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画的极慢，好像拖延时间般，每次着笔都细致而均匀，目光柔和安详。
很久很久，他放下笔，抬起头，对她露出微笑：“画好了……”说着举起画纸让她看的真切。
女子如同精灵般一身红裙，在花丛中翩然起舞……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一脸的不得思议：“这还是我吗？”
他动作轻柔地放下画，“我记得那年你十二岁，说起来不过是个孩子，却一身灵气，让人忍不住目光随着你的身影转动，而你却像只兔子，没一刻消停，而我我就像个傻子，在你身后面跟着，望着你时而撩水，时而扑捉蝴蝶，甚至在花丛中翩然起舞，那优美的舞姿，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是记忆犹新，当时我就在想这定然是天上的仙女，不忍天上的寂寞，飞入凡间，这样的美好的女子怎能不让人心动呢？”他盯着她，说的轻描淡写，眼眸满是爱怜。
“我记得当时姑奶奶对我说，想要得到什么，对皇家人而言太容易了，但想要真正得到幸福，却是权利所办不到的，也不是争取就可以争取到的。”他盯着她，眸中带有泪光。
他深深吸气：“临行前我去见她，姑奶奶对我说如果真的抓不住，不如放手，让那个人幸福，不在自己怀里无所谓，她只要还活着，她是幸福的，至于幸福是谁给的，都不重要，重要的在于我最爱的女人她是幸福的。”泪终于还是从他的眼中滴落，他深深吸了口气，将话说完：“千雪，我真的想就这么将你带走，哪怕你永远都不会爱我，只要能让我见到你，我就很满足了，可是，我怕像姑奶奶一样，用一辈子去后悔，失去爱人的能力，也失去爱自己的能力，活的如同行尸走肉。她还活着不过是不想打扰到那对有情人，不过是想为那个人守着他爱的百姓……千雪，我怕我也会那样子，我不想后悔一辈子，所以，我放手了，而你一定要幸福，你明白吗？”他大声地问她：“你、明、白、吗？”
她早就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他呵呵地笑了：“放心，我是皇帝，还会缺女人吗？所以不用那么感动……”见她哭的更凶。
他偏过头：“走吧，在我还反悔之前离开吧。”他转过头冲她吼道：“你还不走，走呀，你给我走……”
他能坚持的不过如此，他真的怕他会后悔这样的放手。
她转过身，胡乱地抹了把脸，语音沙哑：“保重……”刚向前迈出两步，就被龙展扬紧紧的楼进了怀里。
她没有挣扎，只感觉他搂的越来越紧，透露出那深深的不舍与留恋。
她就那么任其搂着，感觉他的头搁在她的肩上，感觉肩膀渐湿，她的心像刀割一般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他用那低哑难辨的声音说道：“还记得，你临走时对你说过，我的后位将为你虚悬一生，这个誓言永远不会改变，如果他对你不好，就回来做我的女人，我宠你，疼你，保护你……”说着放开手向后踉跄地退了几步，快速转身背对着她：“走吧，晨风会替我送你回去……”
她泪流满面地望着他萧索的背影，她知道这是最后一眼了，无论以后是否能得到幸福，她都不会再忍心去打扰到他的生活，她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他的深情了。
她终究是欠下了，但她却无法许下来世的盟约，无法给他希望。
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祝福他，能够一名女子看到的不是他皇位，不是他的权利，甚至不是他英俊的样貌，而是他这个人，能够替她抚慰他受伤的心灵，希望身为帝王的他能够得到幸福。
“走吧。”他的声音低了几分，软弱了几分，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前一刻用尽。
望着始终没有回头的背影，她深深吸了口气，让鼻音不那么浓重：“展扬……”话到嘴边她生生地吞了回去，只轻吐他的名字，快速转身，走出房间。
没有祝福的话语，那太苍白无力，他要的只是她，而她给不起。
不说再见，因为她相信她永远不会再跟他相见，不是她心狠，而是她怕下一次，她再也硬不起心肠，就这么离开。
不知不觉走到大门口，望着门内迎风而立的背影，望着他慢慢转身，阳光斜斜地落在他那银制的面具上，她垂下眼，生怕眼泪在他面前落下。
“还好吧？”他用一贯温和的语气问她。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张晨风望着她一脸哀伤的神情，无声叹息，转身：“我送你回去吧。”
“你跟他回去好不好？”她低着头问。
他一窒，止步问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她摇头，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你知道不是的，我只是……”
“好了，我明白。”他转过身跟她面对面：“我知道你在担心我的安全，千雪知道吗，临来时，我跟他说好了，他守着江山，我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