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骑马涉猎,从小就学,学艺却不精。她不止一次的从马上摔下来,还是会说:“我也不赖吧。”她有武艺精湛的哥哥,博学多才的妹妹,却是个文武皆“不赖”的半吊子。她并不优秀,他也希望她足够平凡。可是那个人的眼神,他看过便不会忘。
陆四的挑衅他不是没有放在心上,但他确实低估了那个人的野心。
查军饷、押粮草都是幌子。他匆忙离开的原因是秦陆维伪造出来的假证,但假证再假也会有影响力,君王在失去判断力之后总会把假的当成真的。袁志河本就与戴家亲善,即便他没有参与什么,只要有一点牵扯,都很难全身而退。陆四正是看中这一点,才认定他一定会被支开。去查什么军饷。
对手来的突然,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第一局,他输得委屈。
草原的晚风更让人深刻,刮在脸上像刀子似的。却不及陆四的攻击来得猛烈:“如今大多数的女子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嫁给谁便跟着谁,跟着谁就以为爱着谁,方将军也是一样,不给她选择的机会么?”你自以为了解她,能确定她的心吗?心这种东西,要拿什么确定。
战场上无所不能的大将军终于犯了难,他苦想无果,决定找来张成、马志,询问一番。通报过后,却只见马志一人进了他的大帐,心情很好的样子道:“师兄。”
“张成人呢?”
马志故作神秘,笑眯眯的道:“义气,不能说。”
好啊,反了你了,方涓故意板起脸来:“现在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说。”
马志一脸苦相,挠头找一处坐下:“有事……对了,找我们干嘛,还强调是重要的事?”
“张成不在,你能顶什么用?”
“师兄,这你就不对了,咱们一起这么长时间,哪回少了我能成事啊,当着我的面夸张成,也太伤师弟我的心了。”他边说边夸张的捂着胸口,心痛难当的样子。
“伤心?你吗?”方涓想了想有些别扭的开口,“怎样确定一个人的心?”
“喂喂!你现在看不到我的心吗?师兄,我都被你伤成这样了,你还问我这种话……”张成进帐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话。脚步停下,狠狠的打了个饱嗝,看样子被吓得不轻。抿了抿唇,他开口询问:“重要的事,就是这个?”
“成啊!你来的正好,你来看看我的心。”马志拉着张成,作势要扯开胸襟给他看。马志抬手往他眼窝使劲弹了个手指,并厌恶的甩手:“滚一边去,哥不喜欢男人,看你的心作甚?”
方涓被他们闹得没了兴致,披了件大风衣就要出去。马志拉住他:“正事正事!师兄你找我们什么事?”他打了个哈气,漫不经心的应付:“忘了。”
“没没没没忘,我想想。”马志不松手,“刚刚师兄问的什么来着……啊!对,心。张成你说说,怎样确定一个人的心?表面上咱都看不出来,姓何的那俩混小子会在人背后使坏,师兄上次可吃了大亏!这个问题挺严重,咱们得严肃点对待,来来来,师兄你先坐。”他自己讲解一番,又去拉张成,张成躲开他的魔爪,也坐了下来。
方涓解了风衣,看向张成:“你怎么看?”
“这‘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书上都教过,你问我怎么看人,我还真不知道。况且上回,何氏那两兄弟本来就没主见,听自己老爹的话也没啥错,人品水准都不一样,跟看心有什么关系。”
“对啊!”马志忙点头,“跟看心有什么关系?”
方涓推开他伸到前面的脑袋:“我也没说有关系。”
马志扬扬下巴:“那咱们讨论个甚?”
方涓不自然的咳了咳:“我原本问的是怎么确定一个人的心,没说何峰他们。你自己提出问题,我就给你机会抒发抒发情感。”
“……”
“……”
“师兄要确定谁的心啊?”马志问的小心翼翼,笑意却怎么都隐藏不住,“不是兄弟就是女人了。是不是女人?啊,那是师嫂!嫂嫂的心意很难确定吗?”
“瞎说。”头顶又挨了一记,“哪有比哥好的男人!有什么好确定的?”张成虽然这么说,还是特意观察方涓的表情。方涓被两人逗笑:“没有,只是想在成婚前确定一下,一辈子只有一次,我不想她后悔,明确点心里会舒服些。”
张成了然,摆出他常有的老先生架子:“明确心顶什么用,今天和你爱的死去活来明天兴许就变了。这婚姻的维持靠的不是心,而是信。我母亲守着我那卧病在床老父这么多年,爱情什么的早就没了,虽然是女人,她也知道什么是道义。哥又不是十几岁的纯情小姑娘,考虑这些有些多余了。”
马志不以为然,摇首感叹:“英雄……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行了,都回吧,在我这碍事。”方涓愣了愣,立马赶人出去。抄起之前放下的风衣,出了大帐。让方涓押送粮草其实有些大材小用,但稍有不慎就会引火上身。只要在战场上打过仗的,没有谁不知道,没了粮草就是自掘坟墓。所以之前传出军饷被劫的消息,他才会那么着急离开了解情况。现下一路走来极其顺利,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不寻常。
张成从方涓的大帐出来并没有回到自己的营帐,马志乐呵呵跟着他往南走。嘴里还不忘讨论之前的话题:“师兄是不是想嫂子了?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哈,下次回家咱也说个媳妇什么的,也好有个盼头……”说话间两人便出现在一处简陋的客栈,路过的人不多,店面上的人也就那么几位,老板娘却忙碌的很,东转转西走走的,好半天才看到他们。
“哟!张将军,马将军你们可来了。快快快,里边走着!”
张成马志笑呵呵的往里走,直接进了内帐一处偏僻的小居室里。室内并不光亮,再加上点着熏香,有一种诡异神秘的气氛。马志跟在张成后面迅速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高声感叹:“这秋娘越来越会玩花样了,瞧瞧这氛围。”
“小点声!”张成拉了他衣角,“就你那猪脑子还懂氛围。”
随着他们渐渐走进,旧床帐里隐约可见一个躺着的人影,安静的在那像个死人。马志慢慢靠近,伸手小心探了探他的鼻息低声咒骂:“tmd秋娘真会装神弄鬼!藏得这个小白脸长得这么好看,要不是你懂那么点医术,咱们咱们也想不到那老女人也喜欢吃嫩的……”说完还伴着意味不明的笑声。张成又点了两盏灯,凑近床上安静的病人,伸手探了探脉,又检查了他的眼睛、鼻孔和口腔。
怎么样?马志急切的看向他:“有治吗?”
张成翻了个白眼:“没死。”他其实并不确定床上的人有什么病,毕竟他懂的医术不过是皮毛,只能判断那人暂时并无大碍,只是太过疲累,需要好好调养。秋娘掌了灯走进昏暗的小屋,仔细询问了一番在放下心来。马志见秋娘那么上心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不免多看了床上的那人几眼。仅仅是一撇,他马上就觉得不对起来,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出于好奇,他还是玩笑似的小声询问道:“你姘头?”
秋娘把马志的脑袋推向一边,“去去去!你小子瞎说什么呢!老娘口味还没那么重,你们先去坐着,我去抓药马上就回。”她又高声喊道,“阿斯,给两位将军上酒上肉,今个儿的帐全算我这。两位好好吃,可别说我怠慢了两位,改日我再差人给你们老大送酒!”
“可别!师兄不知道我们来这,被他抓到我们就完了。”马志一脸悻悻然,“今个儿吃个足,这事就过去了。”
“成!我先走了,不然卖药的臭脾气老头又该关门了。”秋娘将两人引到坐席上才匆匆离开,张成马志也不客气,乐呵呵的喝开了。只是两人没怎么多喝,马志也只顾着说话,可最后阿斯送上的酒坛子,不知怎么的都见了底。
回去的路上马志的嘴也没闲着,揽着张成低低感叹:“你看那老寡妇都找着姘头了,咱们兄弟两个怎么也没个女人……师兄的木头脑子都知道谈恋爱,我马志怎么就……唉……幸好没喝多……没多……”
“瞧你这怂样,还真有人沾酒就能醉的。”张成满脸嫌弃,动作却小心,生怕马志不小心摔个狗啃泥。
马志停下脚步醒醒酒,推开张成的搀扶:“没醉,我跟你说,这叫……酒不醉人……人……人自醉……对,兄弟我是自己想醉你知道吗?”他找准方向又想迈步,瞪了瞪眼睛就停了下来,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头道:“师兄,额……你来了?”
他苦想如何解释,站在那也没注意一旁傻眼的张成。“师兄……我们今天去喝酒了,是张成!张成要喝的……”他想了想又摇摇头,“不对!张成做了件好事,秋娘请我们喝的!对,你看咱们在这待了这么多天,你总按兵不动,大伙也不知道你啥意思,马志觉得闷得慌……才喝了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