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迎不爽。
这两个人在他眼前打哑谜。
是秘密，是不能与第三个人分享的秘密。
他不喜欢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但他并没有抗议。
有些事，强迫只会弄巧成拙。
孟如是睨着眼下的面具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也许，我们也该买一个面具。”
安迎目光微闪，道：“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孟如是买下一个白面红柳般的面具塞给孟良，便道：“你们还继续逛吗？”
安迎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点滴泪水：“也晚了，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那好，你们先回去，我去一下别的地方，不用等我。”
孟良拉住她差点飘远的手，道：“我陪你。”
孟如是冷淡的推开他的手，道：“我有私事要解决，不方便，你回客栈等我吧。”
孟如是这么说，孟良唯有顺从的点点头。
月上梢头。
天悦楼。
与外边的吵闹有别，天悦楼里又是另一番不一样的繁华。
脂粉的味道呛人，灯红酒绿，流连着贪恋声色的纨绔子弟跟花心汉。
不少是来打擂台的主，却也耐不住寂寞，偷偷摸摸到青楼寻开心来了。
“公子，你瞧着翠儿这细皮嫩肉的，可比那漕帮婆娘来得娇贵？”
那些恶心的满脑肥肠的纨绔公子，把玩着她们白嫩的小手，笑不拢嘴：“你最贵，你最贵！那漕帮的男人婆，哪能及得上你这小妖精半根毛发！”
此情此景，孟如是自是鄙夷。
检验一个男人品性如何，把他扔到美女堆、钱财堆、权利堆里便一清二楚。
老鸨一瞧见孟如是这么个红衫俊男儿，马上眼前一亮，凑上前道：“这位公子仪表非凡，想必也是来临邺凑明日的热闹吧。可是抵不过这漫漫长夜，心痒难耐寻花来了？”
孟如是打量着老鸨，虽上了年纪，仍风韵犹存，媚态销魂，不比眼前所见的青楼姑娘差。
任由她靠在身上，孟如是目光拔凉，自腰间取出一枚碧绿的翡翠玉佩，举到老鸨眼前。
老鸨脸色瞬间变了：“你是什么人？”
孟如是巡视周围一眼，附在她耳边道：“借一步说话，这儿不方便。”
老鸨将孟如是带到内院一隐蔽的厢房，反复确认那块玉佩。
晶莹剔透，雕琢的纹理也跟少主的玉佩分毫不差。
“家中长兄孟留白，二哥孟少安，在下乃三弟孟如是。”
老鸨欢然一笑：“君兮知道，少主日前来信已通知我等。”
孟如是点点头。
二哥虽然为人浪荡不羁，办事还是很可靠的。
老鸨杜君兮招呼孟如是坐下，道：“想来少主也有好长时日没来临邺了，君兮已经快一年没见到他了。这次来信，说是三公子要来，让我们好生招待着，可真是把我等吓了一大跳。”
“麻烦到你们了。”只是孟少安那厮不知逃脱国相爹魔爪了没。
杜君兮豪爽的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能见上孟家三公子，是君兮三生修来的福分。以公子在随国的名望，随国想见你一面的女子，只怕绕我们临邺一圈也容不下吧。”
孟三少师从剑圣琅琊，大将军迟韦寄予厚望的将才，更与其长兄孟少丰并称随国双杰。
少主说过，武道大会上，他力压群雄，登顶华策榜武艺第一人，那时的凌人气势，那时的睥睨天下，不知迷倒了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
杜君兮忘不了孟少安说这话时呲牙咧嘴的嫉妒样。
如今见到了当事人，虽然她见过不少比他更俊美的男子，但有这种处之泰然，凝神一看近在眼前却如神祗般遥远感觉的，他还是第一人。
跟少主的不羁与善解人意相比，三公子更多的是濯清涟而不妖的纯粹。
杜君兮不由望而生畏，恭敬的凝望着孟如是。
不看白不看，多看几眼存着，日后好慢慢回忆。
孟如是尴尬的清清喉，唤回杜君兮飘走的思绪。
“想必家兄已为我道明来因。”
杜君兮恍如梦醒，这才翻箱倒柜，取出一份纸张给孟如是。
“这就是九重殿的地形图。”杜君兮解释道，“临邺到汴京有一便道，便是随漕帮走水路，可以直达汴京的邻城，只要快马再走三个时辰，便可抵达汴京。”
杜君兮不知道孟如是意欲何为，更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来，却也知道此行极其凶险。
要九重殿的地形图，若是让昭姬夫人或者魔鬼都统武夷、副都统顾见弥知晓了，怕是她们天悦楼也会被连根铲起。
杜君兮不敢想，孟如是为何要与这般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为敌。
杜君兮不由打心底为她担心，若是三少出了什么差池，少主……一定会很痛心的。
孟如是想了想，心里生成一个计划的雏形。
“杜姐姐，汴京的邻城，是不是就是东溪。”
“没错。”
东溪，是宁王苏护的地盘。
按原来的计划赶路的话，他们还要穿过十几个城镇才到东溪，离汴京越近，这杀机便越浓，只怕还没走到汴京，他们就身首异处。
而这水路，无疑便捷得多，也安全得多。
况且东溪那位主也是个大人物，也许……
“宁王现今可在东溪？”
“嗯，在的，据闻宁王日前感染风寒，正卧病在床，闭门不见客呢。梁王见机不可失，背后小动作不断，与昭姬夫人勾结，派出人来暗杀宁王手下秘密出访的谋士玉湖先生。”
孟如是似有所思，问道：“这个玉湖先生，是不是叫安迎。”
“这……君兮就不清楚了，这玉湖先生毕竟是宁王的人，又是暗里藏着的隐士，能探出他的称号，已经算是天大的能耐了。不过，我没记错的话，玉湖先生的确是姓安。”
孟如是点点头，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漕帮吗，倒是个快捷的通道。”
“只是这漕帮可不是善类，不会无缘无故搭人渡海，而临邺、东溪的关卡也管得严，除了官船，便只有漕帮能过了。”杜君兮接着解释。
这么说来，她还真的唯有从漕帮身上下手了。
孟如是步至窗前，居高临下看着街上的涌动。
“看来，也只有这唯一一计可成了。”
杜君兮美目微睁，颇为讶异道：“莫非，三公子是打算……”
孟如是莞尔一笑。
如暗夜中跳跃的火苗，自天际坠落于孟如是黑曜石般黝黑的眸子中，光点嶙峋，一如烟火盛放，照亮山河湖海。
“打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