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走，到下面再说。”燕红柳说，她也正要坐摩托下去。
两辆摩托载着他们在大堤公路上一前一后向居民区驶去。
俱乐部前，燕红柳赶上来，喊“王老师，下车。”
燕红柳下车，急忙向王正先赶过来，气冲冲地说“去跟他离婚，你给我做证。”
说完，燕红柳又急忙坐上摩托，向她家驶去。
在镇政府楼梯上，王正先遇到燕红柳。
王正先“怎么样？”
燕红柳小声说“没事了，又好了，还在一起。”
“怎么又拉松了？还想费二遍事？”
燕红柳“这里人多，谁都不知道，保密。”
“保什么密？”
燕红柳“考验。”
“考什么验？”
燕红柳“等有功夫再说。”
午后刚到俱乐部，王正先就听见楼下有人喊他，推开窗户看到燕红柳站在台阶上，便跑下去开门，让她上来。
王正先正在打磨水泥浮雕头像，椅子上落满灰，抹布也都不干净。
燕红柳“不用擦，衣服也该洗了。你做的都是名人吧？”
王正先找张报纸给燕红柳垫在椅子上“你认识几个？”
燕红柳“就认识雷锋。”
“就他雕的不好，这个认识不？”
燕红柳“……”
“学过《荷塘月色》吧？”
燕红柳“学也学的稀里糊涂。”
“年轻时也糊涂？”
燕红柳“也好不到哪儿去。”
“签离婚协议了？”
燕红柳“签了，公公说再考验半年。这回有点说道，签个离婚协议，给个把柄，也给他点压力，半年再不改，协议就生效。我说只要能改，一年都行，说话得算数，不能往回坐，公公说这回算数。只要能改，就跟他过下去。”
王正先“这回他能经得住考验，给自己的话做主吗？”
燕红柳“做什么主，改不了，明摆着的。婆婆说这回他能进点盐酱，他父母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也许觉得这回给他点压力，真能立地成佛吧。”
王正先“自投罗网，这回他就别想再混过去了，能有个出头之日，就是时间长了点。”
燕红柳“这都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不是我给他们设的圈套。把孩子判给他就是要给他点压力。我知道孩子离不开我，田甜在他爷家呆不住，去不上两天就得往回跑。我也信不着他们，不想让他们把孩子给带坏了。田喜九上郝书记弟弟那个单位上班去了，我让你弟弟开车送的。”
“他乐意去吗？”
“不乐意去，可是，他在这面实在混不下去，没脸儿呆了。一天至少两包烟，每个月光买烟二百块钱都不够，在家待岗，谁供得起。他妈问我这回回去还跟他在不在一起住？我说跟过去一样，一起住。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他改了，不再往下坡道走，就把离婚协议撕了，照样跟他好好过，就是卖大馇子也要把饥荒还上。他妈知道我不会说假话。”
杜鹏飞“谢谢各位老友的盛情，隐士山庄的一方净土，让回头浪子倍感温馨。我和燕子祝大家万事如意，健康、幸福。”
“老友喜相逢，让我们大家从心里往外感到幸福快乐。”一向垄断酒桌话语权的黄段子马上打开他的话匣子，用沙哑的公鸭嗓真真假假地调侃起来“虽然，生活给我们的磨难不少，可是，我还是觉得生活给我们的幸福更多。杜兄和他的女友无疑是我们这些光腚娃娃中最最幸福的人，我们慷慨、富甲一方的东道主隐士先生无疑也活得很精彩。借大家的光，这几年我也开始尝到幸福的滋味，发展的不错。老伴、孩子都学会扎纸活，开了一家纸花店。每年三十晚上我到坟茔地坐上个把钟头，与先人交流交流，从列主列宗那儿得点仙气，做个阴阳先生，为驾鹤西去的人们一条龙服务。”
黄段子不识时宜的调侃让大家好象坐到了坟茔地上一样，隐士的弟弟，一个又高又大的大男孩脸色立刻变得不正常。杜鹏飞和女友的到来在偏僻的山村引起的震憾无异于一场不小的地震，面对杜鹏飞美丽女友秀色可餐的视觉盛宴，满桌的美味佳肴也让人们顿时味口全无。大男孩对杜鹏飞的女友更是一见倾心，见了她，他的眼睛就再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过，那种默默无言，目瞪口呆的样子让杜鹏飞觉得很有趣。
“吃呀，大家都动筷呀？”东道主隐士说。
“请。”杜鹏飞向大男孩举起酒杯。
大男孩受宠若惊，急忙站起来，红着脸说“对不起，可以请姐姐一块喝吗？”
燕红柳“不是姐姐，是姨。”
杜鹏飞“好吧，姨和你一样，也不会喝酒，你们能喝多少就喝多少。”
“谢谢！”大男孩向杜鹏飞和他的女友深深地鞠了一躬，马上举起杯子与他们共饮。
燕红柳“行吗？不行就别喝了。”
大男孩喝呛了，还是把一杯都喝下去。
杜鹏飞“是个男子汉。”
大男孩“杜老师，我非常羡慕你，敬佩你，我还有一个请求。”
杜鹏飞“请说。”
“听说你是个诗人，可以送给我一本您的诗集吗？”大男孩红着脸说。
杜鹏飞“当然可以，非常荣幸。”
“谢谢！”大男孩向杜鹏飞深深地鞠了一躬，拿起酒瓶。
“诗可以给，酒就不喝了，饶了我吧。”杜鹏飞笑着把酒瓶接过去。
“为助酒兴，下面敝人奉献一段关于我小姨妹的幸福往事。”黄段子不甘心人们对他调侃的冷淡反响，决定拿出他的保留节目“我的小姨妹，两位尊贵的客人没见过，我们这疙瘩的人都知道那可是个俊俏的小女子。当然了，远在杜兄美丽的女友之下。我们慷慨的东道主相中了他的这位邻居女孩，想让她给他做兄弟媳妇。”
隐士“岂有此理。”
黄段子“别上火。这事大家都知道，而且，你如此盛情地款待我们大家，我不好意思埋汰我们慷慨的东道主。一天，未来的大伯哥拉着未来的弟妹去跟他弟弟见面。我小姨妹长的不错，就是心眼少点。要走的时候她觉得有点渴，就吃了不少西瓜。又忘了去厕所，所以，一上车就觉得小肚子有点胀。”
大家予感到有故事，都微笑着把目光转向隐士。
隐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在未来的大伯哥面前，小姨妹只好忍耐。可是，西瓜变成水后就让小肚子里的液体有增无减。要减就得找个厕所，不一会儿还真碰上一个，刚想让大伯哥停车，却发现厕所门上了锁。要方便也不能砸人家的锁呀，只能再往前走。可是，前面道两旁全是楼，再也见不到厕所了，又不能为了去卫生间就私闯民宅呀，到了大街上别说厕所，就是个小背旮旯也见不到，这回小姨妹真有点挺不住了，脸憋得更红了，两手摁着小肚子，身子扭来扭去……
大伯哥不知道未来的弟媳西瓜吃多了，还要领她上楼去买裙子。”
可以听到笑声。
大男孩低下头，红了脸。
杜鹏飞尴尬地咧了咧嘴。
燕红柳早就垂下她的眼睛，好象在众人面前被扒光了衣服一样。
看到杜鹏飞和女友的表情黄段子知道自己的这个段子讲的也不是地方，便急忙打住了“对不起，不说了，没别的意思，我只想说，那天，当我小姨妹终于有个地方蹲下时，她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至于在哪儿找到的这个地方吗？你们还得问我小姨妹的大伯哥吧。”
隐士“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姨妹。就他这个德性，上天没给他个小姨妹就对了。”
燕红柳和杜鹏飞在他父母坟前三鞠躬。
“天无涯，海有边。杜家祖坟冒青烟。生子当如杜，生女应如燕。天天俩鸭蛋，年年中状元。男孩考大本，女孩考大专，考完文官考武官……”黄段子闭着双眼在坟前转了三圈，念念有词。
为了快点坐到麻将桌前，下山时走的近道，就是从紧贴着山庄的后山坡上下去。凸兀陡峭的后山坡因为坡度太大很少有人走，好在人迹罕至的坡上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勃梨棵子让人可以一步一扶，树下厚厚的落叶上还有为飞舞着直撞人脸的美味蚂蚱留恋忘返的隐士家的鸡产蛋过夜孵仔偎出的宛如一个个小小梯田般的穴窝可踩，否则，他们就只能从坡顶上滚下去。既使这样，对于穿高跟鞋的燕红柳来说也是困难重重，好在有众护花英雄左右环绕，不等跌倒就会伸出好几只手来把她扶住。
“啊——”燕红柳突然叫起来，为躲过跟在咕咕叫的妈妈身后四处游荡的一群毛绒绒的鹅黄色的鸡雏，她几乎踩到一条小蛇的身上。
看见黄段子用手把小蛇抓住举起来，燕红柳立刻昏了过去。众人马上一齐冲上来，而且，都想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杜鹏飞松开手中的勃梨棵子就滑了一跤，他急忙爬起来，推开所有的人，把燕红柳抱进自己的怀里。
乡下的夜并不平静，蛙声、虫鸣、牛哞犬吠，跳出水面的鱼儿落下时的拍击声不住传过来。
夜深了，大男孩还在院子里坐着，不肯进屋。
燕红柳“他一定是喝多了。你不该跟他干杯……他为什么不跟我们去墓地？”
“他还是个孩子，忌讳坟茔，那里让他觉得阴森可怖……”
西下的月光时隐时现，燕红柳刚闭上眼睛，就突然闯来一群蒙面大盗，让她又睁开了眼睛。晦暗中仿佛到处都有神秘莫测的眼睛在偷偷地窥视着她，让她心神不定。
杜鹏飞知道燕红柳没有睡着，为了不让她害怕，把手放到她的身上。
燕红柳翻身，杜鹏飞的手从她的身上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