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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珠,福金!你们都上来吧。”

王静柔午睡好了,在楼上唤她们。

二人同时应了一声。绿珠先上了楼,宋柔柔去打水也跟着到了楼上。

王静柔的闺房很大,靠北间作卧房,靠南间为书房。

宋柔柔将铜盆放在洗漱架上,一眼看见书房里挂着一幅未完成的画,画上是位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着青衣,配长剑,面视远方,——只是还未点睛。

但看这神态,分外眼熟,她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王静柔不急于点睛,是怕外人知道,还是没有把握无从下手?

王静柔梳洗好,宋柔柔端着水先下得楼来。

这时静言也过来了,一看到她便笑着说,“姑娘昨日日间被我的茶水烫着了,这是我从乡下带来的药膏,涂皮肤烫伤效果很好的。早晚两次,只十日左右便会和原来的一样。”

“巴巴的只是送支药膏来,乡下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的?”王静柔从后面走来面色冷冷地说道。

那静言忙上前两步,作了个福,笑着说,“是姐姐啊,昨日间给姐姐请安,姐姐不在,料想这会子在的,便过来了,不如一起去夫人那儿吧,晚膳时间也快到了。”

“不劳妹妹来请,我自会过去。没什么事的话,你不用来,我不喜打扰。”王静柔面色淡淡的,说完扶着绿珠的手出了院子。

静言只浅浅一笑,跟在后面。

宋柔柔非常好奇,这两姐妹中间倒底是什么过结?看这静言不像是个搬弄是非的人,怎会坏了王静柔之前的好事?

宋柔柔也随同王静柔与王静言姐妹二人,来到前厅一旁的花厅。大圆桌子已摆在中间,王刺史端坐在上首,一边一个夫人陪着,两个女儿坐在下首。

宋柔柔与绿珠站在王静柔的后面侍奉着。看人家吃着美味,宋柔柔却忍着腹中饥饿站立一旁。心中叹道:“那游僧说自己将来富贵,倒底将来在哪里?眼下吗?的确正处于富贵人家中,只不过是为仆,还是个冰美人的仆。”

餐毕,有仆来撤走桌子,又有丫头将茶水递上来。一家子坐在一起闲话。

不知是桂姨娘性情太软弱还是不得宠,很明显,桂姨娘这侧室夫人在正夫人面前一直唯唯诺诺。荀氏没离开,她也不敢走,荀氏起身时,她弯腰相送。王静柔却是正眼也不看她昂首离去。

至秋日菊花开时,王静柔生辰到了。她母亲荀氏便安排厨房里准备家宴给她办寿。这一日,王静柔一身喜气地到了荀氏的屋里。

王静言早早一步先到了。她一看到王静柔,便将怀中抱着的一个锦盒递给王静柔,笑着说,“今天是姐姐的寿辰,妹妹给你准备薄礼,你看喜欢不!”

王静柔也不接,面无表情地侧身对绿珠说,“绿珠,收下。这好像是份大礼呢!”

王静言笑着说,“姐姐,这是妹妹到广陵最好的绸缎庄里找到的面料,又叫升州城里最好的裁缝做的,姐姐你看喜不喜欢?”

家宴过后,王静柔带着宋柔柔与绿珠,回到了她的绣楼,“绿珠,且看看那女人送的是什么大礼。”

绿珠打开了绵盒,里面放着的是一条湖兰色的披帛,色泽光亮。宋柔柔看了看心中暗道,“好漂亮的披帛,静言小姐送的礼物王静柔一定喜欢。”

谁知,王静柔一看那披帛,脸色刷的白如瓷碗,她浑身颤抖地将那盒子打翻在地,怒道,“她是什么意思,想存心羞辱我是不是?王静言,我与你誓不罢休!”

绿珠默默地收起锦盒。“将它扔出去,扔得远远的!”王静柔怒道。

这一幕,让宋柔柔目瞪口呆,这又是为何?

为了搞清楚这姐妹二人的过结,宋柔柔充分运用了她的外交手段。

比如说替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姜婶绣一双好看的鞋垫;给厨房掌勺的张婶绣一件围裙;又将得来的赏赐送给门房的周宝哥。她用一个月的时间从几方人那里,终于打听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然这花了她不少零用钱,原来——

去年春天,这姐妹二人一起在亲友家碰到了一位刘姓年轻公子。刘公子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姐妹二人都对那人颇有好感。

亲友家举行诗会。王静柔的画还有几分出色,对于诗词她就比不上王静言。

当日,词牌官抽得一副以柳絮为题的签,时间以一柱香为标准。那王静言心下一琢磨,提笔就写了出来。王静柔可不会呀,眼看香要燃尽,众人纷纷交了题目,她只好向妹妹求助。

王静言略一想,提笔一挥,写了副字悄悄塞到她姐姐的手里。后来众人一点评,王静柔的诗是最好的。妹妹来祝贺,姐姐的脸上就挂不住。

再后来刘公子因公事来府上,静言小姐与他说了几名话,恰巧静柔小姐走来听得其中有几个字——诗为代写的。刘公子后来也再没出现过。这姐妹二人从此生了间隙。

原来是出现了三角恋。

宋柔柔无事的时候就琢磨这府里的人际关系,府里从主子到仆人共计三十五个人。

同一级别的人第一个认识的是绿珠,最后认识的是碧桃。但和她说的话最多的反而是碧桃。

绿珠总是在人前夸宋柔柔无所不会,其结果导致她干的活最多。

碧桃则怀疑宋柔柔所会的一切,也否定宋柔柔的会的一切。

比方说宋柔柔看见后花园里,青石板铺的小路两边只是长了小而细的草,便对碧桃说,如果种上些果蔬岂不更好。现在地这么贵,浪费可惜。宋柔柔一向是言出必行,结果被罚。

再说这一日,王静柔带着绿珠随同老夫人去给右衙指挥使徐温家的周老夫人奔丧去了——周老夫人终因年事过高敌不过病痛仙逝了。

其中一份礼是宋柔柔绣了两个多月的一副南海观音撒甘露的绣像,却没带她去,留了她守院子。

王静柔的服饰颇多,她喜欢什么色的衣衫配什么色的手帕,配什么色的绣鞋都有讲究。

总之宋柔柔这新上任的绣娘可有得忙了。绿珠说她绣得慢,还有很多没绣完。其实她是怕宋柔柔在外面抢了她的风头,随她吧,宋柔柔心想,反正自己也不想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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