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紫兰的喊声划过天际。
我本是晾着衣服,见紫兰一路小跑,满面通红,瞧她这着急的模样,手中的活自然的停下。
“小…小姐,奴婢劝不动郡主,也不知从哪听说有一波敌军正在安阳城外东南面,这会郡主和六皇子正骑马朝那赶呢,说是要替王爷抓住那些贼人。”
我撑开眼眸,秀目冷然,鼻尖冷哼,只道,“愚蠢。”
我将手中的衣物全都扔回桶子里,对着紫兰吩咐,“去备马,至于三爷那、若是傍晚还未归回,只得通禀。”
微风轻拂,带着丝丝凉意掠过肌肤,我骑在马上朝前奔腾,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抚在腰间的短刃上。
我从安阳东门而出,那时去往古纥国时是走过的,沿路还是熟悉,约莫半个时辰,就已出了安阳外。
常年的打仗使得安阳城附近早已没了村庄城镇,唯有的仅是大片的荒漠和遥远处的山岭地。
我下马,眼见平波的黄土尘埃上并无大部队走过的足印,即使风吹,也不该完全瞧不出。凉风瑟瑟,心中隐隐有不安之感。
朝前走了数步,从那片林子里跑出一人,淡粉色的衣衫随着风飘起,俨然就是一个女子,她腰间挂着的火红长鞭在烈日下显得耀眼。
“郡主,你这是?”
陆雪瑶发丝凌乱,许是跑得急了,还喘着粗气,这模样就像死里逃生一般,“六…六皇子还在里头。”说着不由分的拉着我的手腕再往丛林深处跑去。
我一句未言,抿着嘴满脸冰霜的就这么被陆雪瑶拉着跑,直到……停在那冰湖岸边。
这片冰湖冒着丝丝冷冷的烟雾,在这初春的季节里袭来了不该有的寒流,仅站在一旁就足以让人觉得仿若置身于那寒冬腊月漫天大雪的气候里。
我刚想回头,问那立于身后的陆雪瑶,岂知,还未回头,身后只觉被人狠狠一推,身子自然的向前倾去,衣衫飘动,连平日里学得的轻功竟也一招都使不出。
我跌入了那冰湖里,刺骨的寒水几乎一瞬间冻结了我所有血液,在我理智还清醒之下,憋了气让自己的身子总算浮起,我在水上扑腾,眼眸勉强撑开一小个缝隙,我看到了,站在岸上的那身着粉色衣裙的邪恶女子,陆雪瑶此时赤红的丹唇正勾勒着狠毒的笑容,见我无力从冰湖里爬出,这才放宽了心离去。
渐渐的,人沉了、心也跟着沉了,已经麻木到动弹不得。
三爷、如今我再不能跟随你的身侧,也再不能见你在那赤血宝马上身着银盔时的意气风发……
在呛了几口水,意识竟也渐渐模糊,累了疲了,也许让黑暗尽情吞噬我、也不错。隐隐的,究竟是谁的双手在在将我往上拖?不过也只是好像,许是人在死前总会有幻想,几次生死徘徊、终究逃不过命运的齿轮。
……
这是在做梦吗?为何我总觉得有人在为我取暖。不是应该死了才是,以前曾听翠姨说,人死了、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我为何还会觉得冷、会觉得难受?
夜、深得吓人,甚至可听闻几声狼嚎。我的眼皮微微颤动,终究是把那沉重的眼皮生生给撬开了个缝。
恩?我怎会处在林子里,浑身像火烧一样,这样痛楚的感觉告诉我、我没有死。
是该开心吧,又是在生死间徘徊,只是这次、我的死并非意外、我的生也并非侥幸。身侧冉冉雄起的篝火,是谁点燃?
我使了劲的起身,就像散了架一样难受,可也顾不得,坐起四处盼首,仍是瞧不见一个人影,四周唯有黑兮兮的雾霾以及被风吹动的丛野,还有、身上盖着的黑狐大衣。
……安阳府邸……
“六哥,你这是在干嘛?”陆雪瑶叉着腰,满是不悦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玄亓析手拿酒杯,对着月色下微微一举,而后倒在了地上,似乎不愿理会在一旁嗷嗷大叫的陆雪瑶。
“你这样不就所有人都知道那女人不是失踪,而是被我害的吗?”陆雪瑶说着,就要上前去夺玄亓析手中的酒杯。
“够了,人死了还不能敬她一杯?那日是你说,只是要给她个颜色瞧瞧,岂料你当真杀了她,要是三哥知道,别说你,就是我也是难逃责罚。”
“不过是个舞姬,死了也就死了,我才是将来要嫁三爷的人,三爷自然得偏着我。”
见到陆雪瑶有些恼怒,玄亓析也不愿再多说,只道,“如今还能瞒着三哥,过几日三哥回来,你自个去和他说。”语毕,甩了袖口也就回了房。
冷风阵阵,陆雪瑶只觉得浑身像起了鸡皮疙瘩一样,就好像、有谁在怒瞪着她,只觉脊背一阵发凉。
而在那屋顶,也确实有那么一个身影,不过眨眼睛,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