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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柔柔心中却是无限的悲凉,为何不是他?

到晌午时,二人在一处林子中停下了,这里距离升州城已有三十多里。林中有条小河,徐知询将马儿系在小河边的一株树上。“你要带我去哪里?”宋柔柔问。

“先吃东西,我再告诉你,你不饿吗?为了帮你摆脱你不想见的人,我可是连早饭也忘记吃了。”徐知询在一株大枫树下的石头上坐下来,“你的饼好像有我的一份哟。”

“全是你的!”宋柔柔将包裹扔到他怀里,只身朝小河边走去。

“柔柔!”徐知询追了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她。她头发上的清香让他有些恍惚。他吻着她的脖子,“你真的放下他了吗?你可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你会纳妾吗?”宋柔柔问。这个用情至深的男子,她该将他放在心中的何处?

有片刻,他没有说话,可是就在这片刻里,宋柔柔在心中苦笑着。

“我不会!我只想娶你一人。”他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他看着她的双眼,那眼眶已湿。他轻轻的抚着她的脸,她却将头低下了。

宋柔柔轻轻地摇了摇头。

“柔柔,你相信我!”他轻轻地吻上她的唇,她急忙将身子转过去。

“我只是个婢女,无父无母的,你却是吴国大将军家的公子。知询,纵使你愿意,你父母也不愿的。”

“我可以什么也不要,富贵于我,只不过是浮云。”他极轻地一笑。

“是吗?——”宋柔柔叹了口气,正想说只怕他做不到这一点,这时林中有阵阵马蹄声传来。

宋柔柔与徐知询在林中正说着话,这时有几人骑马朝他二人这里走来。她看见走在前头的是一个奇高奇瘦的男子,那男子三十多岁样子,下巴尖尖的,眼睛细长细长,长得像是老鼠投胎而来的。这人怎么这样面熟?她努力的想着。

只听那男子说道,“臭丫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想不到一别两年,你倒是越发的好看了。没有了那老尼姑护着,我看你往哪儿跑!”

“两年前?尼姑?哦?想起来了,他便是那日火烧静水寺的三贼之一了。”宋柔柔想到无辜死去的佛寺中的师姐们,悲愤之心陡然升起,她怒道,“原来是你这个恶贼!你还我师傅来!”她说话时,手中早已摸出几粒石子,这时用力的弹了出去,那瘦男子一不留神,脸上挨了一下,瞬间一道血痕现出。

宋柔柔的飞石功已大有进步,要在以前,她顶多只能打痛他而已。

“呵呵!臭丫头,石子打得有些进步了,人也长得更俏丽了。今日你可是跑不了啦!”瘦个子大怒挥着长剑就要来捉她。

这家伙过了两年还能记着自己,不会只是图她的美色吧?自己记性这样好都忘记了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他又如何记得住?宋柔柔正想着,瘦个子手中的长剑朝她刺她。徐知询大惊,忙将宋柔柔拉开,手中的折扇挑过了那人的长剑。“我们快上马!”

两人快速的跃到马上,那几人哪里肯这样轻意的放掉他们两人,一路紧追上来。两人骑马走不到一会儿,那马突然嘶叫了一声,翻到在地上了。

徐知询与宋柔柔重重的跌到了地上,滚到林中的深草里面。原来二人只顾着逃跑,后面追杀的人长剑刺不到,便甩出了飞镖。宋柔柔回头看时,只见马的一条后腿上深深地插着三支飞刀。真狠毒!

宋柔柔来不及多想,弯腰在几尺深的草丛里逃命。徐知询还在另一处高声叫着她的名字,她哪里敢回答!见追的人没有赶上来,她快速的向前逃着。活命要紧。

她跑了两个时辰,逃到一处山谷里,见没有人再追来,便坐在一棵树下休息。她朝四周看了看,这是一处荒谷,连路也没有,四处都是杂草杂树。天上灰蒙蒙的,没有太阳,倒底哪边是东?她辨别不出方向。

除了乌鸦偶尔的几声音叫唤外,四周一片死寂。宋柔柔呆呆地坐在树下,悲从心来。八年前她孤身一人坐在姨奶奶家的破房子里,想不到过了八年,她仍是孤身一人坐在这升州郊外的荒谷里。她想起八年前初次见到李正伦时,他许她一世平安的誓言,誓言在,平安何在?他让她留在他身边,他会护着她,她努力地留下了,可是他护着她了吗?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心痛得无法呼吸,趁着此处无人,她抱着双腿嚎啕大哭起来。想着死去我父亲,失踪的母亲,想着死去的两位师傅,她直哭到浑身无力。

天渐渐地暗下来了,宋柔柔开始害怕起来,在姨奶奶那里还有座破子可以避避风雨,挡挡野兽,可现在是处在空旷的野外,有虎狼来了怎么办。

宋柔柔朝四周看了看,这里高些的地方只有树。她身后便是棵高约十几丈的樟树。枝繁叶茂的,直耸云宵,还有好些藤蔓挂在上面。宋柔柔心中大喜,这不就是个躲避猛兽的好去处么!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裙,又搓了几下手,这才抱着树干慢慢地向上爬去。

树上有个地方是三支树丫朝外撑开,正好可以躺下一个人。宋柔柔便在这里停下了。她靠着树背,这才发现竟是一日未进食,腹中饥饿袭来,头阵阵发晕。还好,跑的路上,徐知询买的饼还在。

宋柔柔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想着徐知询是否也能平安地逃出那些人的追杀,心中不免担心。他武艺高强,身手快,再说那些人找的是自己,又不是他,应该不会为难他吧。徐知询是个好人,他是个富家公子,自己这是高攀不上的。假如鄂州城没有战乱,假如保和堂还在,她仍是个小姐,也许还有一份希望。但是没有假如,正因为战乱,她才遇到他。

她又想到李正伦,在成衣店时,他是那样焦急的叫着她的名字,他现在是在担心她还是在恼怒她?

假如有来生,她想要做一棵树,不求任何人,只有这阳光与雨露就够了。不懂喜怒哀乐,不懂悲伤离合,便不会有心痛。

宋柔柔坐在树上胡思乱想着,不觉夜已深了,有半个月亮在云朵里忽隐忽现。她担心自己半夜睡着后会从树上掉下去,便从树上扯了些藤蔓将腰身与树绑在一起,这才斜倚在树上沉沉睡去。

只是天已入冬,晚间的山谷里,异常寒冷,宋柔柔走得急,竟忘记了多带些衣衫。睡到半夜时,竟冻醒了。寒风吹来,她不禁瑟瑟发抖。宋柔柔心中悲凉,自己只想着有掉下树摔死的危险,怎没想到半夜会冻死之事?

她想起静水寺的小尼慧真——也就是还了俗的李贞儿讲过的一件事,她说她小时候见过仆人们因为天冷而跑步御寒。如此好的方法怎么现在才想起?宋柔柔心中欢喜,哧溜几下便了树,她绕着树跑了几十圈,身上暖和些了才上树去,待又冷时又下来,如此反复几遍后,天已大亮。

太阳暖暖的照在山谷里,宋柔柔这才迷糊的睡去。几只鸟雀从远处飞来停在宋柔柔的头上,用嘴啄着她的头发,宋柔柔被吓醒了,鸟雀们却欢腾地飞到了前方的枝丫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怎么,连你们也开始欺负我这个的孤苦之人吗?”她从衣兜内摸出几粒石子,唰地飞了出去,有三只鸟儿应声掉在了地上。“这可是送上门的早餐呀!多谢多谢啊!”她乐呵呵地笑起来。

宋柔柔正要从树上下去时,却意外的发面前方不远处的一片丛林中,有一片红色花海,那片红色里还隐约可见一间茅屋。屋顶上有袅袅炊烟正在升起。这比刚才打到几只鸟雀更能让人欣喜。昨日怎么没有看见呢?昨日她上树时天已黑,又哪里看得到远处?

她飞快地从树上滑下来,也不去管那几只鸟雀了。理了理衣衫朝那片红色花海走去。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看看离那茅草屋只有几十丈远了,一条小径从荒草中沿伸过去。这时她的身后又响起了马蹄声,宋柔柔警觉的一闪身,钻入半人高的荒草里。

宋柔柔拔开草一看,一行人马正朝茅屋这边方向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昨日追赶她的,那个烧了佛寺的恶贼,她吓了一跳,还好躲得快,否则就给他看见了,那还有得活。

可是她往那人的身边又一看,更是吓得她睁大了双眼,——那是徐知询!他怎会和他在一起?紧跟在徐知询后面的还有两人,一个是李正伦家的管家董宏富,还有一个是全身一身黑的蒙面人,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那人身材苗条,宋柔柔猜想蒙面人一定是名女子。

这四人走到她跟前时,她听到董宏富说:“江奕,你确定这里住的是同昌公主的侍女游婆子吗?”走到最前面的那个恶贼回过头来说,“舅舅,错不了,我打听了很久,她的确是游婆子,在此隐居了三十年了。只是她脾气古怪得很,我们进去时,小心为是。”

后面那名蒙面的黑衣人却冷冷地哼了一声,“一个婆子,不过是个公主的昔日奴婢,怕她怎的?”宋柔柔听那声音娇脆好听,心下想着还果真是名女子,只是这声音分外耳熟,一时还想不起是谁。

徐知询笑了笑说,“李姑娘,我们还是听江奕的吧,这游婆子可是个关健人物,没有她我们怕是难以解开三角铜镜上的迷。据说,她屋中有许多古怪,到时我们将她引出屋外再行事。”

徐知询的话,让躲在草丛中的宋柔柔心中伤心加恼怒,他怎会和他们在一起,难道昨日自己被人追杀,就是他引来的那几个恶人?徐知询!总算明白了他的心。三角铜镜?只是为了她的三角铜镜?难怪他几次问她镜子的事。

骗子!想着他对她往日的温存,只是有目的而来,心是陡然的凉了下去!这世上还有谁人可以信?爱她的人离去!她爱的人个个的抛弃了她!

宋柔柔趴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她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等那四人走过去后,她才抹掉泪水悄悄地跟了上去。

茅草屋的四周种的全是清一色的红色梅花,此时天气寒冷,红梅竟相开放,香气袭人。四人下了马,他们将马系在屋旁的篱笆桩上。茅草屋的门虚掩着,被董宏富唤做江奕的恶贼高声朝里喊道,“游婆婆!是我!我是你侄子游安的朋友江奕。”

屋内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侄子已出家多年,哪来的朋友?如果众位是来鉴赏梅花的请进来,如果是其他的事情请速速离去,以免让污浊之气玷污了我的宝花。”

徐知询微微一笑,伸手将身上的大氅甩向身后,伸出右手,作吟诗状。只见他在原地踱了两步后,朗声吟道:

匝路亭亭艳,非时裛裛香。

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

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

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

屋内的老妇人嘿嘿嘿的干笑了两声,慢慢地说道,“这是李义山的咏梅。知道这诗的人不多,公子是个有心人。”话音落后,从屋中走出一个老妇人,她独眼白发,身穿灰貂长袍,头上斜插着一只碧玉簪,手中拄着一根乌黑色的拐杖,朝徐知询几人缓缓踱步而来。

“见过游婆婆!”四人朝她行了礼。

“不必客气了,我身份卑微,受不起众位的大礼。我猜得没错的话,几位可都是身份显赫的人,不会单单只是到这荒郊野地里,看我的几株梅花吧。”游婆婆冷笑着看着四个人。

宋柔柔躲在草地里用起了闭气功,她怕那几人发现自己。这四人她倒还不怕,因为刚才她哭着时他们都没发现,只是这游婆婆,她搞不清她的来历,有些担心。

她见游婆婆手中明明拄着的是根树根样的拐杖,却听那拐杖击在地上声音清脆,还冒着火花,——所以那并不是木头的,而是乌金钢做的拐杖!宋柔柔又看她年纪已是古稀之年,走路却如青壮年一般稳健。这人一定身手不凡。听江奕说她性情古怪,还是不要惹着她。

黑衣蒙面人却是个急性子,“游素娥,我们此次来,并非想看你的梅花,而是想要你的三角铜镜。游素娥,你手中之物也并非是你本人的,而是同昌公主的,是不是?”

游婆婆冷着脸,“姑娘又是什么人?”

黑衣人笑着说,“你不要管我是什么人,我却知道你的名字叫游素娥,同昌公主喜欢李义山的诗,而你又喜欢梅花,公主便将你本名素秋改成了素娥,取的便是那李义山诗句中‘素娥惟与月’的素娥两字对不对?你很会种梅花,洛阳皇宫芙蓉园的西北角,有一大片的红梅树,便是你种的。只可惜黄巢乱长安时,放了一把火,将这些梅树全烧了,这些,我说的没错吧?”

游婆婆听了黑衣蒙面人的一番话,大吃了一惊,她上前两步,死死的盯着黑衣人看,“你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些?”

黑衣人轻轻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三角铜镜今天必须给我!”

游婆婆哈哈一笑,“说来说去,就是只为得到这三角铜镜?我不会给你们的,除非是我死了。”她说着,手中的乌金拐杖朝那四人横扫过去。黑衣人倒也身子敏捷,迅速地跳到四人的最后面。

一直没有说话的董宏富哼了一声,“跟她废话了半天干什么?这又不是你的东西,只许你拿不许我夺吗?游婆子你害得我母亲不能行走,今日你还能走得掉吗?”他手中的大刀朝她砍去,游婆婆却如一阵风一样,立即闪到一边。

游婆婆抡起拐杖将董宏富的大刀挑到一边,“原来是白紫英的和儿子,哼,跟你老母一样,阴险狡猾。公主那么喜欢她,她竟敢背叛。你今日来,就由你来替你老母受罚!”她一边说手中却是没有停下。

徐知询说道,“游婆婆,我对这三角铜镜的秘密只是感到好奇,我并无恶意,只要你将镜子给我,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当然,出钱也可以。你开个价。”

游婆婆又是哈哈一笑,“你是谁?看似与他们不是一伙的,也是为财而来?”

“非也非也!”徐知询并没有同她动手,只在一旁跟着她说话。“我这人有个好奇心,想略尽天下奇物。”

董宏富不耐烦了,“四公子,还与她多说什么!拿下她再说,她今日是走不掉的。”

“哼,我在这荒谷里住了三十年,从未有人来,没想到头次来的人竟是来打劫的。你们以为得了这铜镜便可以找到宝藏么,错了!”游婆婆冷冷一笑。

“我们当然知道了,这三角铜镜一共是六枚,拼在一起正好组成一个六角棱镜,镜上画着地图,对不对?游婆子?”江奕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已经有了四枚,另有一枚已知下落,现在就差你这一枚了。怎么样,识相的话便交出来。”

“哼,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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