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我不得而知。这个国庆对我来说注定是黑色的。
我的男朋友,我一直以为这辈子要与他相守到老的人,在国庆前与他人结了婚。我的母亲在国庆这天晚上死于非命,一想到这一点,我心如刀绞。好在,老天垂怜我,给了这个令我既喜且忧的孩子。
我告诉小瑶说:“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现在他是我全部的希望与寄托。”
小瑶担忧地说:“天啦,丁兰,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一个未婚妈妈,到时你的工作丢了,你将以何为生?”
我苦笑,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像我母亲般勇敢。但这些我没告诉她,一段连我自己都不想承认的血缘关系,何必去扰乱他人的思维呢。
更何况这孩子会不会没有爸爸还不得而知呢!我为什么要听母亲的话不争不抢,他们算什么呢?当宁小君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时他一定会中止他那可怜而荒唐的行为,我敢肯定!
我回学校上班了。黄茵茵老师一见我,惊得像见了鬼一样:“天啦,这才几天时间,你怎么又黑又瘦?”
我红了眼圈:“我妈国庆去世了。”
她忙说:“对不起,出了这么大事,我们都不知道,按规矩,学校老师家里有红白喜事,我们都要去人情的,你怎么瞒着一声不吭呢?”
我轻声说:“我家离得太远了,不想麻烦大家。”
“这说得什么话,怎么是麻烦呢?谁家还不有个什么事?不行,这事我得跟学校说。”她急忙忙地打电话向学校方面报告,我拦也拦不住。
没多久就有领导过来找我,关切地问我情况,安慰我节哀顺变,并问我要不要多休息几天,还给了我一个红包,说这是学校的意思。我很感谢学校在关键时刻给我以安慰,但我只想早点投入工作,我把我的意思对领导说了,他理解地拍拍我的肩,像个老朋友般安慰我。
对这个充满人情味的学校我满怀感激之情。
下班后,我打电话给宁小君,如他所言,他果然关了机。我发了短信,一连几天都了无音讯,我有点不耐烦了,便登录QQ和邮箱各给他留了一条短讯,说我有急事找他,让他看到后马上来找我。
期间,黄茵茵老师邀请我参加一个饭局,说就是她之前跟我提起过的那个公安局的大侄子请我们吃饭,我说我还有事就不去了,没想到她生气了。
她说:“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我那大侄子怎么说也是公安局的大队长呢,哪点配不上你了?”
我一看她真生气了,忙陪着笑脸说:“师傅,您想到哪去了,我今天是真有事,得了,既然您都这么说我了,我去还不行吗?”
她这才露了笑脸,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那大侄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绝不辱没了你。”
“您这说的什么话呀,师傅,您帮我介绍的肯定是好的呀。”我转着腔地哄她。
她亲昵地拍拍我说:“瞧你这话说得酸不溜丢的,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们到达“诗韵小筑”时,那个叫黄彪的小伙子早已等在那。
黄老师介绍说:“这是我的大侄子黄彪。”
一看他那样我就忍不住乐了。
他上下打量了自己一遍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哪里不对让你见笑了吧?”
我摇着头犹忍俊不禁:“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才这样。”
他摸着脑袋表示不解,黄老师也看着我,不知我为何会笑。
我解释说:“黄老师在路上告诉我你叫黄彪,我听这名字一直以为是一位高大魁梧、五大三粗的人,没想到你这样斯文,可见这个‘彪’字与你不符。”
他笑了,表情轻松起来:“原来这样,我还以为我的穿着不对让你见笑了。”
这一次的见面因为一开始气氛比较轻松大家相处得很是融洽,以致黄老师有了误会。
第二天黄老师说:“怎么样?我这个侄子不错吧。”
我说:“不错,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你知道他怎么评价你吗?”
“怎么评价?”多少带了点好奇心,随口问道。
“他说你秀丽高雅,含蓄温柔。”黄老师笑眯眯地说。
“天啦,我可担不起这么高的评价。”我笑起来。自从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后我心情好多了,让我忧虑的是如何才能让宁小君知道,很显然,他没上QQ,也没看电子邮箱,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找到他。想到这里,嘴上虽然挂着微笑,却忘了告诉黄老师我对黄彪没有任何意思。
黄老师根据我脸上的笑容判断我对黄彪有好感,趁我上课不在办公室时,她打电话给黄彪,要他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就这样,黄彪每天鲜花不断地往我办公室送,我含蓄地说不要那么客气,我不喜欢花。黄彪却没明白我的意思,问:“那你喜欢什么?跟我说,我去买。”
我又对黄老师说叫他不要送花了。黄老师虽然明白我的意思,但她过于热情,说:“这个人挺不错的,你跟他多打几次交道就知道了,交往交往再说吧。”也不管我有什么想法,鼓励黄彪继续展开积极行动。
这也算是我生活中的小插曲吧,好在黄彪没有更进一步表现,自从我说不喜欢花之后他便没再送花,只时不时打电话问候一声,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吃饭,或者看电影,我都一一拒绝了。再后来便慢慢没了消息。
我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下班后我有时去蓝子怡家附近转转,但我一次也没看到过他,倒是蓝天翔,我见过好几次,不过见他过来我就躲了。虽然不承认他是我父亲,但自从知道这层关系后,心里多少有些微妙的变化。
再见宁小君后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那天我从学校去附近超市买水果。那段时间我每次出去都满怀希望和憧憬,感受一个孩子在肚腹中成长的快乐,享受一个新生命即将来临的喜悦。我闲闲地走着,看枯黄的树叶在风中打着旋地缓缓落下,又被风吹着在地上翻滚着往前走的情景。我的长发被风一吹直往脸上绕,我伸手拂开,才刚放下,它又顺着我的胳膊在脸前飘啊飘。
我就这么长发飘飘(可惜是往脸前飘)地在风中行走,突然,我被一个人拦住了。他说:“丁兰,我打电话你怎么一直没接呢?”
我没想到对面走来的是他,他穿得很休闲,皮肤白了不少,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完全不像我认识的宁小君。
我一见他便怔住了,这一个月来,我苦苦地找,他这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却有点懵了,慢慢地我想到了我母亲的死,母亲那张浮肿的嘴里冒着泡的脸浮现在我眼前。
“丁兰,我去我们家看过,你不住那儿,你现在住哪儿?”
我说:“我妈死了。”
“妈死了……怎么死的?”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好在天凉了,我穿得多,所以并没感到有多疼。
我甩开他的手说:“还不是你!要不是你,我妈也不会走得这么早。”我哭了起来。
“我?怎么是我呢?”他再次抓住我的手。
我“呜呜”地哭着蹲下来,头埋在双手合拢的胳膊弯里,口齿不清地说:“我妈是被你活活气死的。我回去的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她口里满口的血……她们说她是被血堵住了气管,活活憋死的。”
我就那样“呜呜哇哇”大哭着,宁小君蹲在我身边一言不发。然后他就抱住了我,我把头靠在他肩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哟,好感人哪。”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吓得站了起来,我抬手擦擦眼泪,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蓝子怡。她的长发也在风中飘啊飘的,只是与我的红润比起来,她似乎憔悴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宁小君不满地问。
“我不来,怎么看得到这么感人的场面呢?”蓝子怡满含讥讽地说,“才刚考完,你就过来找她!还骗我说出去买东西,可惜走得太急了,把手机落家里了。”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宁小君伸手去抢:“你查看我电话?”
蓝子怡的手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巧巧地避开了,说:“手机我暂时没收了,别忘了,宁小君,你才刚考完试呢,还有面试呢,体检呢,只要我在我爸面前一句话,你前面所有的努力全白费。”
“我也只是来看看她,你吃什么醋?”他的态度瞬时好转过来,同时扶在我身上的手也缓缓放开了。
我脸顿时气得煞白:“宁小君,我真看错了你,你这个白眼狼,忘恩负义的家伙,竟为了权力出卖自己的灵魂!”我口不择言地说。
他气得满脸通红:“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做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
“为了我,”我冷笑,“说得多动听哪,为了我你可以跟别人上床,为了我你可以跟别人结婚,为了我……”我看到他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那神情可怕极了。
我停了嘴,我算是看明白了,纵使他有千万个理由,他为了当公务员抛弃我跟别人结婚已是不变的事实,你看他一听面试立马就好转的态度,不易察觉松开的手,你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焉知下次他不会为了升官发财忘了他的初衷。
再说,谁知道他的初衷是什么,也许他这个所谓的初衷也只是为了让他和我好过一点的借口罢了。他既已抛弃我上了别人的船,找到了他的航向,又岂会为了我下船。
我一时灰了心,全身从头到脚凉冰冰的。我攥紧拳头,我就不信这个世界没了他地球就不转了。我昂首从他面前走过,再没看他,而他也没有追我。
我冷笑起来,眼泪随之滚滚而下。
那天我没有等到他的电话。
接下来几天我也没等到他的电话。
如果他真有心,现在他不用没日没夜地看书了,即使他的电话被没收(手机被没收,活得多憋屈的一个男人啊,他却愿意!),他也完全可以到外面用坐机打个电话给我。
他该看到我发给他的短信了吧,还有QQ留言和邮件呢。我突然笑起来,今日的我就是昔日的蓝子怡啊,可惜她那个怀孕是假的,而我的孩子却实实在在已经在我的肚子里,我可以感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还时时陪我说话呢。
这才相信他给我的只是一个虚妄的诺言无望的美景,于是慢慢接受他跟别人结婚的事实,而且那个女人轻轻一句话就可以主宰他的前途和命运,这是多么可悲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