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芷瑶去劫狱了!芷钰得到妹妹被抓的消息,差点没站稳,一夜之间,就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一个当姐姐的不得不和家人一起商量对策。最终她自作主张来找负责这次案子的清王爷秦钦玉。
芷钰算到会被秦钦玉拒之门外,却没想到理由竟是她自己制造出来。通报的小厮友善又不好意思的说:“三爷不是不想见小姐,只是四爷今个儿在府中做客,说是有些不方便。”
芷钰仰着下巴看着站在石阶上的人,冷冷的重复:“我可以等。”
小厮为难的解释:“啊,是这样的,咱们三爷和四爷关系太要好,只要四爷一来,如非没有更重要的事,大都说不准几时走。对两位爷而言,更重要的事除了美人,没别的了。”
芷钰气结,挥开身后侍女举着的遮阳伞。在心里狠狠骂过闯了祸事妹妹芷瑶,勾起一抹半分媚色半分怒色的笑说:“你觉得……我算不上美人吗?”
“这……”台阶上的小人左右为难,顾盼之间看到几乎行至眼前的人影。
“小姐当然是美人。”声音从身后传来,亮眼的暗红色身影靠近,芷钰还没来得及反应,肩上就扣了条坚固的手臂。她试图挣脱,反复几次不成终于放弃。那人神色魅惑,音色黯哑:“随我来吧。”
台阶上的小厮急忙迎下来行礼汇报:“四爷等你许久了。”
“嗯。”他满面笑容的侧头,眉间像盛开着梅花,低声询问:“一起?”
还是没来的及回答,她已被红衣少年拖进院子,踉踉跄跄转过几个回廊,才得以停歇。巨大的假山之上,坐落着一个古朴的四角亭,造型简单却很稳固,看样子应该是四五百年前留下的古亭。芷钰仔细想了好久,还是记不清是哪个皇帝在位时建的。思绪渐远,等耳边有热气喷到皮肤上才回过神来。
“你的熟人在看着你呢?”身边的人在她耳边轻声提醒。迎着晨光,芷钰眯着眼终于发现站在亭内一身白衣,肃然而立的威仪男子。他的表情,着实严肃了些。
短期内,我不会再见你。那日疲惫恍惚之间隐约听见他说的话,此时正从回忆里调转出来。芷钰双手收在小腹,举止得体,客气的叫了声:“四王爷好。”
那人并不回话,红衣老三却打抱不平:“这小子骗你说我不见你,实在过分。姑娘却是好肚量,这么客气的问好。”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芷钰虽是小女子,却也知道容人的道理。何况……也不是第一次被骗。”
秦三来了兴致:“姑娘这话有深意,我四弟还说过什么瞎话?”
树上的鸣蝉不时发出刺耳的鸣叫声,礼数周到的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心里默默长叹一口气,决定不做解释,转论其他。她笑颜如花:“三爷与四爷不同,应是很有容人之量。”
秦三闻言撇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四弟,轻笑出声:“何以见得?”
芷钰思量了好一会,才客气娓娓细述。大致意思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妹妹因为学了两年剑术,自以为剑术高超,又因其师兄妹的恶意怂恿,昨夜喝高了,竟跑到天牢里胡闹,给三爷惹了不少麻烦,我今日来就是想请三爷行个方便,把麻烦带走。而三爷一向通情达理,定会应允……的吧。
秦三并没有立刻应允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问道:“可我怎么听说令妹昨夜擅闯天牢并不是为了试剑,而是想……”
“找人!对,找人……”芷钰连忙解释,就连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些,“前个儿刚下狱的一家乱臣贼子中,有一位是舍妹的师姐,水平总是比舍妹高了那么一点点,如今生了变故,舍妹如不再与她比试比试,恐怕就再无机会赢她了……所以,三爷定是能理解……的吧。”
秦三被她的特殊句式逗得哈哈大笑,一旁陆四依旧一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的专注于棋盘。直到秦三搪塞着把她送走,他才放下手中久久未落的黑子起身离开。秦三拦住他:“为了以免你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我想我必须先处理掉以后的麻烦。你觉得呢?”
“随你便。”
芷钰沮丧的出了清王府,没想到一直装作隐形人的陆四会追上来。手腕被他拉住,脚步停歇。她抬头看他,隐隐带着厌烦。他却先开口:“我说过短期内不会见你,你来清王府做什么?”
芷钰甩开他,甚至向后退了一步道:“王爷虽然一直装作隐形,难道真不知道小女子去王府做什么?还有,我去王府不是见你,而是见清王秦钦玉而不是你这个满口胡话的骗子王爷!”
“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他不愿见我,你让我在太阳底下等那么久。我虽没你们皇家子弟娇贵,但也是我父亲捧在手心长大的,你们视我为蝼蚁,但我自己却不能。姓秦的,你用假名假姓唬弄人,自己也不觉得可耻吗?!”她竟痛恨眼前这个有能力帮她,却不动于衷的人。可是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怎么做呢?
“我确实也姓陆。那天……”他抓抓脑袋,“唉……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识趣?”
“行了,我现在心事繁多,王爷还是离我远些罢。若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得罪您,遭殃的可是我。”她又是一幅理性的倔强样子,想要离开却被他拦住:“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这次印章事件牵扯很大,不是喝多了酒就能搪塞过去的。”
“那我怎么办!她是我妹妹!此时此刻兴许在牢里吃苦头呢,我不想办法,难不成你会帮我吗?”她满脸讽刺,挺直了腰板,连无奈都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这样子,让他想起从前的自己,是无奈还是坚强,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我帮你。”他未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
芷钰也愣了一瞬,喜悦还未在胸口化开,幻想就被自己打回去。记住,一个陌生男人不会平白无故对一个漂亮女人好。这是教训,也是代价。她顿了顿:“那么这次是什么?你平白无故的帮我,想要什么代价?”
他无奈咬牙:“袁芷钰,你别不识好歹!”
她笑的伪善,迈着轻盈的步子靠近。“用不用奴家以身相许啊?”没等陆四回答,就伸手理着他的衣领接着说:“可是怎么办呢……奴家要嫁人了,您这情深意重奴家怎么受得起。”眉眼之中像是带着满满的遗憾。手被他握住,她却猛的抽出,眼神清明的冷冷看着他:“同样是伪君子,皇子做的就是不一样。”
他不反驳,也不再拦她,任她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燥热的太阳顶在头顶,他只能感叹:“如今的女孩家都变成这样了,赶不上时代潮流了,想象力真是丰富。”
秦钦玉负责谋反案本就没有太上心,但经袁芷钰提醒,他还是去了天牢探视。未进入口他便停了下来,机灵的狱卒利落的迎上前来,请安之后便一直跟着他。他却直直的停在那里动也不动,似乎在思考一个左右为难的问题。等他终于想明白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身边的狱卒才插上话:“三爷,您这是要回去?”
牢房的阴影打在秦钦玉的身上,他伸手理了理火红色的长衫,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戴家的案子……”
“顾大人一直照顾着,刑大人和李大人今天一起来过好几次,不过似乎没什么进展。”
等他说完,秦钦玉静默了一会才说:“照我二哥的意思是,尽快处理免得麻烦。给他们留个全尸才算是积几份德,你把这话带给刑大人便是。”
“是。”
“还有,最近我二哥要纳个小妾,没什么大事都不要去烦他,他忙得很呢。”他想了想补充,“还有我,我也很忙。”
天朗气清,他似是了结了一件心事,通身都觉得舒畅起来。秦钦玉再次勾起嘴角,哼着曲儿上了轿子:“去媚楼。”趁着阳光正好,去美丽的地方,歌舞笙箫如何,欢声笑语如何?
根本用不着妖娆女子笑脸相迎,秦钦玉作为熟客,左拥右抱几乎是被挤进楼里的。刚到包厢,一干女子便识趣的全数退开,仿佛这是演练过千万次的友好约定,既热情,又礼貌。包厢内的人静静品着茶观景,不像在等人。却在钦玉走进的那一刻,收敛了所有闲适之态,温和的笑挂在嘴角,一双酒窝迷人而无害。“你来了。”他亲自钦玉倒上一杯清茶,又将面前的一个精致的红色礼品盒推给他。
“二哥?”
那人看着他静静的说:“依依说不愿做妾,我就没有勉强她。所以,我接受了画眉的提议,打算娶之浅。”
前半句话钦玉还不明所以,后半句便让这一向慵懒的贵公子变了脸色,几乎是刚坐下就站了起来:“二哥明明说过……”
“我是说过把之浅留给你,你喜欢她,所以我绝不动她。这盒子里装的是盒胭脂,原本就是之浅的东西,我当时想不明白以她那个年纪如何用得到这东西,便留了下来。这么久过去了,我还是想不明白。但有些东西珍贵并不一定是有用处,既然是她珍贵的东西,就放在你那吧。”
好像大户人家都有些祖传的宝贝或是镇宅子的灵器,但这些死物并不能阻止家破灭门。它们原是有守护家门的意义才被守护,最终无论是家门还是家人都没有守护的了对方。
应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同戴家一样,为了一枚传家印章,转瞬之间,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