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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雨与陆景华相争的事传到龙城。当天,程亚贤带着龙剑雪绕道大青山,当夜来到平城。

宁儿一见程亚贤夫妇十分高兴。他和程亚贤玩了一阵,龙剑雪知道亚贤和景华有要事相商,便带着宁儿去了厢房。

“你的事我知道了。景华,这粮是必须捐的。不捐,流民不走,商路堵塞。北平到龙城的货已经两个月,如果再运不到平城加工,就违约费也够咱们喝一壶的。再说现在闹得火车不通,上海的丁老板、杜老板都催,平城的煤如果还是运不出,他们可是不管灾年不灾年的。你想过没有,这些损失有多大。不是这些粮食可以抵的。”

“可是,就算平城的粮食都拿出来,也不够那么多流民吃,只能应了个急。平城放粮,平城内人心不稳。人心不稳,如果出了事就不是拿钱可以摆平的。”

“你放心,靖绥主任已拨了一批粮食。你弟也向南京政府要了粮,如果这些粮食到了的话,就会没问题。”

陆景华犹豫。

“如果你定不下来,就叫各大掌柜的、平城四姓当家的开会。”

是夜,景华便请平城各大商行的掌柜、平城四姓当家的和县长到陆园开会。

程亚贤表示了来意。

冯承恩说:“程少,你的心是好心。可是你看看城外的流民,成千上万的。莫不说我们不捐粮,就是捐了粮也不够。平城一旦打开,他们吃完平城的粮,急了就会吃平城的人。程少,钱损失,咱们可以赚回来。可是没了命不就什么都没了吗。荒年最精贵的是什么?是粮食。这个不提了。你说靖绥主任会拨粮,南京会拨粮。那是见着粮,我们才信。姓段的和南京抗膀不是一天两天,南京政府会管平城的事?姓段的天天说赈灾,光嘴上说着玩。谁见他拿出一粒粮食?就是都赈灾了,也保不住有人贪了,哪里会发在灾民手里。发下的也是少数,请个记者照个相做秀罢了。”

平城众掌柜同意。

冯家老爷说:“冯承恩,你说的我不同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平城四姓是礼仪之家,在前朝也是义门,哪里能见死不救。我是绝不会看着灾民活活饿死的。我的原则是能救一个是一个,为祖宗积德。”

平城四姓也纷纷点头。

景华做难。她问县长:“常县长,你看呢?”

这位县长姓常,是平城常家的长子,幼年时和景华交好,是景华的发小。

“说实话,我闭城门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县长是做到头了。无论是段省长还是南京政府,都容不得我。可是我还是这么做,因为我是平城人。我怕平城进了流民,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四华,你也不必把我当县长看。我现在的想法是如果捐粮,就在城外捐,万不能让流民进城。虽然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也得有些准备。我代表常家捐粮。”

景华头疼。

“东家,我说两句。我们就是捐,也不能白捐。我们得向政府提出捐粮免税。还有向陆专员提出调兵,保护平城安全。”

杜宇成的话一下点醒梦中人。

陆景华第二天向景雨提出捐粮,并派杜宇成和段省长、景雨谈判。

平城之难在三个月会解决。

陆景华与陆景雨皆大欢喜。

程亚贤与龙剑雪回了龙城。

再说陆景雨正想走时,江露白公寓一夜间发生命案。

警察赶到时候已是清晨。江露白死在床上,全身赤裸。没有伤痕,更没有博斗过的痕迹。她死得还算安祥,没有痛苦的样子。有人说是自杀,但她是一个爱享受的人,有什么理由放弃眼前利益。如果是他杀,又是谁下的手呢。

陆景华被传讯。对此她一无所知。白狐死前所接触过的人都被传讯,大多说不知道,没异常。

当陆景雨进入案发现场,无意间发现一条坠入床下的钻石项链。这案子有了线索。

平城有这样名贵东西的人不多。陆景雨把平城豪富之家全部请来指认。没有说话。而他发现姐姐陆景华的眼神闪烁不定。

这条项链拿出的一刹,陆景华就知道江露白是被谁害死的。但是她又想闹清为什么江露白被害,其中又有什么隐情呢。

陆景雨派人跟踪景华,姐姐这儿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三天了,什么也没发现。难道自己判断有误吗?江露白交际如此广,是不是自己冤枉了姐姐呢?

而在这时,一个行踪诡异的男人进入他的视野。这个人没事常在江氏公寓周围溜达。仿佛在寻找什么。难道这个人是杀人凶手吗?不对,一个人怎么会笨得自投罗网呢。那么,不是凶手,他又是谁呢?

几天后,警察局匿名收到了一个耳坠。这个耳坠上面刻着一只白色的狐狸,有人认出是江露白生前所戴。只有与她关系亲密的人,才会有这个。

当陆景雨开始想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细节。案发当夜,江氏公寓的老妈子去乡下看亲戚。第二天白狐死亡。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而在整理白狐遗物的时候,她也在场。难道说她是和谋或是藏匿了什么?

如果把细节进行梳理,景雨发现是有人在刻意保护凶手。

江氏公寓是一个交际场所。交际花的死,怎么会这么安静。她当夜所请的人,就算别人不知道,也会有印象。但当晚曾呆过江氏公寓的人都说不知道,那么,这里一定有问题。

陆景雨出了警察局,发现身后跟着一个人。他步履匆匆,在巷口一闪。那人东张西望之时,陆景雨把枪顶在那人头上。

“你是谁?”

“是我,陆少,好久不见。”

那人把头上帽子一摘。一个脸上满是伤疤的壮汉站在他面前。景雨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是吴家老三吴兴义。

“陆少,你不想知道谁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吗?”

陆景雨把枪收起来。

“陆少,当年你姐害我蹲了大狱,还霸占了我们家的产业。我很不喜欢你姐姐。但是又没办法收拾她,我就混进了青龙会。青龙会的一个兄弟说江露白被杀那晚,那个老妈子就在公寓周围。而且第二天我在江家附近找到了一枚耳坠。我们兄弟说见有人把这个东西扔了。我在想是谁扔。有人告诉我说是那个老妈子扔的。她为什么扔?主人都死了,她这是干什么?”

“你想说什么?”

“我想看看你们陆氏姐弟怎么斗。因为你也感到这个案子和你姐姐有关,不是么?你姐姐和这个婊子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吧。要不然,你怎么会派人盯着呢?”

“你怎么知道?”

“我想平城稍明白的人都知道。”吴兴义狞笑着从陆景雨身边走过,消失在黑暗里。

吴兴义的出现让景雨感到姐姐处境危险。吴兴义并不是急于报仇,而是想方设想地让姐姐身败名裂、慢慢去死。

陆景雨传唤老妈子。老妈子不再说不知道,到后来逼得不行了,才说:“事发的那晚,小姐说有重要的客人要来,嫌我碍事,便打发我走。其实以前也经常是这样,可是那次我不想走。天黑洞洞的,我一个老婆子去哪呀。小姐一气之下,把我推了出来。后来我没走,就是呆在不远处生气。后来有一个人进去,没看清脸,天太黑了。接着听小姐和他嬉闹,再听就听不见了。我以为他们睡了呢。正想回去,不想那个人从屋里出来。我看着眼熟,一时间没想起来。后来看着他走出去,叫了量人力车。我才想起他是和小姐的那位是熟人。我回了家,本来想睡,也不知怎么的去看了一眼小姐,才发现小姐死了。”

“后来呢?”

“报了官。”

“你说的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还有假。死者是个交际花,一天不知要陪多少男人,她怎么会支开你。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瞒着什么,是不是受人主使?”

“陆少,有些话我只能对你说。”

审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老妈子才说:“这不关我事,是陆四小姐让我监视我们小姐的。因为她怕小姐做手脚,让她的生意有损。我们小姐很早就发现这个事了,可是她有把柄抓在我手里。很怕我跟四小姐说。那个把柄就是我们小姐经常和陆四小姐的情夫沈先生约会。当晚在我们小姐房里的就是他。”

“什么?”陆景雨的脸变白了。“怎么会?”

“是有一次小姐不小心说漏嘴的。她说沈先生喜欢四小姐,还和她有过孩子。而且说四小姐的小少爷也是沈先生的。小姐也喜欢沈先生,也看不惯四小姐给她施舍时的高姿态。一看沈先生来平城,就变着法地勾搭。有时,她也主动去龙城和沈先生幽会。这也是好几年的事了。这个,我是瞒着四小姐的。不管你信不信,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报案前,是找过四小姐的,她看了小姐的尸体。后来就交待我把落在地上的耳坠扔了。让我一口咬定什么也不知道。她说我事做成了,多给我家粮食。”

沈凤城被捕了。段大少震怒。程亚贤为凤城到处疏通,无果。只能看自己的兄弟走向绞刑架。龙华也和丈夫求情,希望沈凤城不死。梅良修表面附和,却无动于衷。沈凤城的一个相好,名叫花如虹的妓女知道此事,为他悬梁自尽。这让案情也增加了一层悲剧色彩。

审讯室里。

陆景雨问:“你是怎么杀害死者的?”

“我把毒药碾成粉,趁她不注意,倒进酒里,让她喝了。”

“你为什么杀她?”

“她背叛我,和别的男人睡觉。”

沈凤城的回答让景雨无法问下去。

这宗案以情杀结束,以妒忌为作案的理由。是个明白人就知道这是一种遮掩。哪里会有这么简单。

当没其它人在场,陆景雨问:“说实话,你为什么杀江露白?”

“你真的让我说吗?”沈凤城看着他。

“说。”

“为了宁儿。”

“你什么意思?”

“是江露白想拿宁儿的身世威胁景华,又要逼着她转让百分之十的股份。如果景华做不到,她就说要告诉全平城人宁儿的身世。宁儿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让她如愿?”

“那也不是你非杀她的理由?”

“那个婊子手里有我贩毒的证据。”

“二姐夫,你?”

“小雨,你终于开口叫我了。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会贩毒。我有才华、有知识,为什么干这个,对不对?”他落拓的眉宇慢慢舒展。“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从龙华背叛我一刻起,我就开始恨你们陆家。陆园里的人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他们使劲用我们家的势力。我家一倒,亲戚不是亲戚,老婆不是老婆。你家二姐跟男人跑了得了神经病,我也可以不计前嫌地为她治好,不离不弃。可她倒好,做了人家的小老婆。我恨啊。真不是东西。再说那个婊子江露白,那会和你姐姐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我。她为了勾引我,很早和我有了关系。只不过那时我们很隐密。我跟她只是玩玩。她跟我也一样。我不太喜欢她,和个花蝴蝶一样。我喜欢你姐姐。可是你知道,你姐姐爱的是龙剑鸣。她为他可以失去一切,这个令我妒忌。可是妒忌过后,我就有了一个念头。我要占有她。于是在一个晚上,我就要了景华,和她有了孩子。当时我没想到,我的孩子生下就被溺死。景华被逼嫁了吴兴强那个畜生。那时的我就万分痛苦,吸开鸦片。我想你姐姐。你姐姐去了上海,我也去了,和她又有了关系,这才有了宁儿。我想娶你姐,可是你姐不愿意。宁儿三岁,不知为什么,你姐姐又带宁儿嫁给了吴兴昌那个病痨。你姐,是个什么人,你知道了吧。也是个贱人。你那个龙华姐呢,那时还没和我离婚,就和那个王八睡觉了。后来你知道我们离了。我就吃开了金丹,老爷子死了,家败了,没办法我贩毒。也因为江露白知道太多了,我才杀了她。也因为我儿子,我杀她。”

“你真是个无赖!”

“小雨,你知道吗,我伤害了一个不爱我的女人,杀了一个爱我的女人,真荒唐!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做,为了儿子。小雨,在我死之前,你让我见见宁儿。”

景雨点头答应。

陆景华穿着黑色的旗袍带着儿子进了监狱。

小小的宁儿看着狱中头发如草的沈凤城,问景华:“娘,他是谁呀?他为什么哭了?”

陆景华看着沈凤城也流泪了。

他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原罪。在审判台上,他们一样是罪者。但陆景华优雅地躲过了审判。

当刑场的枪声响起。绞刑架上的沈凤城闭上眼睛,他象一只被掉着的雉鸡,缓缓地垂下头。

陆景华依旧一身是黑,在远处默默地说:“凤城,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接受上天的审判。”

往事如电影一般在她眼前经过。她想起来和凤城相识、相知和纠缠不清的爱欲相知的情感。

沈凤城死后,陆景华病了,她的竞胜之心大灰。景雨不知怎么安慰姐姐。也许在心底,姐姐真正爱过的人是沈凤城吧。

景雨走了,因景雨索粮有功,南京政府对其大力嘉奖。他也高兴不起来,他仿佛看到鲜血一股股地从嘉奖令渗出。

此时,吴兴昌的命也走到了尽头。他握住陆景华的手,到临死还请求:“四华,能不能让宁儿姓吴。若是他不姓吴,吴家这一门香火就断了。我是不行了,要和大哥去了。我只求你让宁儿姓吴吧。”虽然陆景华不喜欢吴兴昌,也不忍伤他,含泪答道:“我答应你。”吴兴昌说:“那就好,那就好。”吴兴昌含笑九泉。这是一个可怜人,从生到死都是没人真正爱过他。到死的那一刻,他觉得景华是爱他的。

也许这是命运的惩罚,陆景华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身在尼姑庵的母亲也死了,心脏病忽发,不治而亡。这个母亲,让她恨,而更渴望的是她想得到母亲的爱。一切都没有了。

“施主节哀。静乐已早升西方净土。这是她死前一直想交给你的东西。”

陆景华一看,是一张纸,纸上写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陆景华喃喃地念着,眼睛里流下了泪。原来万事都是如梦如幻的,就算自己富甲一方,又能如何?难道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吗?

其实景华想要的不多,一对爱自己的爹娘,一个爱自己的丈夫。而自己这一生如何回首,一切都让她觉得不堪。什么都如过眼烟云,努力想得到,但最终也没得到。

陆景华的母亲的后事是尼姑处理的。萧采枫活着的时候深知如果自己的儿子景雨如果知道自已活着,一定会相认。而相认会给景华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她始终保持承诺。其实如果没有丈夫的花心,她也会是个好母亲。

陆景华穿着一身黑,失去了当年在商场叱诧风云的神采,默默守在灵堂。

杜宇成、冯承恩一看,知道景华垮了。

情人、丈夫、母亲的死让她一夜生出不少华发。

“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好吗?”杜宇成看着景华,眼泪盈眶。

“你不是很坚强吗?你还有我,还有冯掌柜的,还有陆氏的伙计们呀!”杜宇成说了半天,景华无语。

“杜经理,你不要打扰东家了。”冯承恩走出灵堂。

杜宇成不走。“景华,你可以和我回上海,放下这里不开心的一切。我们从新开始。”

陆景华苍凉地说:“我不是安娜,你也不是那个贵族公子。宇成,你说象我这样的坏女人,还能答应什么呢?你走吧,回杜家吧。”

杜宇成看着眼前陡然变老的美丽女人,想到过去。当年的他是个不羁的人,若不是有景华,他现在还是个浪荡公子。他感谢景华的同时,也不禁为这个干练的美丽女子动心。当看着她瘦弱的身子支撑那个无望的家时,在他的眼中她不再强大。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但是他们会有结局吗?心中虽有彼此,最终是镜花水月,空忙一场。

陆景华不愿再有人为这个悲剧陪葬了。

------题外话------

亲,可怜的女主角啊,给偶手帕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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