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先“钱够吗？”
“哪有钱了，没钱也不敢吱声，现借的。大哥给我妈的几个过河钱都给他堵窟窿用了。”说到丈夫，燕红柳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王正先“你姐不是上南方去了吗？”
燕红柳“回来了。在北京换车的时候上杜鹏飞那儿呆了一天，杜鹏飞跟我姐说你的心中只有我，我是你心中的偶象。”
“他跟你姐说这些干啥呀？有什么意思？怎么跟谁都说呢，他疯了？”王正先很不痛快地说“你知道，我过去甚至连朋友二字都不肯用，我可以这样做，但是，不想这样说，不能徒有虚名，更不想褻渎这两个神圣的字眼儿。今生，我们没有擦肩而过，这是千年修来的缘分，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可以说，长期的交往让我对你产生了好感，真正喜欢上你，这同父兄之爱没有什么两样。”
燕红柳“我知道，纯洁的友情是无私的心灵撞击出来的火花。”
“到了北京，才知道我们过去的交往是多么纯洁、多么美好，多么令人响往，值得留恋。一个人的一生能为美丽的年华，为了某个人、某件事而忘掉自己，不求回报地去奉献，就象老清洁工那样，让人生变得更美丽，是非常值得的。我别无所求，上苍奢侈的恩赐已经让我心满意足，请你相信我。”
“是的。”燕红柳说“我们就象两个懵懂无知，心底无私，心无杂念的孩子。”
王正先“虽然我们早已没有了这样的年令，可是，我们确确实实是这样走过来的。可是，到了北京这一切就都乱了套。什么‘伤心’呀，‘偶象’呀。都弄到我的头上来了，这些怎么能跟我联系到一起呢？而且，你也跟他们一唱一合，说什么‘我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早知这样就不来了’。谁这样想过？在北京我咋的了？难道我变了，跟过去不一样了吗！他们硬要那样做，我有什么办法？还没到要掉脑袋的时候就急忙为自己刷洗，扔下受难的朋友于不顾。”
燕红柳“我说的不是你，是他们。咱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我怎么能那样寻思你呢？这个亊我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吗？你怎么还没忘啊？你不是那样的人就不要再寻思它了，没什么意思。在北京，感情的事谈得太多了。谈多了就不好了，说得太多，看得太透就没什么意思了，还是朦胧一些好。”
王正先不能否认燕红柳说的有道理，可是，北京之行产生的隔阂和纠结，让他还是难以平静。下班回来在俱乐部前经过，燕红柳见王正先在窗内一闪就不见了，知道他下来了，便停下脚步。果然，不一会儿王正先就从台阶上跑下来。
王正先“马先生昨天晚上来电话了。”
燕红柳“说什么了？”
王正先“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燕红柳“马先生人挺好，风趣、幽默。可是，要是跟他成家，老那样就不好了。”
王正先“你给他打电话了吗？”
燕红柳“打了。过年时给杜鹏飞打完就给他打。”
王正先“没让杜鹏飞代问吗？”
燕红柳“哪能代问呢，马先生说别浪费你的电话费了，有亊就让王老师告诉你了，他不愿意往我家打电话。他现在怎么样？发没发？要是发了，有钱就帮咱们穷哥们一把。给配付药，再借几个钱用用。真想能遇上一个有钱的帮一帮，可是，有钱的都让别人碰上了，我一个也遇不到。若是有人能拿出个十万八万的，把父母和孩子摆平，就是岁数大点也待候。我还年轻，还能活动，不会白花他们的钱。他不能把欠我妈的钱还上，供不了孩子上学，就别怪我不客气，不能有什么想法。现在，东西没有白给的，金钱交易就金钱交易吧。”
王正先“马先生说杜鹏飞不肯享受安逸，现在正忙着四处筹集资金，创办公司。”
燕红柳“好啊，办点实业，但愿他创办成功，到时候，咱们都过去，去圆你们青春的梦想。”
“但愿如此。”
摘下的电话听筒，田喜九躺在床上睡觉。
田甜回到家里，把话筒放到座机上。
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田喜九坐起来吸烟。接电话“你找谁？没回来。你是谁？怎么不说话了？打错了……干什么老打错？没长眼睛咋的？把眼睛睁大点，好好瞅着点，都搞些什么名堂？”
田喜九沉默了一会儿，对田甜说“一群白脸狼整天老围着你妈转，不是这个找，不是这个饭店就是那个酒店。你妈现在扬棒起来了，可不是你过去的那个妈了。现在瞧不起咱们了，说不上哪天一高兴就把咱们都甩了。”
田甜“甩就甩呗。”
“你不怕？”
田甜“不怕。”
“你多了个啥？”
田甜“反正不会甩我。”
“不是不甩，是时候没到。时候一到，一块都甩。”
吸完烟田喜九又发了一会儿呆，拨通妻子的手机“在哪儿呢？上市里去干什么？买什么东西？买东西还非得你去呀，跟谁去的？今个又该哪位请你了？那我怎么听着有个男的动静呢？我告诉你赶紧给我回来，不行在外面吃饭。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你上北京干什么去了？跟王正先准没好事。我看错人了，你要是让我戴绿帽子，我可不能轻饶了你，咱们新账老账一块算。”
收起手机田喜九又跟儿子说“我听那边的动静怎么不象你妈呢？”
“那象谁？”
田喜九“象个小姑娘。没说完就急忙把手机关了，准是怕露馅儿。你妈说晌午不回来了，让我给你做点好吃的。有什么好吃的，就会说好听的，送空头人情，现在，就苦了咱们爷俩了。甜，这回你妈牛哄起来，要是真把爸爸甩了，你跟谁？”
“谁也不跟。”
田喜九“没良心的东西，想跟你妈？”
“爸，我跟你。”
田喜九“好小子，跟我干啥？”
“你好喝酒，喝多了没人管出亊咋办。”
田喜九“哼，还算有点良心，没白养你一回。”
燕红柳回来，面色粉红。田喜九瞅了她一眼，马上又把脸转开，给他个后脑勺。
燕红柳“今个上面来检查，领导不让回来。”
丈夫和儿子都不吱声，好象没听见似的。她知道自己没回来是因为工作，可是，在外面又吃又喝，不管家人，没有尽到一个主妇的责任，还是自觉理屈。她最怕丈夫孩子不理不睬，这儿溜溜，那儿转转，觉得还不如跟她大吵一通好受。
“还没吃吧？”燕红柳问儿子“想吃点啥？”
田甜“爸爸说好长时间没吃饺子了。”
“好，还有两个鳮蛋，今个做点韭菜馅饺子。”燕红柳说着就去洗手，马上动手就做。
田喜九“陪领导，挺辛苦的，就不用管我们了？脸通红，没少喝，还是歇一会儿吧。”
燕红柳“没喝多点。”
“那能陪好领导吗？”
燕红柳“工作需要，在一起吃点饭有什么了不得的，整天眼睛老盯着这个，有什么意思？”
田喜九“唬弄谁呀？女的那么多，为什么偏找你？喝得浑身都是酒味，相好的肯定少不了。”
燕红柳“跟我好的多了，谁都跟我好。大头头、小头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跟我不错。我也跟谁都好，天生大方，人缘好，没一个不好的。”
“母狗不掉腚，牙狗上不来。你也不是什么好玩艺，找到有钱的了？”
燕红柳“有没有钱也比你强。”
“我告诉你，他们谁都不行，谁有钱也不会像我有钱那样能对你好。看我到时候给你买啥，让你穿啥吃啥。”
燕红柳“哼，谁也不会像你那样没心没肺，不负责任吧”
“过去你反对我在外边吃饭，今天你倒学起我来了，这些名堂我早就都懂，你糊弄不了我。”
燕红柳“知道你懂。别以为你是那种人，别人也都那样。年轻的时候都没那样，现在都快成老太婆了，还有什么可扬棒的？不好的时候啥样，好的时候也是啥样，什么时候都一个样。”
燕红柳和方可欣站在毗邻小广场的交道口向俱乐部玻璃幕窗西侧王正先的工作室张望。
“他没在楼上，往他家打电话，看看他在不在家。我老往他家打电话不好，你打。”燕红柳拨通手机递给方可欣。
方可欣“喂，王老师吗？干啥呢？有人跟你说话。”
燕红柳“王老师，我是燕子。我姪女兑个发厅，想请你给设计设计，写个牌匾。要是你没啥事，现在就过来，我和方可欣在俱乐部前面等你。”
等王正先的时候燕红柳翻出一条短信“给你念个短信——‘茫茫人海中，有幸与美丽相遇，让我们都学会理解和珍惜。’怎么样？”
方可欣“挺有词的，谁给你发的？”
见王正先来了，燕红柳就转向他说“王老师，你来的这么刹通，娄姐不说你吗？不问你干什么去吗？”
王正先“她没在家。”
燕红柳“可欣姪女兑个发廊，想让你给装饰装饰。”
王正先“不是你姪女吗？”
燕红柳“一个样，可欣不好意思求你。”
王正先“都是老同事了，有事尽管吱声，找是看得着，不必这样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