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马志就那么硬生生的晕了过去。张成朝树枝紧蹙的地方看了又看，确定马志喝多了把树的枝干当成了方涓，还提前替他招供。“真够兄弟。”说着，他又不得不把马志扛到肩上，往扎营的地方走去。
夜晚的风声让他察觉到不对劲，张成闭眼听声仔细辨别，确定营地四周来了生人。他把马志放到地上，悄悄凭感觉四处查探，人踩在落沙子上的声音，细微却逃不过他的耳朵。来者不超过十人，却个个是高手。想到这里，他忘了别仍在一边的马志，匆匆赶到方涓的营帐。
进帐后他发现，方涓帐中空空如也。与平时不同的是，方涓的桌上放着两盏喝了一半的茶水，看样子是刚刚招待过客人。张成刚要离开，忽然有人从他后面拍他的肩膀，正要出招，那人就制住了他的两手腕。“大哥！”张成马上收回手，“帐外来了不少生人。”
方涓示意他小声：“帐内也来了，自称是京师派来的，刚从我这喝完茶。”
“一伙的？”
“我觉得是，有件事要辛苦你一下。”方涓从袖口娶出一木牌，递给张成，“尽快给我查清楚这木牌的来历，在确定一下外面的生人和这‘京师派来的大人’有没有关系。”
张成收下：“我马上去办。”
就在张成转身离开之后，方涓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此人身穿夜行服，连头发也被黑布包裹着，方涓并没回头看他，但他紧紧抿着的双唇明显表现出他的不快。两人僵持着站着，都不说话，好像在玩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一样的游戏，直到方涓不耐烦。“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黑衣人满意的找地方坐下：“我正打算告诉你。”
“洗耳恭听。”
黑衣人扯下头套，露出金色的头发，眯着眼睛笑的令人浑身发毛。“我这次是真的发善心，让你死个明白。你回了一趟津京，得罪了不少人，有人故意陷害你，湘国的国君就立刻不信任你了，这样的国家，可真令人寒心。”
方涓只是听着，并不表态：“所以？”
“所以方将军不必尽忠职守的，不是吗？我早就打探清楚，你和你的一半兄弟，都是原娄国的子民，你们的国家被湘国和凌国瓜分后，你就带着你的兄弟进山了，出山后就投到了李将军帐下。这几年，你带着这些人为湘国浴血征战，除了一身旧伤，什么都没得到。现下……凌国视你为眼中钉，湘国国君却不信任你，不但派人监视你，还屡次找借口夺你的权。”
“直说你的来意吧。”
“与其被冤枉谋反，不如真的反了试试。现下你进退两难，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想想……等到明天你手下查明湘帝如何对付你，也会全力支持你的吧。再加上我为你提供兵器和粮草，怎么算你都不吃亏。”
方涓的神色一直未变，他把玩着手上的玉器，猛的敲碎，碎玉锋利的地方已然指着黑衣人的颈子。“我在想，如果我现在抓了你来表示忠诚，再谋反的话，是不是胜算大一些？”
帐外有人听见声响，连忙询问：“将军？！”
“没事，不要进来。”方涓说的漫不经心，“亏得神官提醒，我差一点就忘了一旁虎视眈眈，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大凌国。”
黑衣人呵呵笑出声来，想要离碎玉远一点：“方将军多虑，还是把你手上的东西拿远一些罢。我这人不做准备，是不会随便现身的。你抓了我，就不怕我的人伤害到你的挚爱吗？”
“你说的谁？”
“没有没有……”他把方涓的手推向一边，“是她自己来的，袁大人家的小可爱，身手还不错，在路上干掉一只老狼呢……”
即便脸上没有表现的太明显，但他的声音也已暴露了情绪：“她在哪？！”他慌乱的太过明显，反倒让黑衣人辩不出真假。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即便方涓喜欢他的未婚妻子，也不会为了她舍弃太多，黑衣人抓了芷钰的用途只是用于等价的交换。这个时代，本就没那么多儿女情长。
帐外凌乱散漫的脚步声预示着有人将进账，黑衣人连忙隐藏起来，人已不见，话也留下：“你很快会见到她。”
进账的是之前喝醉，被张成扔到一边的马志，他现在被夜风吹得，酒醒了不少，只是走路有些不稳。“阿嚏！”他走到方涓跟前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挠头，“师……师兄，我……我进错帐了……”说着笑呵呵的想逃走。方涓就这么看着他，等他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才说话：“回来。”
马志停下，不敢回头。
“知道害怕，看样子是醒酒了。”方涓说道。
马志听罢，立马打起精神：“不是醒酒！是没醉，小酌了几杯……”他伸手比量了一下，生怕方涓不相信，还特别解释道：“你看我这沾酒必醉的人，现在这么清醒，肯定是小……小酌，陶冶情操呢我。”
张成这时也进了帐中，看见马志愣了一愣道：“吆！自个儿走回来了，酒量见长。我就说这酒量是能练出来的。”他又看向方涓：“外面的生人应该是骆王和卫王的人，我只是根据他们的行事特点查了查，没敢打草惊蛇。至于住在侧帐的那位老大人，确实是皇帝派来监视我们的。不过这老大人是骆王举荐的，八成跟他们多少有点关系……”
“这群王子明争暗斗，谁沾了谁麻烦。阿嚏！”马志连忙发表意见，以表清醒，“受了点风寒。”
张成忍着笑：“你受什么风寒，人家受风寒都是咳嗽，你打喷嚏，纯粹是因为背后有人骂你。”
“有人骂我我不怕，怕就怕有人在咱背后捅刀子。”
方涓苦笑着点头：“如今皇帝对我早就起了疑心，再加上朝中大臣的怂恿，咱们这一回，要么是被动的有去无回，要么是自发一去不回……可怜我起初还真的认为国家和人民都需要我。”世道就是这样，再一腔热血的有志青年都在岁月的洗礼之后认清现状。
三人皆笑，马志左右看了看，小心提议：“咱们再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