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葬礼过后,幽兰带着孩子小玉、小雀去祠堂祭拜大爷。
陆家本家不让他们进祠堂。
“你不过是个丫头,不是明媒正娶的。陆家是不认的。”陆启、陆巨说。
“我只不过想两个孩子落叶归根。不认我没关系,这两个孩子得入祠堂啊!”幽兰一脸悲愤。
“你没资格说这些。”二奶奶说。
陆景雨看着二奶奶:“为什么不让她进,她只是想尽些心?”
“因为她没进陆家大门。”
“能不能让孩子去?”
“够了!”
景华看着兄弟和幽兰难过的模样,不禁心疼。
“难道没有什么通融的办法吗?”景华问。
“有,杖林,能过了杖林,陆家就承认。”
“我能代幽兰爬吗,我过了杖林,你们就承认吗?”
二奶奶点点头。“只要你有那命。你不后悔吗?”
景华笑了笑:“来吧。”
“姐,不行。这会要了你的命的!”景雨欲要拦姐姐。
“小姐,不要!”幽兰叫道。
韩妈抱着孩子跑过来:“小姐,杖林过不得。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小少爷谁管呀!”
“韩妈,把孩子抱走。你也走吧。今天谁也别拦我。我姓陆,是陆家四房长女,对陆家事务有责。我绝不允许族谱上不记录陆家四房之后。落叶归根。今天小玉和小雀是必须进祠堂的,幽兰也是。如果我活着过了杖林,幽兰就不是丫头,你们必须承认她是陆家少奶奶的身份。”
“姐,不行,我不能为了虚名害你!”景雨哭了。
“长姐如母。我的话你也听不得了。小雨,你记住,长姐无能,以后陆家靠你了!”
“四华,不能过呀,”陆四爷闻风跑来,“爹知道你心里记恨爹,是爹无能对不起你们姐弟。爹知道错了。可爹不希望你为了这些虚名要命呀!”
“爹,我不恨你。你也有你的无奈。只是爹你不要拦我,我希望咱们四房也堂堂正正地走一回,我不希望咱们永远让人瞧不起。”
景华跪下了。
十多个壮汉举着和顶门杠一样长的枣木杖,粗得和拳头一样。
“从这里到祠堂。”二奶奶说道。“现在怕还来得及。”
“来吧。”
平城人听说陆家祠堂要行杖林之刑,都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龙剑鸣、沈凤城刚想回龙城,一听信,也忙跑去,怕景华出事。吴家三兄弟听了,也都气鼓鼓地挤进人群里。
突然,龙剑鸣的心被揪住了。
陆景华瘦弱的身影从容地爬过,一杖一衣血,一杖一地红。她慢慢一步步爬过,整齐的衣衫被打得血肉模糊。周围人都叹息的,有些年老的怕血的都扭回头去。陆家族人也看呆了。二奶奶也没想到陆景华如此绝决。
血从她的膝盖、裤角、手腕流下,景雨和幽兰哭得都变声了。四爷不忍再看。血,也从龙剑鸣的心里渗出。
沈凤城也挤到人群前,看到陆景华变成了一个血人。他的心猛地一疼。往事在他眼前历历在目,如电影一样。他想起了与景华的曾经。他想骂,他想喊,他想阻止,但看着二奶奶冷冷的脸色。不能,绝对不能。如果他出面了,景华将在平城万劫不复。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够了!你们这些人住手!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会拿陆家所有人陪葬!”龙剑鸣吼道。
龙剑鸣当着众人的面抱起景华,他的妻子段芬面色苍白。
“你疯了吗?”景华问。
“我只是想做我想做的事。我想让幽兰和雨儿的孩子入陆家的族谱。”
“那你倔得以命相搏吗?你得强得过命吗?”龙剑鸣抱她进了陆园。
沈凤城找来大夫,为其包扎。两个有敌意的人第一次配合默契。龙剑鸣看见她手上的伤痕,泪不禁落下。
“四华,和我走。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前途我都不要了,放下这里一切,我们走吧。”
“表哥,嫂子怎么办?她为你生儿育女,你就这样忍心弃她而去?”
段芬怒冲冲进了陆园,欲对景华发作。但一听这话,心也软了下来。
“我和她离婚。你不知道离开你的这么多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想我们曾经的日子,想得心疼。以前我以为只要我有钱有势,成为人上人就会幸福。可是真的有了,我不幸福。因为我不爱她。我爱的是你。我没办法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表哥,这样无情的话你当年也和我说过。我真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也不知你是否真的在意我。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清楚,和你过一生的必是你的妻子,而不是我。我有孩子。”
“我可以视他为已出。”
“那是你一厢情愿。”景华笑了笑:“往事难追,又何必呢?”
龙剑鸣听了,不说什么了。沈凤城隐忍地看龙剑鸣,恨不得给他一拳。
“四华,我扶你回去吧。”凤城说。
“姐夫,你还是照顾二姐吧。”景华冷冷地拒绝道。
凤城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
大家正在园子里。
忽听吴兴强拿着刀杀了进来。
“谁他娘的敢碰我媳妇!找死!”他看到龙剑鸣和沈凤城恨不得杀死。后面跟着吴兴昌、吴兴义去夺他手中的刀。
“谁放进来的!”陆景华喝道。
仆人们说:“吴大少抄刀就进来,我们也不敢拦他。”
“糊涂东西,不会报衙门。看来陆家真的是败了,连个象样的仆人也没了。”
仆人一听,忙报衙门不提。
“怎么,你个娘们也敢报官,还带回个野种败兴。我看来你的皮是痒了。”吴兴强就伸手打景华。
景雨、凤城、龙剑鸣早看他不是东西,深恨不已,伸出拳头就打。吴兴义哪里能让哥哥吃亏,也加入战团。吴兴昌劝得,也被打了个鼻青脸肿。陆家虽败,仆人也怕主子吃亏,也拿家伙去揍吴家人。
打得正热闹,警察来了。他们领头的一看省长的姑爷干架,立刻把吴家三兄弟逮进巡捕房。陆家与吴家结怨已深,这才引出一桩命案。这是后话。
再说陆景华养伤。二奶奶惧龙剑鸣之势,让幽兰和孩子入了族谱。陆家纷纷改口称她为少奶奶。景耀最终被六爷说服,不捐陆园,并恐有人打主意,并让景雨居住翠微阁。翠微阁正式落于景雨名下。众人不服,却无可奈何。
看着孙儿进了族谱,四爷心慰。可是看着女儿带孩子一个人过活,总觉不是常法。他便和儿子、姑娘商量以后之计,想叫媒婆给景华相亲。
“爹,你居然想叫媒婆给我相亲。我是不愿的。”景华说。
“那你怎么样,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过,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人家怎么能让爹安心。你回来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走的。”四爷倔强地说。
“爹,那也得我姐姐喜欢、合适才行。平城的媒婆不行。我想还问问亲戚,当年涛哥的同学不是有喜欢姐姐的吗?”
“当年是当年。你还以为她是当年那个人人都要争的鲜花呀。现在她年纪大了,又带孩子。能有人要就不错了。”四爷的话让韩妈不齿。
“老爷你是目光短浅。在苏州,小姐当教员,想娶小姐的又何止一二个。当地的少爷们哪有不喜欢小姐的,只是小姐不愿罢了。谁娶小姐是他的福气。”
“福气。你都在外面和她野糊了。不说苏州,就说平城、龙城,有谁会娶她。”
“龙少爷不是喜欢小姐吗?”
“那是胡话。就是龙小子和姓段的离了,我也不能让他娶四华。唉,这事也怨我。如果当年我早些催,也许四华就不受这罪了。不受那混帐东西的折磨,也不会走了去外面做糊涂事,有了孩子。”
“爹,你无须自责。孩子是我的,我不后悔。至于我的婚姻,我会选个合适的。没有男人,我也可以过的。可是爹,我不想在平城呆。我还是想回苏州,那里比较适合我。”
“你是去苏州还是去上海,你自己心里明白。你当教员能穿成那样,你别蒙我。你爹不傻。我只是不想让你走你二姐姐的旧路。一个好端端的大家闺秀,被上海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让男人骗了不说,还闹疯了。如果不是沈凤城还有些良心,换成别人,你二姐早成了上海的路倒。你以为上海好吗。那地方让人没了良心,眼里只有钱和享受。你看看亢家人没去上海的时候,也是讲礼义廉耻的。现在呢,一个个小姐和少爷都成了小报花边新闻的主角。我不希望我的女儿也是那样的。我说句难听话,我不希望你为了钱,不知廉耻。”“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姐?”“这么说还是轻的。”陆四爷扔过一张报纸,题目是“钢琴美人黑牡丹神秘失踪,诸贵少闻之断肠”,文章上还附着景华在凤凰的海报照片。陆景华一把夺过来,脸白了。“要不是我和你二伯瞒着,我看你还怎么有脸回平城!”陆景华看着父亲,感到无力。原来那么多的努力,在父亲看来要不是胡闹,要不是宗族礼法。而儿女之幸与不幸,对他来说竟没有面子重要。
陆景华回到闺房,竟自觉这么一个自己从小出生的地方,也如此陌生。
四爷是一味让景华出嫁,叫平城的媒婆为她找婆家。那些媒婆收了钱,也没一个想干的。都说:“人家好好的黄花闺女还找不到好人家。就她离了婚,还带个孩子,除了破落户,谁会要啊。”四爷听了这言语,深受刺激。
陆景雨一看爹地生气,又怕姐姐委屈,想了一条报纸征婚的主意,也不问姐姐,找朋友为姐姐发了去。
顿时间龙城日报、平城日报都登了这择征婚启事。要求征婚男士需具备以下要求:一、面貌俊秀,中段身材,望之若庄严,亲之甚和蔼;二、学不在博而在有专长;三、高尚的人格;四、风姿潇洒,身体壮健。精神饱满,服饰洁朴;五、对于女子的情爱,专而不滥。诚而不欺;六、经济有相当的独立;七、没有烟酒等不良嗜好;八、有创造的精神,有保守的能力。大家一看竟是女子征婚,而启事中也申明自己有孩子,尚要求条件如此高,令舆论一时哗然。
陆家老辈人看了,也纷纷说有辱祖宗。离婚生子已是耻辱,而又敢在报纸上招摇,更是大逆不道。大家都指责陆景华。
“怎么这么多人指着你,你还能心情好,真是服了你了。”江露白在茶馆看着陆景华有兴致地品着碧螺春,说道。
“人言可畏,对别人说是。但如果对我们却是无用的。如果我们也为那些人言而扰,定是活不出来的。”景华轻轻品了一口。
“如果你之前就这样,就不会受如此折磨。”
“露白,若是命运让我们平凡,我们又何曾不想和别的家庭妇女一样,相夫教子。可是命运弄人,如果我们不想办法,又怎么能活下来,又怎么能活好呢?”
江露白拍手而笑:“这就是了。看来你是没白去上海。”
“那是当然。以前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现在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申江。”陆景华取出一瓶法国香水。“这个送你。”
江露白一看,“想不到你也变了呀。”
“为了活着,人怎么能不变呢。”
“就是你变得让我要认不得了。以前的你和林妹妹一样,让人怜爱。而现在,你的样子活活象个王熙凤。”
“我喜欢你这么说。”
“唉,说个让你出气的事。”
景华看着她一脸八卦的样子不禁笑了:“你包打听的性子到现在也没变。”
“想不想听?”
“说吧。你不说会睡不着的。”
露白一笑:“我家那个没良心的说,那姓龙的小子回了家就和他妹妹闹离婚。他妹妹不依,姓龙的说要净身出户呢,你说可笑不可笑?”
“但愿他能有那个志气。”陆景华笑了笑。
“你这么平静,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一听到姓龙的事,就激动啊!”
“那是年少不识愁滋味。”
“放下也好。唉,还有个事。就是我们以前的老师沈凤城,我听那个没良心的说,老沈也和老婆,就是你姐姐闹离婚呢,听说差一点老沈就被你姐姐开了膛呢。沈市长震怒,居然同意老沈离婚。现在这一家子成了龙城的笑料了。”
景华暗自一惊。难道是沈家察觉出什么了?但她的面色平静。
“老喝个碧螺春没什么好?不如喝咖啡。”江露白未察觉出景华的不悦。
“那个我不喜欢。喝了就睡不着。我自有了宁儿,晚上就没睡好过。如果喝了这个,就更不行了。”
江露白非常想问关于那孩子的事,但她深知景华秉性,也不好过问。
“不喝就罢了。对了,最近我家那个老托我给你塞人,我也自觉怪怪的。后来我家那个才说是人家求他推不过的。那些人都知我和你是深交。”
“谁呀,也有这么大面子?”
“程亚贤,龙城黑帮老大的少爷。当初也追过我。只是我觉得他讨厌,当年还骂过他。还有,许浩泽。”
“他回来了。”
“当然,他对你还是念念不忘的。你呀,对谁都好,唯独对他不行。他现在可不比以前,继承了南洋他大伯的产业,也是个富翁了。至今未娶。想的还不是你吗?”陆景华看着江露白狗血的样子,笑了:“我看是你惦记上他了吧。”
“我倒是想。人家又年轻,又有钱,又专情。我能不喜欢吗,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你今天约我出来,不是为了这些没用的吧。”
江露白说:“当然不是。我有事才找你,是大事,是为了你的人生大事。程亚贤不是好人,我自然不能帮他。不过,还有浩泽不是吗?姓许的,你怎么还不出来!”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从门外走进。他穿着普通,身材中等,一点也没有浮华之气。眉目之间,款款深情。他注视着景华。
“浩泽!”
“四华!”
“你们慢谈,我走了,省得当电灯泡。”江露白笑着掩上了门。
陆景华想强拉露白,未想她力气大,早甩脱了。景华看着浩泽,一时无语凝噎。
“四华,你变了,真的变得和以前不同了。”许浩泽说。
“变了,是的呀。孩子都有的人了,当然要变老了。”陆景华说。
“你不是想结婚吗,我会娶你的,会当孩子的爹。而且永远不会嫌你老。”
许浩泽深情的话无疑对景华是个讽刺。经历过婚变与家变的人,怎么那么轻易能相信所谓的深情呢。
“浩泽,你还是那么幽默。”
景华指了指茶点,“你想吃什么,我请客。以尽地主之谊。”
许浩泽顿时明白景华的意思了。
“当年我离开你,也不是我的本意。毕竟我们有过感情。而且我从未对你改变过。当年你家嫌我穷,现在我有钱了,想向你家提亲,难道我这一点愿望都不可以达成吗?”
“浩泽,你喜欢的是当年少女时代的陆景华,而不是你现在面对的陆景华。现在的陆景华有着不堪的过去,一时荒唐她未婚先孕,生的孩子因此被溺死了。后来嫁了人,因为丈夫的虐待离了婚。为了生活,去上海当歌舞女,和一个客人不注意怀孕,生了一个孩子。这才是完整的我。当年你喜欢的陆景华是干净的,而现在的陆景华是不堪的。你还愿意接受吗?”
陆景华一席话让许浩泽难过不已。
“景华,你为什么要撕开伤口让我看?”
“因为我不想让你受骗。因为我想找的人不是你,而是一个完全不知道我过去的陌生人。我不因爱他而嫁他,无因需要他而嫁他。”
“我不行吗?”
“当然不行。浩泽,我配不上你。我和你结婚会玷污了你的家族、你的名声。”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理想和现实也是两码事。既使你娶了我,发现有一天你会被万人所指,你能幸福吗,你能不怨恨吗?我们已不是当年的我们了。”
陆景华的话让许浩泽痛苦。而她话完就走了,根本没理他。
许浩泽站了良久。
当陆景华回到家,又看到了另外一个她不愿意看到的人物——程亚贤。
他正陪着陆四爷喝酒。陆四爷见了程亚贤是越看越喜欢。
“爹,你这是干嘛?”
“四华,你面对你的救命恩人就是这么没礼吗?”
陆景华气呼呼地坐下。
“伯父,你不要这样。景华会生我气的。”
“她敢!”
景华看着程亚贤恨不得吃了他,可是程亚贤好象看不见,依旧嬉笑。他一会给宁儿巧克力吃,一会给小雀和小玉儿玩具,一会给四爷夹菜,一会和景雨聊天,独独是不理景华。待人都散了,四爷还让景华给程亚贤找客房。景华气得不行。等到四下无人,景华说:“你这是干嘛?”
“提亲呀。”
“你别闹了。”
“当年如果是我先下手,那孩子就不可能是他的。对吧。”
“如果你敢说出宁儿的身世,我就死在你面前。”
“我没有那么无耻。只是景华,你知道我的本性,我喜欢的东西从来都要想尽办法得到。”
“我的过去你不是一清二楚的吗?那你还不去找一个家世清白的女子成亲?”
“这是我的选择,你可以不爱我,但你没法阻止我爱你。”
“你这不是让我困惑吗?你别闹了。”
“景华,如果当年能早遇上你,比凤城早,比那姓龙的早一些,你也许会和我过得很幸福。我这个人,女人很多,没遇上你之前,可真没对谁动过心。可遇上你,你就成了我的克星。我保证…。”
还没等他说完,景华笑了:“你不要这么煽情好不好?程大少,我是真服了你了。”
程亚贤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要笑。我对你爹说了,那孩子是我的。我要娶你,我要把孩子迎回程家。”
“我的天,你这个谎也能编。你明知道孩子他是…。”
“当然我知道。沈家老爷也知道了。如果他确定孩子是沈家的,我就永远失去你了。”
“不可能。”
“如果不可能,事隔多年,沈凤城吃饱了和龙华闹离婚。沈老爷早派人看了孩子,你和陆家人还蒙在鼓里。”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段大少的情妇,你还真以为她是你的亲姐妹啊!”程亚贤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什么事都是离你最近、和你最亲的人伤你最深,背叛你得最狠。”
程亚贤说罢。
陆景华的头一个有两个大。她从未想到的事情要发生。那就是沈家要抢孩子了。
程、沈两家是世交,程亚贤是不会说假话的。
“我要怎么办才好?”
“如果你想让孩子认祖归宗,就做凤城的妾。凤城和龙华是离不得婚的。龙华现在如果没有这份婚姻保证,就会被逼死。可是这对你不公平,凤城可不可能给你平等的爱。如果你想孩子在自己手上,那就和我结婚,不想和我,也得找一户结了。那时沈家就是要孩子也没办法了,他们总不能硬抢。现在人家抢了,你也没法,陆家已败,在平城没人能和沈曾知抗衡。我就是过来告诉你的。你别以为沈凤城是什么好人,实际上他和我没什么区别的。”
陆景华听完,心沉了一下。
果然没多久,沈家仆人就到四爷家要见宁儿。
四爷不喜,却也无法。沈家仆人未见几次,一周后,沈曾知也来了,他亲眼看到宁儿后。第一句话问景华:“这孩子你想怎么办?”
“我不明白伯父之意。”
“他是沈家的孩子,和凤城小时长得一模一样。我要把他带回沈家。”
“不行。”
“怎么不行,在平城和你们吃苦受穷,让人说他是野种。”
“那是我的孩子,你们是不能夺去的。”
“不能,那你当母亲的能给他什么,一个完整的家庭,不行吧!受良好的教育,不可能吧!你最多带着你舞女的姿色找一个人家,我们沈家的孙子还得叫人家爹。而在沈家,龙华和凤城能给他很好的生活,不光是钱上,还在教育上。你想想吧。如果你不放手,我们可以去法庭,我沈家可以告得你陆家身败名裂!”
陆景华深知沈曾知说的话不是威胁,他有能力做到。他也足够冷血。陆景华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她搂着宁儿,生怕有人抢走。这么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要受伤害,她当母亲的受不了。受不了,又怎么办。陆景华的脑子乱轰轰的。
“要不小姐,我们走吧。”韩妈说。
“走到哪儿,咱们也惹不起沈曾知啊!”景华叹气。
“小姐,你不行,和孩子爹说说。”
陆景华点点头。
于是她去了龙城。
沈凤城和陆景华又在断肠湖畔相遇了。只是这一次,他们不是朋友,不是恋人,而是敌人。
“为了宁儿,你放手吧!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娘俩。”
“景华,他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可以和他相认?”
“这么多年,你尽过什么义务,孩子从没有见过他的爹!”
“那是你不允许我见,不告诉我。如果不是龙华说孩子象我,是我的。现在我还在梦里呢。我怎么能罢手。还有,我爹很想让我和龙华有孩子,他想得都疯了。现在我有了孩子,孩子还不在沈家,他能善罢甘休吗?”
“我求你让你父亲罢手,为了孩子。”
“不可能的,四华。当年你在上海有了孩子,为什么要带着他离开我?现在还想嫁人。为什么你不能放下架子,做我的妾。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是清纯的玉女,不,不过是婊子,是贱货。如果宁儿知道自己的生母做过的事,一定会很难过。”
陆景华看着曾经这个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这样的嘴脸,一阵恶寒。
“看来,我是选错人了。”
陆景华笑得凄婉。原来在沈凤城眼里,她也不过是玩物,是始终都志在毕得的玩物。她大笑着从沈凤城身边走开,样子象个疯子,笑得笑得,陆景华哭了。她在哭她逝去的青春和那段欲与爱相织的旧情。
沈凤城没有难过,看到陆景华居然没有难过。因为多少年过去,感情变淡了,更多的是回忆。他承认自已爱的永远是那个惹人爱怜的陆景华,而不是眼前这个穿着摩登的少妇。他永远爱的是那个一脸娇羞的女学生,而不是眼前自己孩子的妈。
沈凤城想得到的是孩子宁儿。虽然他不喜欢孩子,但是他的血脉,他不能也不允许孩子叫别人爹。而景华,眼前的女人是倔强的。他深知她是不会和自己在一起的,因为她有自己的骄傲,她不会放下身段做妾。而龙华也容不下景华,自己的妹妹与自己分享同一个男人。
沈凤城此时是自私的,完全没有怜香惜玉,因为他已完整地得到过景华。
陆景华此时是悲哀的,因为她苦苦哀求这个男人只是放过自己和孩子。她不求其它,而这一卑微的愿望都达不成。
陆景华深深感到程亚贤说的话“什么事都是离你最近、和你最亲的人伤你最深,背叛你得最狠。”的意思。
程亚贤看到景华伤心,便带他去了自己的公寓。
景华哭了半天,竟然睡着了。
程亚贤抽了一只雪茄,心乱如麻。自己的父亲也干涉他找景华,说景华是狐狸精。自己老子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他深怕因为他,又会害一次景华。
他打电话找到了自己的情敌许浩泽。
两个男人开诚不公地谈了谈。
程亚贤说:“如果你爱她,就娶了她。孩子是她的命。保护他们母子。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把她交给你。”
“当然能。我可以把他们送到南洋,过世外桃源的日子。”许浩泽说。
“但愿如此。否则我饶不了你!”
陆景华就在昏昏沉沉中被许浩泽抱上了汽车。
车连夜向平城的方向驶去。
------题外话------
小许能和女主修成正果吗,给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