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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云庄主与宋柔柔双双跳入水中。寒冬的潭水冰冷刺骨,宋柔柔冻得瑟瑟发抖。她们游水到了深潭的另一岸,透过茂密的丛林,两人隐约看到对面山上有几匹马追来,待那几人过去后,她们这才松了口气。

宋柔柔看见她身上不停地在流血,担心地问,“庄主,你还好吧?”

绛云庄主轻轻地一笑,“死不了,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你且过来,先扶着我。这前面应该是有个山洞的,咱们且去那里歇息。”

宋柔柔扶着绛云,蹒跚地走着,约一刻钟的时间后,两人走到了一个地势略平的一处地方。绛云指了指瀑布边上挂着的藤蔓,“你拔开那里。”宋柔柔伸手拉开那些半枯不枯半绿不绿的藤蔓,只见眼前豁然开朗了,现出一个洞口来。这洞口挂满藤蔓,若不是绛云说这里有个洞,她还真看不出来。

洞很大,宋柔柔望过去,仿佛天生的一个屋子。一进去是个较大的涵洞,两旁各有两三个耳洞。洞口有个小瀑布,水直流入到刚才她们潜水的水潭里。

宋柔柔扶着绛云在洞中一处大石边上慢慢地坐下来,只见她半截脸苍白,嘴唇毫无以往那样的红艳。她弱弱地说道,“丫头,在我身上找找,有两个药瓶,你拿出来。”

宋柔柔果真找到那两个瓶子,只听她又说,“红色瓶子是内服的药丸,白色瓶子是外敷的药末。你且倒出来给我。”宋柔柔先取出一粒药丸扶着她服下了,又掀起她的衣衫查看她的伤势。宋柔柔发现她的肌肤竟似少女般白皙光滑,不禁暗暗称奇。绛云的伤在腰部,应是没有伤到要害。伤口只是从腹部斜插过去的,否则伤到里面的内脏还能活命?

宋柔柔又找了片较大些的树叶子,在洞前的瀑布那里接了点山泉水给绛云喝了,又取出火镰刀在洞内生了火,开始烤着两人的衣衫。

篝火升起,她觉得浑身都暧和了。只是,她觉得奇怪,两人的衣衫全湿了,又没有男人在,为什么绛云庄主仍是带着个面具?又想到对方脾气古怪,不敢多问。

哪知这绛云倒是先开口了,“想不到这山洞过了几十年,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的洞,她以前来过吗?”宋柔柔心下生疑。却不敢多问,只“哦”了一声。

绛云又缓缓地说着,“只是物是人非呀!”半晌,她又说,“丫头,你为何不问我怎么一直都戴着面具?你不想知道吗?哦,大约你师傅平时都有提起过我。”

宋柔柔微笑着说,“不,慧安师傅并没提起过你,她很严肃,平时不与我们闲聊。”

“是吗?”她极轻地一笑,“我这张脸此生只给一人看,尽管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纵使寻他寻到白发苍苍,这张脸也只给他一人看。我会不惜一切来寻尽天下奇方只为驻红颜。”

她的眼睛望向洞口,但宋柔柔觉得她此刻望的是过去的某段回忆里。“我找了他十八年了,一点音信也没有,以前寻不到他时,也总能从旁人口中得知他的去处,知道他仍活在那里。只是这一次,十八年了,至从那晚在鄂州城郊听到他的箫声后,便没有再见到他的踪影。我都有点怀疑他是否还活在世上。”

“他一定还活着,至少仍活在我们的心底里。”宋柔柔说道,“纵使对方不在了,他也是希望我们好好的活着,不是吗?”

“可是哪怕是死,我也想看到他,看到他的白骨,我也知足了。我这一生都在寻找与等待中度过。我不想再寻再等了。”她幽幽地说着,两行泪水从眼中流下。

宋柔柔一怔,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时她伤心落泪。原以为她是个冷血无情的女子,哪知心中也有如此的多情与哀怨。

天将黑时,宋柔柔在洞外寻了些野果来,两人就着些山泉水当晚餐吃了。洞内生了火,她们的衣衫也烤干了,宋柔柔这才不觉得寒冷了。接连两日的奔波与劳累,宋柔柔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唯有绛云庄主,仍默默的坐着看着那篝火出神。

这个山洞,仍同三十年前一般无二。三十年前的一天,她追寻他追到此处,同这次一样,她也受了伤。他的手是那样的温存,他退去她的衣衫给她包扎伤口。

迷糊中,她感觉他在吻她的唇,他粗重的鼻息扑在她的脸上,他的头发散在她赤裸的身上,让她酥麻。他身上男子的清香让她更加晕眩。他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她的肌肤。“青丝。”他在她耳边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传遍全身。可她愿意痛,愿意为他而痛。她知道,他此刻在她的身体里,她一定也在他的心里。

她睁开微闭的双眼,看到他裸着身子正微笑着看着她,她躺在他的怀里。她喜欢他的笑。她从未见过一个男子能笑得如此好看。他是她心中的结。她将那笑结在了心里。

可是,后来,她再也没看见他笑过。三十年了,他的笑也有些模糊了,她不想让这笑从心里消失,她还想再看他一眼,哪怕他已是个老态龙钟,步伐蹒跚的枯瘦老头,她还是想再看他一眼。

清晨,温暧的阳光照进洞里,宋柔柔睁开了双眼,那绛云庄主已不在洞内。她去哪儿啦?出去散步去了吗?还是走了?正想着,忽然,宋柔柔发现绛云坐过的地方,有片有了字的树叶,并一枚三角铜镜。

“丫头,多谢你相救,以后如有困难可来九华山绛云山庄寻我。这枚铜镜是昨日那四人寻找之物,我得了来送与你,就此别过。绛云留字。”

宋柔柔将寻片叶子丢在未燃尽的火堆里。她拿起那枚三角铜镜来看,只见镜子的背面,画的是一枝折枝梅花。她又从衣兜内取出自己的那片铜镜来,那是金秋明师傅留给她的,背面画的是荷花。两面铜镜只是背面画的花不同,四周细小的花纹却是一样的。

她将两枚铜镜拿在手中把玩,竟意外的发现铜镜的正面都被人用锋利和器物画着图案,且画的也不同。而两面铜镜拼在一起后,那图案竟成了一副画。是一座山的一半,山下有水潭。这是谁人在上面作画呢!

她看了一会儿,看不明白,便又将两枚铜镜放入了衣兜内。

昨日她与绛云庄主来到这洞里时,天色已晚,看不清洞里的样子。趁着现在无事,宋柔柔举起火把开始在几个涵洞内细看。最大的洞里——也就是她睡觉的地方,全是石头。那些小洞里,有些还长了些草。

她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洞内,这个洞内的样子不像是天然生成的,而是人工雕琢的。

只见洞内平铺着石块,有一面洞壁上有座石门,这石门后面倒底是什么呢?住着人吗?她用手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洞口的地上有块小石桩。宋柔柔无意间用脚踢到它了,谁知这一踢,那石门竟开了。

石门后面又是一个石洞,与其说是洞,不如说是间屋子,石门边的地上还有六个方型小石板,石板内凹进去的地方,全是三角型的。样子奇特。洞内的右侧还有座石屏风,上面刻着几只凤凰。

宋柔柔又用脚踩了踩门前地上的那六个石板,却是没反应。不过——她意外的发现,那石桩内凹进去的地方,大小与她的铜镜一样。她好奇地取出铜镜来放在凹槽里。大小正合适!世间还有这样巧的事?她又看了会儿这石门,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又重回到了大洞洞口。

宋柔柔才坐下,肚子咕咕地叫起来了,糟糕,还没吃东西呢?徐知询前日买的饼,她昨日便丢失了,所以昨日晚上与绛云庄主吃的是野果子。

可是这山洞外唯一的一棵野梨树,昨日已被她摘光了果子,要想找吃的,只得去远些的地方。而昨日摘野果子时,她就发现这洞外根本就没有路,上到洞外的山上,唯一的法子是用这几根藤蔓。而去山下唯一的法子是游过水潭。

倒底是游过水潭呢还是顺着藤蔓爬到山上呢,到水潭里游水太冷,昨日就差点被冻死了,如今正值隆冬的十二月,梅花都开了一树了,脑袋发烫的人才去游水呢?

可是要是拉着藤蔓爬山的话,搞不好也会掉入水里,不也是冻死?宋柔柔正犹豫不决时,突然听到洞外有脚步声传来,还有什么东西击打在地上的声音。谁?谁会来这里?

宋柔柔来不及细想,先躲起来再说,搞不好是里面那石屋的主人来了。“躲,我躲,可是躲哪里呢?”她刚才看了几个洞里,根本没处藏身呀,唯一的地方还只有那间石屋里,那里有个屏风,不如躲那里去。想到这里,她脚下生风,一阵烟一样的跑到石屋里去了。

宋柔柔刚走开,外面那人便进了洞内,来的人正是那荒谷的游婆婆。她一进洞内,发现地上有燃过的火堆,火堆还是热的,心中诧异,便在各个洞内查看了一番,没发现人,这才直奔后面的洞内。她走到最里间的石洞,用手中的乌金拐杖在石门前的石上猛击了一下,石门开了,她走了进去。

宋柔柔闭住了气息躲在石屏风后面细听外面的动静,她听到一个老妇的声音传过来,“恶贼,你们偷得了铜镜又如何?不识这其中的奥秘,你们永远也打不开这个门。这里面的东西是属于同昌公主一个人的,你们谁也拿不走。”宋柔柔听那声音已知她是茅屋的游婆婆,她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又怕一动,衣袂的声音惊动了那人。只得呆坐在地上静听。

这时游婆婆又说了,“唉,公主呀,奴婢真是没有用的人了,守不住铜镜又守不住那些梅花,竟给人全烧了。不过,奴婢一定要报这个仇。公主,你可是世上最聪明的公主,竟想到用几面铜镜做地图,他们那些愚蠢之人又怎么会想到,秘密就在这地上的几个石槽里,还要按照花开时节的顺序来排放。哼,他们只是些庸人,这天下,只有公主你才会想到这个法子。”

那游婆婆一会儿在那里骂骂昨日的四个恶贼,一会儿哭着叫几声同昌公主,絮絮叨叨地诉说了半日,才重重地长叹了几声后,慢慢地关上石屋门出去了。

宋柔柔这才长出一口气,腹中饥饿得很,又加上闭气太久,她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却又不敢马上出去,害怕那游婆婆仍在外面。她紧贴着石屋门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开始还有乌金拐杖击打地面的声音,一会儿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她才慢慢地推开了石门,走了出去。

外面洞内,游婆婆早已走了。宋柔柔想了想,不能再呆在这里了,那石屋原来是她的,她可能随时会来,要是给她看见自己这个擅自闯入者,只怕是会被她打死。再说了,她不是没了地方住吗?也许也会来这洞里躲避。

宋柔柔想到这里,她一刻也不敢多呆着。出了洞门,她抓着山洞边上的几根藤蔓爬上了山。

山上的路并不陡峭,只是树木较多,遮天蔽日的,她看不到太阳,便分辨不出哪里是东,哪里西。在林中走了一会儿,她不禁哑然失笑,知道东与西又怎样?东边有家吗?西边有家吗?既然都没有,到哪儿不是一样?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再说。

山较大,她走了一日也没走到山脚,正苦恼时,发现半山腰上有处废弃的茅草屋。宋柔柔心中大喜,何处为家,此处便是家了。

宋柔柔山上采野果,捕鸟雀,怡然自得地过起了林中神仙的生活。这里没有人来骚扰,没有人来伤她的心。不如像那游婆婆一般在此孤老一世又如何?转眼又是鸟雀欢腾,满山鲜花开遍之季。只是她仍记挂着李正伦,尽管他伤她的心那样深,可是总是忍不住地想起他。有时候就是这样,正想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便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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