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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景兰殿,门窗紧闭,四周无人,朱门处只有兰妃两名心腹一左一右把守。

妆镜前端坐着只披了件素白睡服的兰妃,杏眼朱唇,笑如夜昙,她迷恋地望着铜镜中映出的那个白色身影,与四年前见到的时候一样,而自己却已成了他人的暖床女子……

她转身曲膝,道:“凤兰见过少主。”

“嗯。”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冷漠,吝啬地都不曾虚扶她一把。

“这个女人是……”

凤兰杏眼一眨,细细观望着他带来的那个昏睡在她床榻上的女人,凭女人的直觉少主对这个女人不同与别人。

“珍妃被禁足,皇帝连续两日在你这里?”

他的话一字一句刻进她的心里,她在心里嘲笑自己的痴傻,若非自己还能帮上他,他又怎会舍得来看她?

这一刻,她竟恼起了面前的男人,她对他的情根深种,无怨无悔,不求什么一生一世,难道一瞬间也不可以吗?她抿唇浅笑,眼泪凝眶,“凤兰说过,这条命是少主的。”

他怔然,半晌无语。

凤兰似乎也没有想过他会回答,径直道:“要我怎么做?”

“离间明棣与凌寒王。”他举目望着窗外弦月,字字锥心,“本座不论过程,只要结果。”

凤兰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北姜公主,与凌王生死患难的女子!京都里对他们的传说各种各样都有,但万般描述都无法尽绘出她带给你的那种静若空谷幽兰的感觉。

“是。”凤兰屏息片刻,复又轻声问道:“少主……一切可好?”

“嗯。”

不带一丝情感,依旧是主仆间的口吻,凤兰双目隐忍莹莹泪水,更无勇气抬头,四年来为他做任何事情都心甘情愿,不言苦累,只期盼他能看见她的好,只希望能永远在他身边侍侯……只可惜……

她为他出卖了灵魂,出卖了身体,出卖了思想……独独守着这一颗心,而他,依旧淡漠如常。只道是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手心里的信笺已被她攥成一团,是琴使东方溪给的锦囊……罢了,罢了,生亦为他,死亦为他。

“少主,若凤兰不在了,您会想我么?”

蓦然回首,隔着薄薄一层银纹面具他的目光锁紧她惜花踏月之姿,这些年她的好历历在目,若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可……可他连云端都狠下心了……

目光微沉,他走至窗口,侧首答道:“会。”

随即,消失夜空。

凤兰是开心的,粉泪终于夺眶而出。原来自己竟如此容易满足,原来自己竟如此卑微,要用整个生命才能换取他的一点想念,可那又如何?

爱到深处无怨尤。

侯馆迎秋,离宫吊月,别有伤心无数。

凤兰整理好妆容,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玫红裹腹,素白锦纱,雅中微艳,十分迷人。一切准备好,素手一挥,四名侍卫悄然进了外殿候着,她望一眼安睡的云端,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灿烂的微笑,定定道:“动手!”黎明来临,凌王府已经有仆人开始干活,冥魅一身黑色劲装如风般掠过前院梨园,瞬间进了内室。

明寒一宿没睡,手里握着云端前日看过的那本(列国志),而其中燕国卷被人撕走了,龋齿处虽然经过了修整,但仍然容易被人发现。明寒方才去了趟皇宫藏书楼,为的就是找到(列国志)燕卷的全部内容,只半个时辰的功夫,云端就失踪了,那些人来得真快。

“主上。”冥魅将一封信笺呈上。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冥魅不敢抬头去望桌案前那人,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令那人散发出如此骇人的气势。

“燕棠!”

明寒眸子愈发深沉,信笺被他用力一握,摊开手掌后一堆粉末撒在脚边。冥魅倒吸一口凉气,多少年了?究竟有多少年不曾见他如此放纵自己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事令一向稳如泰山的他如此暴怒?

“主上……”冥魅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什么事?”

“海棠山庄的人是燕国余孽,燕棠更是始作俑者,居然妄想离间本王与皇帝。”明寒不复往日的嘲笑讥讽,只有担忧,因为那个被当作导火索的是云端!

一想起那个瘦弱倔强而又淡然的女子,明寒心里涌上的总是暖暖的感觉,若是别人只要除掉就好,可她……“叫本王怎么下手?”

冥魅此刻大概已猜到与云端有关,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只好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明寒蹙起眉峰,容城一事他已知道是燕棠利用蓝封搞的鬼,为了防止他们再度动心思只好将她幽闭,同时也是利用她引燕棠等人出现,放长线吊大鱼,让敌人误以为计划得逞而放松警惕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因此挽风阁当晚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守卫,自己也借故离开……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在走,只是事关云端生死的时候,他竟生起了后悔与害怕之情……

冥魅知晓他在顾虑什么,当下劝道:“王爷,一个女人与整个江山相比,轻如鸿毛,况且主上这么多年沙场生死,为的不就是我明华江山么?”

抬起头,冥魅直视着那人深不见底的双眸,这一刻他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没有满腹诗书的才华,他只记得先帝独宠虞妃而荒废朝政,北姜国主为了王后失守苍茫岭而向明华称臣……他更记得靠山王明沂一生功勋廉名,为了一名女子竟踏平南燕,诛杀万名无辜百姓而毁了一世英明,为天下人所不齿……

温柔乡即英雄冢。

园子里下人们打水扫地的声音渐渐热闹起来,天已变亮。

明寒的思绪兜兜转转许久,终于勾唇一笑,朝冥魅期待的眼神慢慢吐唇道:“放弃,计划。”

“王爷……”冥魅几乎是大叫出声,跟随王爷七年有余从不见他如此失态,双膝跪地,仰面不顾一切劝道:“王爷,只一个女人而已,怎么能与江山相提并论?王爷三思。”

明寒心情本已舒畅,见此情景,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七分威严道:“本王不需要利用出卖一个女人来达到目的。”

冥魅语塞,对啊,他的主子永远都是个坦坦荡荡的男人,“可是……”

“本王麾下的一兵一卒都只能为江山百姓而流血,只能为保家卫国而战死,本王决不允许他们成为皇权争斗的铺路石。”

朝阳透进屋里,明寒清亮坚定的神色镀在光晕里,有一瞬间冥魅以为他就是天神,那些曾令人心惊的噬血修罗气息柔和了许多,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宛如屹立山颠的尊者。

“是,属下愚昧。”

冥魅纵身一跃,黑暗消失在朝阳之外。

明寒攥紧那本(列国志),忆起藏书楼里的那副画,画中那名柔情绰态之女子,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躇于山隅。

(明华史王侯列传)靠山王卷记载:圣武十一年初,沂初遇南燕长公主于北王封后之礼上,燕长女以惊鸿舞博得众赞,沂悦之。

圣武十六年四月,祚帝允婚。沂亲率千名精锐,八车珍宝向燕王求亲,燕长女拒之,沂于六月中旬返都。十月,沂娶尚书之女夏侯氏为妃,百官恭贺之。

圣武二十一年冬,南燕不断挑衅侵犯明华边境,帝于十一月十六日封沂为平南大将军。次日,明华三十万精锐挥师南下。

圣武二十一年冬,十二月初九,南燕城破,燕主自缢于寝宫,长公主燕小暖俸玺出城,降。翌日,坠楼而亡。祚帝仁慈,于南燕逃匿之王室中人不予追究。

明寒合起书册,心底压抑之感愈发浓重,沂皇叔诸杀南燕近万人的残绝场面史书竟只字未提,无论当时谁对谁错,无论史书隐瞒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真相,他们终究欠了南燕近万人的血债,如果战争以保家卫国的借口而荼毒生灵的话,为君者,为臣者,又有何面目谈论江山百姓?

那个女人真的与燕氏有关吗?那个她日日不离身的玉石与书中描绘之血玉那么相似?还有那副画,那个女子……云端,你究竟是谁?本王这个决定到底对还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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