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玥儿垂着眼眸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越奴静静望着她,“玥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玥儿回过神来,却是双眼直勾勾望着越奴,“兰儿姐姐,湛哥哥对你……”
越奴一滞,随即淡淡一笑,“你别听丁香胡说,我与皇上不过逢场作戏,演给外人看罢了。”
云玥儿不自然地一笑,双手绕上越奴的臂弯,“兰儿姐姐,你会不会怪我小气啊?只是湛哥哥真的是太有魅力了,兰儿姐姐又这么漂亮,和湛哥哥那么登对,所以我才……”
越奴不着痕迹抽出自己的手,淡淡拂去唇角的一缕青丝,“皇上对你一片真心,你不该怀疑他。”
云玥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甜蜜的微笑,平凡无奇的脸瞬间生动起来,“兰儿姐姐,你知道吗,湛哥哥对我真的很好很好,他怕我在宫里面会受欺负,就把我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说着云玥儿转了个圈子,展示着自己的身上的宫装,“湛哥哥真是聪明,他让我假扮德阳宫的宫女,这样不仅可以避开那些女人们的骚扰,还可以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些日子他都没有离开德阳宫,整日陪着我,怕我闷了,还找来了小戏班子,小小一个院子里啊满是耍玩的东西,呵呵,有时候湛哥哥竟然比我玩得还开心,竟像个孩子一般,哪里还像一个皇上的样子啊!”
云玥儿不停地叙说着,脸上的笑容愈发流光溢彩,越奴垂眸听着,赫连湛的孩子气?她是见识过的,或者说,赫连湛在她面前就是一个老爱耍性子的孩子,在宫里,他总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摸样,但越奴却莫名有一种感觉,赫连湛其实就是一个孩子心性的人,执着于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得不到的时候会闹脾气,得到的时候又会咧嘴笑得开怀,眼前仿佛又绽开他那比百花还要明艳的笑颜,那时候,他为自己做了不甜的点心,竟笑得像个邀功的孩子,那时候的自己,多么想就这样放下一切,就与七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不思过去,不想未来,只这样望着七哥最真挚温暖的笑意,静谧安详地生活下去。
云玥儿见越奴沉默,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对了,兰儿姐姐,刚才那宫女说你大病初愈是什么意思?你生病了吗?”
越奴抿唇一笑,“老毛病了,无碍。”
云玥儿垂下眼眸,低低道,“都是因为我,兰儿姐姐才会被湛哥哥这样冷落的……兰儿姐姐,你放心,回去之后我马上去和湛哥哥说放你自由!”
越奴摇摇头,淡淡笑道,“不必。”
云玥儿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兰儿姐姐不想自由吗?”
越奴微微垂下眼眸,自由,谁会不想呢?只是心里有一份固执的倔强和别扭的自尊,那份自由,她并不想通过云玥儿向赫连湛得到,何况,她与赫连湛之间,是简单的“自由”二字可以断言的吗?正想着如何回答云玥儿的问题之际,丁香却再次出现在园口,神色隐忧,“娘娘,梁贵妃来了。”
越奴微怔,今日是什么日子,平日里销声匿迹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跑她的芷兰宫来了?起身正想叫云玥儿留在花园里,自己出去时,云玥儿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眨巴着眼睛望着她,“梁贵妃?就是那个利用自己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的身份,才得到贵妃位置的梁贵妃吗?”
越奴心底一沉,“皇上告诉你的?”
云玥儿吐吐舌头,脸上有些忿忿,“湛哥哥怎么会告诉我这些呢?只是前几日这个梁贵妃要见湛哥哥,湛哥哥便不管不顾要我藏起来,哼,看湛哥哥对她温柔的样子我就不甘心,她凭什么利用自己的身世来博得湛哥哥的宠爱呢?”
越奴无奈摇头,语重心长,“玥儿,皇上的恩宠不是那样简单的,你还小,不懂这些,我想皇上也不希望你知道这些,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梁贵妃走后再出来,皇上那样费尽心思将你藏匿,你可莫要被她发现了。”
云玥儿一跺脚,“又要我藏起来?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我需要走到哪儿躲到哪儿?湛哥哥真正喜欢的是我呀,在宫外要藏,在德阳宫里要藏,现在到兰儿姐姐这边还要藏吗?”说着竟一把甩开越奴的手,直直向大堂冲去。
越奴暗道不好,急急跟去,才迈到门口,便见一袭华贵宫装的梁子妗昂首站立着,云玥儿半跪在地上,不可置信望着梁子妗,透亮的眸里满是委屈。
越奴深吸一口气,迅速上前,将云玥儿揽到身后,冷冷望着梁子妗,“姐姐身份尊贵,何必与一个宫女过不去?”
梁子妗傲慢望了越奴一眼,挽唇一笑,似娇似嗔,“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是妹妹的么?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奴才!”
云玥儿气恼道,“我可不是什么奴才,我是湛……”
“啪!”清脆的耳光,打断了云玥儿的话,云玥儿捂着脸,怔怔望着越奴,“兰儿姐姐……”
越奴冷冷望着云玥儿,“不知死活的东西,尽给本宫丢脸,还不给本宫退下!”
晶莹的泪夺眶而出,云玥儿咬牙哽咽着,“既然玥儿这样不招兰儿姐姐喜欢,玥儿离开就是了!”说着转身跑开,几经踉跄,险些跌倒。
梁子妗看着云玥儿那狼狈的摸样乐得笑出声来,“瞧瞧这奴才,当真是好笑极了!”
越奴敛起心下的不忍,冷冷睨向梁子妗,“不知姐姐今日来所为何事?”
梁子妗慢慢敛了笑意,眸底闪着一道精明的光芒,“也没什么,只是听闻妹妹病了,便来看看。”
越奴淡淡一笑,“姐姐的消息未免落后了,妹妹身子确是欠妥,不过那已是多日之前,现在已无大碍了。”
梁子衿挑起眉梢,“是吗?我本想邀妹妹出席生辰之宴,不过看妹妹气色依然憔悴,不如多休息几日。”
越奴笑得深邃,“姐姐这是关心妹妹吗?我的身子我自然清楚,姐姐特来芷兰宫盛情邀请,妹妹哪有不去的道理?”
梁子妗面色一白,“你!”
越奴清浅一笑,“姐姐如此担心妹妹会出席是何道理?听闻姐姐早已准备好了节目,要在宴席上大放光彩,姐姐莫不是怕妹妹会抢姐姐的风采?”
梁子妗冷冷一笑,眸底闪过几分傲然,“既然妹妹坚持,那就请妹妹拭目以待了,只是妹妹不要太过期待了,即使出席了,也未必能得皇上垂怜一番,届时皇上只顾着看姐姐的节目,妹妹可不要怨恨姐姐。”
越奴笑得淡然,“那是自然。”
梁子妗冷哼一声,狠狠瞪了越奴一眼,随即甩袖离去。
越奴望着梁子妗离去的背影,唇角牵起一份冷冷的嘲弄,然而念及愤然离去的云玥儿,心却钝钝地一沉,随即苦涩一笑,这下,赫连湛一定会恨死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