披帛飘于身后,衣衫布料皆是上乘,应是位官家女子。
“小姐,你要找的那家宣纸店就在前面。”着湖绿衣服的丫环说。“我们快去快回吧,回晚了夫人可是要责怪奴婢了。”
“他们上山进香去了,要午时才回,这会儿还早呢。”说这话的正是那位小姐,只见她生得肤白如雪,细眉细眼,相貌不是惊为天人的那种,却也生得清新秀丽。虽脸型有些方,可也顺眼。
两人说着话,从宋柔柔身边摇曳而过,身上的佩环叮当作响。
又听小姐说,“我早就听说过,这里的宣纸做的最好,那家店又是最大的。难得路过这里,我们要多买些才是。”
丫环说,“听说徐家义公子的字写得好,还会作诗,小姐可以多买些宣纸,让公子多写些字来配小姐的画。”
“你这丫头又在那里胡说了,当心我将你扔在这里不要你了。”石榴裙小姐娇斥着。
“不要,小姐,绿珠不敢了。”丫头忙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了。其实那小姐的脸上却是一脸幸福。
“哎,我饭都没得吃,她们还有钱去买宣纸,买就买罢还要挑好坏。”宋柔柔摇摇头,感叹上天待人不公。
突然,她看见地上有一个刺绣精美的锦囊。哦,她们掉东西了。有那么一瞬她想据为已有,但慧安师傅说过,不义之财不可得,上天注定你有多少财便有多少财,贪享别人的,神会用折寿来惩罚。“还是多活几年罢。”
“哎,二位小姐,你们掉东西了。”宋柔柔叫住了她们。
那主仆二人正要进那家宣纸店,听人叫唤,便回过头来,见是宋柔柔在招手,丫环便问,“你叫我们?”
“你们的东西。”宋柔柔将锦囊递过去。
“绿珠!”小姐沉下脸说,“东西也拿不好吗?”丫环的头马上低下去,她接住了宋柔柔手里的东西。
“多谢姑娘了。”丫环说。
“啊,不用谢!不用谢!”宋柔柔摆了摆手。那二人又飘然而去。怎么——就走了?也不请客吃点饭,或是给点回报什么的?说不用谢就真的不谢了?宋柔柔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