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与董宏富合力战着游婆婆。徐知询看看二人一直没什么进展,遂甩掉大氅,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来,三人合战游婆婆,黑衣人这时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慢慢地接近着游婆婆,那三人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齐齐将游婆婆逼了过去。
眼见游婆婆处于下风了,宋柔柔想喊叫却又不敢。黑衣人趁游婆婆不注意时,快速的将手中的匕首从她身后刺了过去。
游婆婆眼快,闪身躲过了。手中的乌金拐杖朝黑衣人击去。那人大叫了一声,圆睁着大眼。这双眼——没错,是她!宋柔柔突然想起她是谁来了,她是李贞儿——九华山静水寺的智真!
宋柔柔心下纳闷,不过她想了想,似乎能解释清楚。李贞儿是徐温夫人的丫头,徐知询是徐温的儿子,董宏富是白夫人娘家带来的老仆人,江奕是董宏富的外甥。那么说董宏富到李正伦府上当差,也是为了得到自己的三角铜镜?还好平时与他接不多,否则——她想到这里脊梁发凉。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宋柔柔趴在草地里大气不敢出,只盼着这几人分出高下,快快离去。
几人是从屋外打到屋内,屋内又打到屋外,地上落了不少红梅,游婆婆心疼得不停地咀骂着这几个不速之客。
远处又有马蹄声音传来,宋柔柔轻轻地抬头一看,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端坐着一位红衣妇人。妇人银色面具遮面。——是九华山的绛云庄主!她怎么也来了?
江奕一看到绛云庄主面色顿时发白,他忙躲在董宏富的身后,“舅舅,这婆子难缠,我先走了。”他悄悄地溜到草丛里,离宋柔柔只有几步之遥。
“这讨烦的家伙怎么也躲到这里来了!”宋柔柔心中暗恼。
绛云庄主已到了茅草屋前,她拉了拉马的缰绳,手里一扬,几粒梅花钉朝那几人洒了过去,几人吓得忙躲闪过去,停止了争斗。绛云庄主却笑着说,“几位好呀!打扰了各位的雅兴。我在找一位我的属下,所以想打听一下,可曾见过了?穿一身烟灰色的长袍,戴着黑色的毡帽。”
宋柔柔看了看躲在另一处的江奕,他现在正穿着这样的衣袍。而江奕更是心惊,原来她早已看到了自己。
董宏富笑着说,“不知庄主说的是谁?还请说上明姓来。”
绛云庄主呵呵一笑,“董老头,你别以我没找你,你便以为什么事也没有了,有人说你见过金秋明,是与不是呀?”
董宏富听她这样一问,脸色聚变。
游婆婆的乌金拐杖往地上重重一击,冷冷地说,“哪来的妖妇,快快离去!我老婆子不想看到你这样的人!”
绛云庄主咯咯地笑起来,“你想看,也看不清呀,只一只眼呢!啧啧啧!”
游婆婆大怒,她最恼恨别人笑她一只眼,手中的拐杖朝绛云庄主猛扫过去,绛云身子却如轻烟,轻轻地一飘,便躲过了。
突然,绛云庄主抽下身上的红色披帛,朝一旁的草地中卷去,一下子带出两个来人。原来宋柔柔只顾着看外面的事了,一下子没提防到一旁的江奕,她以为江奕没有发现她。其实江奕一钻入草丛里就看见了她了,但怕惊了外面的人,便不出声。但此时绛云庄主已是发现了他,他便拉一个挡箭牌。
江奕手握一只短剑抵在了宋柔柔的脖子上,“庄主,这个丫头可是慧安的爱徒,你不想地下的慧安伤心吧?”
“江奕,不可胡来,快放下剑来!”徐知询急忙说道,心中甚是担心。他心中疑惑,只是这宋柔柔怎会到此?
“徐知询,他杀不杀我,与你何干?你这个大骗子,伪君子,小人!你走远点,我不想看到你!”宋柔柔流着泪大声的朝他吼道。
徐知询怔住了,“柔柔,你这是——?”他心中陡然想到,难道她看到了刚才的一切,“不!柔柔,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这江奕昨日还在追杀我,你今日便和他打得火热,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的!来骗我的三角铜镜?我是不会给你的,决不!就算是你们杀了我,也找不到的。”她哭得满面泪水,失声力竭。
“柔柔!”徐知询想解释,无奈这里人多,他欲言又止,她的泪水滴到了他的心里,痛得如刀割,这番误会怕是说不清了。
“这又是哪出跟哪出啊?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我管你们什么误会的,江奕,你的武功比起管弩如何?他想害我都没有害成?难不成这两年你大有长劲了?”绛云庄主冷冷一笑,披帛如一条赤链蛇朝江奕射去。
江奕将宋柔柔挡在面前,绛云庄主确实有了顾忌。董宏富早看出来了,绛云是想救出那丫头的,她又得罪了游婆婆,不如联合这瞎眼的婆子来对负她。
心下想好,便拉过徐知询对游婆婆说道,“这妇人当年可是同昌公主的死对头,她与她的另一位朋友曾做过黄巢的后妃。那个小丫头便是她朋友的徒弟。”
“什么!妖妇!原来是反贼黄巢的人,快些来受死吧!”游婆婆此生最恨的便是黄巢,他挖开了同昌公主的坟墓,并将尸骨抛洒在外,任凭野兽啃咬!还夺去了墓葬中的财物!
让死去的人不得安宁之人,便是最可恨之人,何况那死去是她最敬重的公主。
她此生未嫁守着这荒谷便是为了同昌公主。此时她心中怒火中烧,两只手紧握着拐杖朝绛云扫去。
绛云忙跳开来躲避,只是她脚还未落下,身后董宏富的长剑又到了,两人武艺都属上乘,绛云一时奈何不了他们。
徐知询见江奕只顾着防绛云去了,悄悄地走到他身后,夺下了他手中的短剑扔到了地上,另一只手将宋柔柔拉入怀里。
江奕忙说道,“四公子,可不能放了这丫头,她鬼得很,跑了可不好抓的。”
“你放开我!徐知询!”宋柔柔恨不得杀了他,无奈整个身子被他抱得紧紧的,她动弹不得。
此时江奕见绛云庄主遇到了对手,心想此时不杀她,更待几时,要是让她这次跑了,自己的小命迟早会被她拿走,遂从地上捡起短剑,与游婆婆,董宏富一齐围攻绛云庄主。
只有董宏富与游婆婆时,绛云还能打个平手。她心中纳闷,怎么这深山沟里也藏着位高手,还是个瞎眼婆子,她是什么来头?今日可是阴沟里翻船了,杀不了那江奕,想办法救出那丫头也行。心下如此想着便向宋柔柔方向靠近。那三人早看出她的意图来,怎肯放过她?
宋柔柔担心绛云吃亏,想帮忙,只是动弹不得。徐知询死死地抱着她的双肩。她的手乱抓,忽然抓到了他的配剑,她挣扎着抽出剑来,徐知询吓了一跳,放开了她,“柔柔,你要做什么?不可乱来!”
“你站远点,我不想离你太近。”宋柔柔冷冷地说,她将长剑紧握,又看向绛云庄主,“庄主,接剑!”宋柔柔用力地将剑扔了过去。
绛云双脚腾起接住了剑。她左手捏着披帛,右手握剑,这才觉得能松口气了。董宏富却想早些拿下她,手中的剑动作更快了。江奕从身上摸出两只飞刀朝绛去射过去,她朝左边扭身闪过,谁想到右边游婆婆的拐杖到了,重重的一拐杖击打在她的腰上,她的身子晃了两晃,江奕顺势又朝她身后补了一剑。三人围攻她,她发现躲哪儿都有人在,心中急了,可是越急脚步越乱。
宋柔柔心知不妙,这庄主可不能死呀,否则谁救自己出去。她摸了摸了兜内,发现还有几粒石子,遂随手一洒,斗在一起的人同时一惊,跳了两步远。绛云见脱了身,拉起宋柔柔飞身上马,飞奔而去。
“追上她,可不能让她跑了!现在不趁机杀了她,只怕是以后没有机会了,这妖妇鬼点子多!”董宏富也上了马,率先追了上去。徐知询因担心着宋柔柔也骑马跟了上去,李贞儿叫着江奕,“快点走!”江奕却看了看游婆婆,“您老怎不追上去!那绛云庄主可是黄巢的帮凶。”
“哼,她来我必杀,只是我在同昌公主墓前发过誓言,此生都不会离开这里。”她说完进了屋内。
江奕知她古怪,说也没用,只好去追董宏富他们了。
绛云庄主带着宋柔柔在荒林中一路狂奔,跑了一个时辰后,前方没了路。山下是个很大的深水潭,身后的马蹄声渐渐地近了,绛云问宋柔柔,“你会游水吗?”
“会,我五岁就会了,在水里半个时辰不上来也没关系。”
“好!不错,我就说了,慧安不会收个呆子徒弟的,那么,我们现在就跳下去。”绛云拉着她跃下马来,她用梅花钉在马背上狠扎了一下,那马吃痛,撒开马蹄子狂奔而去,这才拉着宋柔柔纵身一跃跳下了水潭。
董宏富与徐知询几人一路追着那马儿跑了两个时辰,等追到后才发现是匹空马。“好个狡猾的妖妇!又让她跑了。”董宏富与江奕两人恨恨地说。
徐知询不言语,他看了看那匹在路边悠闲吃草的马儿,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只担心着宋柔柔。李正伦伤了她的心,自己也伤了她的心,这里又不是她的故乡。她这一去,一定是走得远远的,怕是自己再也见不到了吧。
一直蒙着脸的李贞儿上前一步说道,“杀绛红庄主是其次,找到另外的两片三角铜镜才是大事,那宋柔柔总会找到她的,只是刚才那游婆子那里,我们还得再回去一趟。”
江奕眉头一皱一说,“那游婆子的功夫很是了得呢!只怕我们几人去了仍拿她无办法。再说刚才我们在她那里一闹,她一定有了防备。”
李贞儿说,“江大哥说得有理,硬攻不成,还不用计么?”
“怎么个用计,李姑娘倒是说来听听。”徐知询问道。
“趁她不注意,在她屋子四周洒上火药,现在正值冬季,草木枯黄,她那屋子又全是茅草做的,这火药一遇火便着,她不死,她会伤,那时还不好办吗?为了防她一时死不了,咱们再在刀剑上涂上毒药,保管万无一失!”李贞儿淡淡地说道。
徐知询听她说完,心中倒是一愣,董宏富说她身份特殊,还真看不出来她的心是如此歹毒,这不像是一个小女子说的话。她与宋柔柔截然不同。
众人听她说完,都点头说好,“好,就这么办!还是李姑娘的办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