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好像已经黑了,窗外传来呼呼的风声,惜妃推开窗户,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原来下雪了!
然而,就在这时,似乎那漫天的飞雪中,飞来了一只白色的鸽子,由远及近,缓缓地向她飞来。
眼花了吗?惜妃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时,那鸽子已经停在了窗台上,亲昵地看着惜妃,却在下一刻,展翅飞去。
“等等……!”
披在身上的衣服滑落了下来,她浑然不觉,像是受了盅惑一般,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鹅毛一样的雪花轻轻柔柔,飞到惜妃的发上,结出一朵朵美丽的白色之花。瓦沿上、墙角处已经零星地堆起积雪来,风,冷得好像可以将人的肌肤割开。
鸽子在前方不紧不慢地飞着,好像特意在为她带路般。渐渐的,惜妃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草场,而鸽子,却扑快了翅膀,一下便掠到了木塔上。
惜妃攀上木塔,却见见茫茫天地之间,一人披着一件华丽白色狐裘,背对着她,长身立在木栏前,他轻轻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那只白色的鸽子便温顺地停在了他的食指上。
月色如银,飘渺得如一匹柔软的丝绸倾泻而下,银光辉辉中,那人独立前头,飘飘若仙。
天地之间,万籁俱静。唯有那风,裹着雪花在月光下不停地旋转飞舞,卖力地叫嚣着。然而,最后却不得不在这人面前败下阵来。仿佛所有的一切,在他的面前注定都只会变得黯淡无光。
见惜妃上来,那鸽子亲昵地咕了一声,离开那人的手指,往惜妃飞来。
惜妃忙不迭伸手一接,将它捧在手里轻抚着,目光有些疑惑地徘徊于那人的身上。然而那人并没有回过头来,好像并没有发现惜妃的到来,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仰望着前方。
会是谁呢?
心思百转间,却见那人从袖中抽出一根玉笛来,递到嘴边试了几个音后,突然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惜妃,潭眸微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问道。
“你可会吹笛?”
惜妃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木木地摇了摇头。
雍镜寒却淡淡一笑,对她的这个回答似乎早已料到。
“那可愿意听我吹一曲?”
然而不等惜妃的回答,他嘴角一扬,已经垂下眸,轻轻凑响了笛声。
月光穿过雪花,斑驳地投洒在雍镜寒的身上。悠扬低转的笛声中,漫天的雪花似乎也变得安静起来,一朵一朵地笔直飘下。举目望去,黑若悬河的夜寂里,那白雪仿若九天的仙女在天空中撒着白色的花瓣,唯美绝伦。
那笛声低婉动人,似有人在你耳边轻轻诉说着那些曾经的过往,让你忍不住静下心来慢慢倾听,细细品味。
如果你还有哀愁,就让风吹散了它。
一曲终了,雍镜寒缓缓抬眸,魅惑的黑瞳灿如明月。他漫不经心地一擦笛身,慵懒道:“好久没碰过这个玩意儿了。”
笛声余音渺渺,惜妃有些入迷了,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发现手中的鸽子不知何时已经飞走了,不知去向,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怎么,我吹得很难听?”
听闻此言,惜妃愣了一愣,赶紧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慌张道:“不不不,你吹得很好听”,她不好意思地看了雍镜寒一眼:“虽然我不太懂,可是真的很好听,至少,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她吱吱唔唔着,说到最后,声音却是越来越小了,最后,还是忍不住抬头问了句:“你是神仙吗?我觉得你……”
觉得你好美!
不安地抬头看去,却是模样真诚,然而那人却愣愣地看着她,过了半响,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
雍镜寒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他将手伸出停外,接住一片雪,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雪是冷的吗?”
“当然……”惜妃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好像三岁的孩子都知道的。
“既然这样,”他回头,目光撇向她身上的衣服:“何以见得你穿得这么少?”
这么一提醒,惜妃才恍然记起自己竟这样就出了门,现在后知后觉地觉得冷了起来,手和脚也有些僵了,
“过来”
雍镜寒轻轻开口。
“恩?”惜妃好像没听清楚,不解地看向那个人。
“到我旁边来”
雍镜寒再次开口,声音中竟带着一丝丝不可抗拒的命令。惜妃那时不知,这就是天子之气。
惜妃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中有着疑惑,却又不得不过去,慢慢地移着脚步,待等走到他身边时,却见他解下雪白的狐裘,露出里面黑黄两色的华丽外袍来。接着头上一黑,狐裘便罩在了惜妃的身上,紧紧地裹住了她单薄的身子。
原来是这样!可是她哪里敢要?
她赶紧伸手去解,雍镜寒冷冷呵斥道:“不许脱”,他转过身去,望着忙天的飞雪,柔下语气来:“陪我赏赏雪吧”
于是,惜妃的手便僵在了那里。
狐裘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还残留着雍镜寒的体温,惜妃深切地感受着这种异样的感觉,转头看向雍镜寒,他绝美的脸庞在雪夜中若隐若现,魅惑至极。惜妃更加有些不解了,她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吹笛赏雪,还把狐裘拿给她穿,好奇怪那!
然而最令惜妃感到奇怪的就是,鸽子不是已经飞往南方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惜妃不愿去多想,刚才跑出来也是误以为是云苏白来信了。可是一想起方才做的梦,云苏白那哀凉的眼神,惜妃便心如刀绞,感伤不已。
她的一个人闷在那里,雍镜寒见她的表情变来变去,阴晴不定,刚才还疑惑地转着眼睛,接着又是懊恼地嘟嘴,最后干脆怅然若失地拉耸着脑袋,默默不语。在他看来,却又很是纯真可爱,便忍不住弯了嘴角。惜妃自顾自地抠着脑门,自是没有注意到雍镜寒那云淡风轻,用意颇深的笑容……
与此同时的落霞宫内,在床上辗转难眠的罗烟终是有些不放心,便搭上一件衣服,点了一盏“气死风”独自来到了惜妃的房间。
“惜妃,睡了吗?”
罗烟窝在门口,轻轻拍打了一下门,却不想门应声而开,并没有锁上。
“咦?”
门怎么没有关?
罗烟将灯掌在前方,轻手轻脚地进了房内。里面一片漆黑,只能靠着微弱的灯光来辨析一切,她找了一阵,便在椅子旁找到了惜妃的外衣。
“惜妃?”她疑惑地唤了几声,听见有人咳嗽了几下,便掌灯来到了床边。
床上只有王嬷嬷一人,她仍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当中,额头微微冒着汗珠,嘴里说着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王嬷嬷,惜妃呢?”
王嬷嬷睁开迷糊的眼睛,望了罗烟一眼,无力地摇了摇头,接着便又睡了过去。
罗烟气结的看了王嬷嬷一眼,心想那傻丫头该不会是又笨到跑去煎药了吧?
她欲去找惜妃,却在刚刚走到大院的时候,看到有人院墙外飞了进来,她赶紧躲到一边。雪地映得四周雪白雪白的,罗烟清楚地看得,那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他怀里似乎抱着一个女子,用一件雪白的狐裘包着。
这人是谁?
罗烟蹙了蹙眉,一系列的疑问涌上心头,她偷偷地尾随在那人的身后,却见男子似乎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抱着女子来到了后院,最后走进了惜妃的房间。过了一会儿,男子走了出来,怀中的女子已经不见。接着,黑衣男子轻轻一跃,展身飞出了落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