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四年。
陆景华带韩妈去了上海。
来到上海,人生地不熟,刚租了房子就被小偷洗劫一空。主仆两个坐叹愁城。
“小姐,咱们可怎么活呀?”
“没事。天无绝人之路。我这里还有双翡翠镯,你找地方当了吧。”
“这是老爷给你的。你怎么能当呢?”
“不当,我们饿死在这里吗?”
韩妈当了玉镯,当铺一看是外地人,连蒙带骗,只给了10块钱。
景华也无可奈何。
韩妈看小姐愁,就找老乡找活。不出一周,她就找到了一个人家当佣人。所幸韩妈利落,深得主人欢心,就稳了下来。
可叹景华到处找工作,却没个着落。
看见报上招教师,一去问满了。打听到洋行找女秘书,一去问,人家一问她英文如何,景华长久不用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人家便否了。去报馆应聘记者,主编一看她的稿子光说她文笔好,可惜就是用的是旧式文,有八股味,太不符合市民欣赏的胃口。去工厂,人家一看她是外地的,没有本地人介绍,也不用。最后,好不容易找了个茶馆女招待,老板要了。干活第一天,有个客人问她的话居然是:“侬是不是处女呀?”吓得景华端茶杯的手都抖了。那个客人调笑道:“侬不是虎,吓得你个这样子?”老板忙陪笑:“这是新来的,爷,要不换一个。”这个客人偏打量着景华:“侬是从乡下来的吧,穿得这么土?”“是的。”客人一听景华的国语惊讶了。“北边的,”“是的。”“哪里人?”“晋地平城人。”“老乡。”景华才知这位客人也是平城人。心安了许多。
可不想。在上海,女招待也和妓女是差不多的。干不到一周,景华便被骚扰得干不下去了,有些客人还好,嘴上占便宜,大多说一些你装什么装的事,而有些就直接动手。有时,老板还帮些,而有时,景华自己抗。
有一次,景华给一客人沏茶,这个客人见景华清丽,不似别的女招待那般娇冶,便点她陪坐。景华不高兴,却也无奈。只得坐在他旁边。刚开始客人有话没话地聊,聊着聊着他就靠向景华,景华往后躲,他就往前靠,靠得景华忍无可忍。景华就站起来,“先生,你先忙。”
那客人见占不着便宜,便一把拉住景华:“你就是这样对客人的?想不想干了!”景华怒了,这也许是积存许久的愤怒。她甩开那人的手,拿起茶壶,一壶开水冲他的头便浇去。“老娘不干了,也得先整整你这个杂碎!”“你找死!”那人嚷痛,跳离了座位,就要抓景华。老板也动怒了,伸手就要打景华:“你他妈不想干,也别害老子。你不看看眼前的爷是我的衣食父母,你要不让那爷痛快了,我也不让你痛快!”正在这时,一只手抓住老板。“怎么李老板,我的人你也要动?”程亚贤看着老板。这老板一看是他,倒也不多话了。被烫的那位还想叫真,但一看景华旁边的的是他,脸色一变,马上谄媚:“唉呀,程公子,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我不知道她是您的人。知道了,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那就好。”
程亚贤一把拉起景华就向外走。“我的工作!”
“你还想让人吃豆腐?”
程亚贤把景华塞进汽车。
“你想对我怎么样?”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表白。陆景华,你放心,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一会儿吃饭,吃完饭找人收拾收拾你,看你这样穿得和个乡下妹似的,多丢人。”
“你什么意思?”
“给你找份工作,我可没义务让你白吃白喝的。你找到工作以后,赚钱要还我的。”
陆景华看着程亚贤玩世不恭的样子,既觉得讨厌,又觉得好笑,可是本能上无法对他排斥。
“你的租的地儿在哪呀?”
“你干什么?”
“不要多说,告我。”
陆景华说了地址,程亚贤到地方一看,景华住的地方又破又旧的,周围治安很差。
“这地儿你也敢住?”说完就帮着景华收拾东西。
“我还要在这儿住呢?”
“住到这儿,你不怕半夜做噩梦。到我那儿去。”
景华迟疑了。
“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房租、水电你是要付的。我不会养闲人的。”
程亚贤把景华的东西放在后备箱。
他带她去了大华饭店吃饭。景华看见饭店里男男女女穿的衣服各式各样,非常漂亮,眼都花了。
“吃吧。小姐。有的是时间看,大上海的样子是你一时看不完的。它是中国第一不夜城,更是东方的巴黎。人们都说是冒险家的乐园。上海,你是见识不完的。”
程亚贤很绅士地说。
陆景华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狼吞虎咽,不计较形象。弄得程亚贤都很奇怪她到底是不是他救过的那个女学生。
“矜持呀,小姐,别人都看我们呢。你别这么吃,多难看呀,就象难民一样。”
“是嘛,哈,我饿了呀。多少年,我在别人面前装,现在不装了,还挺痛快!”
程亚贤看着景华笑了。
“我脸上有什么?”
程亚贤轻轻地擦去景华嘴角的饭粒。
景华脸红了。
“不要瞎想,我只是不想你带着饭粒和我一起走出去。这样太叫人笑话了。”
吃完饭。程亚贤带陆景华去了美发厅。
程亚贤非要景华剪齐耳短发,然后烫小波浪。景华执意要留长发。两人相执不下。
理发师说:“那就给这位小姐前面剪齐刘海。后面头发整整,这样好的头发如果配上西式连衣裙,是绝好不过的搭配了。”
程亚贤点头称是。
理完发,程亚贤带景华去了百货公司,让景华试了几款白色长纱连衣裙。一看见好,就买了。
“一共三千块,这位先生,您的眼光真好,这可是巴黎刚流行的新几款。”景华一听,差点没吓得坐在地上。
“你不用怕,没这些个衣服,你是赚不下钱的。上海是个只认衣裳不认人的地方。小姐。”程亚贤拍了拍景华。
他又给景华挑了一件花边旗袍。景华穿上,程亚贤满意地点点头,就把景华的旧衣扔了。
“你,”景华指着程亚贤。
“新生活就要有个新的开始。”
程亚贤又为景华挑了几双高跟皮鞋。景华穿着一双细高跟鞋,样子婀娜,可惜却疼得要命。
“我不穿!”
“必须穿,痛才证明你活着。你一定要习惯它。景华,”程亚贤表情忽然凝重起来:“难道你没听过一个故事吗。美人鱼为了得到一个王子的爱,牺牲了自己的舌头和声音,得到了双脚,虽然她的脚每走一步就象在刀尖上跳舞一样痛,她还是接近了王子。这就是代价。”
“后来呢?”
程亚贤看着景华,笑了笑:“没有后来。”
“不对,后来是王子娶了别人,而人鱼化成了泡沫。”景华盯着程亚贤。
“你痛吗?”
“嗯。”
程亚贤扶着景华说:“为了生活,必须忍耐。除非到了我们真的强大的那天。景华,记住我的话好强不是真强。”
景华感到从未有过的柔软。是她所经历过男人们所未给过的。同时她也有了信赖。
“你不要这样看我。”
程亚贤说。
“谢谢你。”
“不用,我也是为了凤城。是他让我帮你的。”
景华看着程亚贤笑了。
当天,程亚贤把景华介绍到凤凰舞厅做舞女。虽然景华不悦,但也无可奈何。
“只要你洁身自爱,这也是份好工作。晚上下班,我会接走你的。”
在凤凰舞厅,舞女领班名字叫兰凤。
兰凤看到景华打扮,不禁笑了:“程少也真是的,以为猴子穿了皇袍就是太子。看你这样,走还走不稳,不是裹了小脚罢。”
景华面色羞红。
“舞女不是光长得好就行,还得会跳、会打扮,会讨客人的欢心。如果你唱得好,还有别的本事就可以不跳了。可以上台表演。那样好些。不过看你本事了。我呀,看在程少面子上,先教你打扮、化妆,衣服我们有,你不用管。不过每天得多练,我也得和你一起吃苦了。”
“谢谢您费心。”
开始相处,景华以为兰凤是难为她,后来她才发现兰凤是口直心快的。景华在凤凰学化妆、打扮,还有姿态和气质。所费银钱令人咋舌。她穿高跟鞋不痛了,才练舞。景华本会跳,在凤凰跳了不到半月,便小有名气。可是,景华还是不喜欢。说实话,这还不如女招待,有些不轨的就直接上下乱摸一通。幸好还有兰凤解围。
“我是不干了。这是什么呀。”
“小姐,你不干了,你住着我这么豪华的住宅还有你身上穿的衣服,这些钱谁出呀?”程亚贤问。
景华想想。
“小姐,我算是看出来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那姓程的骗咱们出来,就是想哄小姐卖身花钱。”韩妈悲摧。
“你家小姐有钱吗,她有色吗,韩妈?上海舞厅里多的是白俄女子,长得漂亮,都是出身贵族,我还不多看呢。”程亚贤看着苦大仇深的韩妈。“我是说,你家小姐做舞女屈才,我想她当歌女还好。听凤城说,她会弹钢琴,会弹古琴,会吹箫和笛子。这样她上台也好。比人家占她便宜强。”
“程先生,你发发好,不要让我们小姐在那个不干净的地方,你帮小姐另谋个职吧。”
“韩妈,你别说了。”
陆景华说:“听程先生的。”
程亚贤去找了凤凰的老板,同时又找人说服了经理。
一时钢琴美人的海报撒满了大上海。
很多达官贵富慕名而来。
当晚,陆景华穿着白色长鱼尾裙,长发及腰。带白纱半隐半露的礼帽,充满神秘感。当她弹起钢琴,融入黑白的世界里,台下静默无声。
她弹的是《魔鬼的颤音》。
舒缓的乐曲倾泻着她的灵魂。仿佛她与魔鬼共舞。清丽的声色配着她那迷离的容颜,声符合着她那纤长的手指,时快时慢。音乐在穿越,这台上的女子似不在人世间。
琴声停了很久,台下才抱以雷鸣般的掌声。
景华在上海一夜而红。大家纷纷猜测她是落难的大家闺秀。
凤凰一时间红透了半个上海。
“请问杜经理,钢琴美人的名字叫什么?”小报的记者纷纷采访。
“这个不能奉告。”
“那钢琴美人除了钢琴还会有什么样精奇的表演呢?”
“当然是大家拭目以待。到那时,大家会看到她的真容的。”
程亚贤非常清楚炒作。他看到景华的潜质后,便当她的经纪人,为她出主意包装。
他知道美女如云的上海想出名,靠美色是不行的,得更出奇招。
一周后。
台下的人都在期待她的真容。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只见景华梳着明式发髻,穿一袭华服绿衣绿裙,古雅极致,边吟唱边弹着古琴,恍如隔世。慢慢一男子也穿着绿衣华服,吹笛而和。在场的人愣住了。景华朝男子一笑,笑意化为动听的歌声。
“转朱阁,抵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唱完,景华抬起头来,明眸一笑。
刹那间那些摩登女郞变得没有颜色。景华是典型的古典美人。她着华服那一瞬,人们都以为她从画中来。
“倾城国色。”
“如此丽人。”
大家都纷纷地赞着。
一时间,送花的人把舞台都堵了。
小报的记者问:“请问小姐,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唱得这么动听。”
大家都很好奇,其他节目大家都无心看了。
“我,”景华笑着说:“无所谓的一个草木之人,大家叫我黑牡丹吧。”
台上笑语盈人。
台下一个角落里。
“我叫你帮她。不是叫你和她一起起哄的。”
“凤城。那你说我找什么工作,她能干,又不受罪的。她和小白兔一样,涉世未深。上海的险恶,她哪里知道。难道你让我把她送到工厂做劳工?还是让我把她保护起来,让她去当教会的老师?我只希望她适应社会,并明白社会游戏规则。”
“亚贤,你把她送到这里,会毁了她的。她会和她姐姐一样,为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堕落。为了奢靡,会没了纯真,只有放荡。她会成为交际花,有幸被人看中结婚,无幸就沦落风尘。我不许你这么做。”
“那好啊,你娶她。你娶了她不就行了,麻烦我做什么。你知道不知道她的经历,你知道不知道她身上有多少疤。你给她造成的伤害为什么要让我管,为什么你不能直接去和她说。为什么你老是让我去做。我是什么,哥们,我也有情。如果哪一天我为她动情了,你又怎么办?我现在一看她,就忍不住想帮她。想让她心硬一点。想让她明白一点,什么样的人不能妄想,什么样的人不能去沾。”
“你把我比做龙剑鸣。”
“你也好不到哪去。”
“我是爱景华的,可是我也不能离开龙华。她已经受骗了,被男明星骗得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亢家人打电话,我都不知道她会这么惨。她现在靠吃金丹度日,我现在找最好的心理医生治她。我不能离开她。她这么做很大程度上因为我。”
“那景华算什么。”
“兄弟,婚姻比爱情更重要的原因是责任。我不能因为龙华精神快要失常,就丢弃她。当初我们也有感情,也有过美好的时光。”
“既然如此,你又找景华干什么,你去找你的老婆。”
“我还是想娶她。”
程亚贤看着朋友笑了:“真不知你是多情还是滥情,专一还是花心。快不得伯父都受不了你,到了民国,一夫一妻了,你还想纳妾。你知道不知道,这无论对龙华还是景华,都不公平。你还真的想齐人之福啊。”
“亚贤,你永远不明白的。一个男人心中最少有两个女人。一朵是红玫瑰,一朵是白玫瑰。有了红玫瑰,白的便是床前明月光。有了白玫瑰,红的便是心中的一颗痣。”
程亚贤笑了笑:“你这些不要说给我听。哥们。记住,我虽花心,心里也种不下那么多花。花太多,刺太多。不要有太多的惦记。”
沈凤城看着程亚贤的身影,明显地落陌。
他知道自己的兄弟也爱上了这个女人。
陆景华完全不知情。
她赚了钱后,便交了水电费和房租。程亚贤要利息,非得要她打扫自己的卧室。虽景华不喜,但也知欠亚贤的。一有时间便打扫。程亚贤老是找毛病,不是地扫得不干净就是床收拾得不整齐,“用你还不如用韩妈呢。”可是韩妈真要打扫,他又不要。
景华与程亚贤就这样过着贵族一样的生活。
景华把他当哥们,有时当姐们。买衣服什么的也要他参谋。她的化妆品经常占他的办公桌,亚贤也一笑而过。
“你不是真的对她上心了吧。”兰凤在床上抚着亚贤。“我看你对她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会呢。我不喜欢清汤挂面。你不知道吗?我为她尽心,也是受人之托。她身上花的不是我的钱,是那个人的钱。我只要那个人领情就行了。”
“那你天天和她在一起,孤男寡女的,难免会有事。”
“有什么事。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是最不喜人束缚的。要我守一个人一辈子,比要我命还厉害,我喜欢的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口味。宝贝,你不明白吗?”
“男人啊,就这么个德性。我算是看透了。”兰凤抽了口烟:“幸好,我对你还没动真情。”
“彼此彼此。”程亚贤笑着把钱塞到兰凤胸上。兰凤满意地笑了:“还是程少豪爽!”
程亚贤看着兰凤走了,抽了一口烟。他把床单扔了,铺上了景华给他的床单。
默然,他眼泪流下来。
“对不起。我的心很痛。可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他擦干泪,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笑,开着留声机,爵士乐缓缓地响起。
凤凰舞厅。
景华表演完后。客人们都点她跳舞。
景华被人拥着,在这金迷纸醉的世界里颓废着。
是新生吗?
不是,是为了生活。
她的眼泪与自尊变得那么廉价。夜上海的霓虹闪烁,哪里又为她亮着一盏灯。流浪啊,流浪。她感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接着是打架的声音。她在一个人怀里,他的身上似乎流血。只是她太累了,眼睛也睁不开。
“医生,她没事吧。”
“这位小姐喝了致幻类的药物,有些神智不清。应该问题不大。这是药,一天喝三次,喝完就没事了。”
陆景华感觉又过一会,自己嘴里喝了些苦东西。
很久很久,她才清醒过来。
在一个公寓里。她躺在床上,穿着不及膝的短裙、无袖短衣和一双细得发尖的高跟鞋,是成熟的诱惑。
“你醒了。”
“亚贤。”陆景华迷迷糊糊的说。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你的第一次时,你叫我龙剑鸣。现在,又认成我是程亚贤。”
陆景华睁开眼,好好一看,眼前的男人脸上还有血迹,五官愠怒,眉宇之间有隐隐的霸气。
“沈凤城。”
“你醒了,我就叫人把你送到亚贤哪里。记住,以后不要随便喝陌生人的东西,有些人心地不好。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发现不对,把你救了,你的处境很难想象。在这里混,水很深的。”
陆景华听到沈凤城的话,似回到过去,回到他当先生的时代一样。
她笑了笑:“不要你提醒。这次算是谢你。我们扯平了。”
“景华,你就这么认为。”
景华踉跄地走出公寓。沈凤城追上去。抱住了景华。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性。
程亚贤一夜无眠。当他看到景华从凤城车上下来时,什么也明白了。只是心很痛。
“她在你那里就好了,不要住在我这儿吧。”程亚贤说。
“还得麻烦你。我怕刺激龙华。”凤城说。
“看来你真把我当柳下惠了。”程亚贤看着凤城。景华进了家,韩妈脸白了。看见程亚贤的脸色,也不好问什么,扶小姐休息了。程亚贤狠狠地摔了一下杯子,独自去了妓馆买笑。但是无论是谁,他都看得心烦。
是夜,景华回来了。她见程亚贤醉醺醺地回来。“你怎么了,吃了饭没?”
“景华,我把你的工作辞了。”
“程亚贤。”景华很生气。
“我有能力养你。我不想让他们惦记你。”
韩妈一看,程亚贤是酒醉吐真言。
“程亚贤,你是我的什么?为什么你也能给我做主?”
“小姐,你糊涂啊,程先生是为你好。必竟小姐在欢场时间长了不好。”韩妈说。
“你不用帮他。韩妈。”
“连韩妈都明白的事,你怎么不明白。我的心,你不知道吗?”
“程亚贤,咱们是什么,你不知道吗,是朋友,可是要捅破了窗户纸,连朋友也做不成。你的给我的那些钱是他出的,对不对。你帮我,也是为了他对不对。那咱们之间也多是朋友关系,不是吗?你有必要这样吗?”
“你真无情,景华。”
“韩妈,他醉了,扶他下去。”
“这?”
“还不快去。”
“是,小姐。”
景华看着程亚贤被韩妈扶进去,才安心。
“小姐,你这样对程先生不好吧。”
“韩妈,你认为我能高攀得起程家。我不想再摔一次了。”
“也许程少爷和龙少爷不一样。”
“一样的。男人们都是一样的。对他们无心是最好。各取所需就不会愧疚了。韩妈,人的新鲜一过,什么都没用了。只有钱和享受是真的。”
“小姐,你怎么和江小姐的话一样了。”
“世上本如此。”景华拿了支口红。
“我不想为谁活着,只想为自己真真实实的活一回。”对着镜子,韩妈发现小姐打扮得异常娇冶,头也烫了大波浪,化妆化得有些象好莱坞名星似的。睡衣有些半裸半露的风情,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清纯的少女了。“记住,明天,我们搬家。那些钱就留给他好了。”
景华笑了笑。顺手拨了一个电话。
很早楼外停了一辆车,景华随车扬长而去。
程亚贤还在睡梦中。他不知道景华走了。是他,改变了景华人生的轨迹。
景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程亚贤给沈凤城打电话,沈凤城知道也慌了。偌大上海,人海茫茫,又去哪里找。程亚贤托了青帮的人找,均无果。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只有凤凰舞厅的广告栏里,还画着她的海报,钢琴美人黑牡丹。程亚贤对着广告,回忆着和景华一起的时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原来和她种种,无非是美丽的一场春梦。
而沈凤城也更焦灼。他看见龙华精神不振,想起他做过种种,自是后悔。而想到景华,更是万箭穿心。她为他付出了第一次,为他生了孩子,甚至为了他去嫁一个虐待她的丈夫。
当上海有人寻她时,龙城的龙剑鸣也在找她。姑太太病重快死了,一直叫着景华的名字。平城,四家少爷和吴兴强都在找陆景华。陆景华就象凭空消失了一样。陆四爷也着急了。多次寻找无果。
有人说,她死了。也有人说,她嫁人了。还有种种说法。但是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题外话------
亲们,景华好累,啊,可怜给花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