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友“不服?”
杜鹏飞微微一笑“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服的字样。”
杜鹏飞从来不惧任何挑战,既使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不肯示弱,要他俯首称臣是绝对办不到的。不论力量多么悬殊,他都要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地去战胜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他抓住洛友的手,悄俏地往前移动自己的身子,竭力缩短他的力臂,一边又用另一只手偷偷地扳住铺沿。
洛友只当没有看见。可是,他知道这是个轻视不得的对手,必须全力以赴,速战速决,以免后患。所以,一上来就憋足了气,使足了劲儿。
“杜鹏飞,加油!”看到杜鹏飞的胳膊很快就象秋风中的枯草一样瑟瑟发抖,人们开始为他呼喊助威,不希望他不可避免的下场来得这么快。
“喔——哇——”憋得满脸通红的杜鹏飞也突然意义不明地吱哇乱叫起来。
“怎么了?”洛友问道。
喊叫声分散了洛友的注意力,杜鹏飞立刻乘虚而入,稳住局面。洛友知道自己中了杜鹏飞的缓兵之计,马上集中精力,大肆反击,不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杜鹏飞的胳膊眼看着又慢慢向下倒去。
“喔——”杜鹏飞又叫了起耒。
洛友“狼又来了?”
“停!”杜鹏飞见洛友不肯放松他的力度,立刻要求停战。
“笑话,别逗老高丽了,对不起,别拖了!”洛友想马上把他置于死地。
看热闹的人正准备为洛友欢呼的时候,杜鹏飞突然把手抽出来。
洛友“服了?”
杜鹏飞“服什么?”
洛友“老赖!输了还不认账。”
“谁赖?”杜鹏飞理直气壮地质问洛友“你凭什么说我输了?什么叫输?你把我的胳膊摁到铺板上了吗?”
洛友“你松手了。”
杜鹏飞“松手?这不叫松手,请你不要随便使用这些不恰当的用语好不好?告诉你,这叫退出比赛。叫停不停,你违反比赛规则,我只能退出。懂不懂?”
洛友“你狡辨?”
杜鹏飞“你也可以说呀?你没长嘴咋的?”
洛友“说不过你呀。”
杜鹏飞“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洛友“我输了,行吧?”
杜鹏飞“这叫什么话?要不咱们就重来。”
洛友“重来就重来。”
杜鹏飞“这回咱们请班长做裁判。”
班长“谢谢你的信任。我无能为力。大力士,我看你也歇歇吧,别看你膀大腰圆。可是,想嬴杜鹏飞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你就别做美梦了。”
杜鹏飞“还是我们班长聪明,不愧为一班之长。”
班长马上打断杜鹏飞的话,说“得,别又把矛头转向我行不行?”
杜鹏飞“班长,你知道我现在经常考虑的一个问题是什么吗?这个问题就是我们班里谁是最聪明的人,我看过一篇国外的调查报告——”
班长“得,别拿我来磨炼你的伶牙利齿好不好?”
杜鹏飞“怎么了?脸红什么?没说几句话怎么脸就红了?真是个大姑娘。”
“你才是个大姑娘呢!”班长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这个最能博得男生嘲笑的话题立刻让班长在舌战中处于劣势。
“班长,不要激动,请你允许我把话说完。”在班长的急躁和众人一致的嘲笑声中,杜鹏飞变得更加从容,抱着两个肩膀用一种大将的风度,彬彬有礼地说“报告说世界上绝顶聪明的人都是左撇子,爱迪生、爱因斯坦都是左撇子。艾班长,你也是左撇子家族的一员。所以,你是我们中间最有资格佩戴聪明桂冠的人,你应该为此感到骄傲才是。”
“得,聪明二字还是留着你自已用吧,你才是左氏家族的一员。”班长拼命抵抗着。却无法改变论战中被动的局面。
“太谦逊了,班长,请你不要为此而脸红。你没有任何理由像个大姑娘一样,没说几句话就脸红,难道你真是个好红脸的大姑娘?”杜鹏飞抓住这个最能博得男生嘲弄的话题步步紧逼。
整个寝室又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舍监老师耒了!赶快站队。”舍长从门外跑进耒,大声喊道。
杜鹏飞满脸的得意。
洛友“今天,算你侥幸。”
杜鹏飞的脖子梗得更高了。
同学们迅速排好队,并且,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的开怀大笑声迎接匆匆赶来的几何兼舍监老师邓玉佩。
诙谐的邓老师早已接受了晚点名的这种不成文的毫无恶意的欢迎仪式。可是,他没有时间幽默,不少寝室还在等着他去查寝。为了职务的尊严,他在队伍面前一站好马上就绷起脸用眼睛清点人数。
“耗子呢?”邓玉佩问道。他知道此时不该这样问,却为时已晚。
“耗子——什么耗子?”
“在哪儿,快打。”洛友粗声粗气惟妙惟肖地学着邓老师的腔调。
“哈——”学生们更是不失时机迫不及待地开怀大笑起耒。
“王正先为什么也不归寝?”
舍长“报告,朱山晚值日。王正先外出借书还没回来。”
王正先在市图书馆借到了书,如愿以偿。而且,听说晚上艺术剧院有慰问演出,没有按时返校。为了逃避验票,连晚饭也没吃,又和燕红柳早早地溜进剧场里去等待,终于意外地获得了一晚上精彩的艺术享受。
从艺术剧院门前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一轮硕大金黄的圆月已经挂在东方湛蓝的天幕之上。路边叶子落光了的洋槐树黑色的枝冠象一张张撒圆了的网一样印在头顶上的夜空中,铜锣般的圆月上,返校的途中犹如走在一幅长长的水印画卷中。
落锁的铁门把两个晚归的学生挡在校外。铁栅栏门很高,王正先没费什么劲就从门上爬了过去。燕红柳挠了一下头,转向门卫室。
亮着灯光的门卫室里没人。只要从敞着的窗户跳进去,再从开着的房门走到操场上便可以与王正先会合。燕红柳悄悄地爬到窗台上,正要往下跳时,窗台下面突然传出一阵长长的宛如轮胎泄气一般的声音。燕红柳低头一看,原来是躺在窗下长凳上身躯肥胖露着胸毛的守门人鼾声如雷。吓得燕红柳几乎栽到他的身上,她按住嘭嘭直跳的心口,免强稳住自己的身子,又急忙从窗台上跳下来,跌到地上。
王正先又爬出耒,帮燕红柳从大铁门上翻过去。
守门人大声地咳嗽着,从门卫室里走出来。
王正先拉着燕红柳急忙躲到一堆丁香树后。
“小兔羔子,夜不归寝,干甚么去了……”守门人叫骂了一通,不住声地咳嗽着。
等守门人回屋没了动静王正先和崴了脚一瘸一拐的燕红柳慢慢地向学生寝室走去。
漆黑的夜晚。高五班亮着灯光的窗口。教室里,小胖女生、朱山面对课本闭着不肯再睁开的双眼,念念有词。
划破夜空的手电光。
邓玉佩走进高五班教室。“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就寝?”
小胖女生站起来“晚值曰。”
邓玉佩“你呢?”
“我也是。”朱山也站起来。
邓玉佩“这么晚了还值什么日?有这么值日的吗?”
两个人无言以对。
洛友推开门从教室外面走进来,揉着眼睛,几乎撞到邓玉佩的身上。
邓玉佩“你是干什么的?也是晚值日?”
洛友“不,我不是晚值日。”
邓玉佩“那你来干什么?”
洛友“我是早值日。”
邓王佩“乱弹琴!简直都疯了!晚值日、早值日碰到一块了,半夜三更值什么日,搞什么疲劳战术?赶快都给我回寝室去躺下睡觉。”
熄灭了的灯光,满天的星斗。
长长的通铺上,一天紧张学习生活后的高五班男生一个挨着一个无声无息地沉到梦乡之中。
二层铺上,王正先和杜鹏飞正正道道地仰卧在被窝里,只有这时他们才算真正地安静下来。
起床的钟声把好象刚躺下不一会儿的学生们从毫无知觉阴阳两相隔的另一个世界中召唤回来,在沉睡与甦醒之间,整个寝室深深地吸进了一口由众多被窝中溢出的带有处子体香的温热气息。值日生正在走廊里为大家准备洗脸水,清晨冷冽的气流带着水气从敞着的门外涌进来,绵软的身子不约而同地往一夜都不曾动一动,躺下时是啥样还是啥样的被窝里缩进去,紧紧地贴到身下热烘烘的褥子上,全身的节骨眼儿散了花一样舒舒服服地伸展开来。
起床的钟声渐渐地远去,仿佛根本就没有响过似的,所有的人还在抓紧时间贪婪地享受一夜好眠的最后一秒的余香。
“太阳出耒嘞噢,
喜洋洋嘞噢——
啷哧,
上山岗嘞噢——”
生活委员终于觉得不能再沉默了,用他浑厚而纯正的男中音打破了笼罩一切的寂静,用他的歌声告诉同学们应该起床了。也让自巳战胜起床前的睏倦。可是,回答他的还是一片无声无息的寂静。
“不想上操了?快起耒,再不起来可就真不赶趟了。”值曰生跑进寝室,大喊大叫起来,把他湿漉漉的两个手伸进一个又一个被窝里。
“啊呀!摸啥?讨厌,凉死了!”
值日生“热乎热乎,手都冻木了。”
“往哪儿摸呀?你没有咋的?”
学生们一边叫着一边跳了起耒。
灯亮了。大家急忙抓过裤子往腿上套,屁股撞着屁股。铺板在脚下吱吱嗝嗝地响起来。
昏暗的操场上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好象还在睡梦中……
早自习。王晶滢揹着书包走进教室,面色苍白,眼睛罩上黑圈。
杜鹏飞挟着数学练习册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两个鼻翼下意识地鼓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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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挞老师: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