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来后几天，夏日还固执着不肯退场。
入夜，冯·恩斯特伯爵府灯火通明。
“格林科，你可真够固执的。为什么不在冯·恩斯特冬居别墅举行呢。这里有点局促，真的，我不太满意。”索菲亚早早到了，携了格林科的手，慢慢看客厅的装饰。她可是整场舞会的主持人。
“我喜欢这里。”如果去冬居别墅，我们就看不到好戏了！两个女人各怀心思，相视一笑。
薇罗尼卡姑妈带着装扮一新花枝招展的两个女儿，恭候着，尾随着。
“你的两个女儿很美。纽曼夫人。”索菲亚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哦！谢谢！您才是最美的人呢！真是太好了。”薇罗尼卡连忙还礼。“本来该让曦曦，哦，西尔维斯一同来迎接您。可您知道，她现在和霍夫曼少校在一起呢。”
“我知道。”索菲亚一笑，“霍夫曼家是很开明的，很快，我父母就要从维也纳回来了。到时候我会把你们介绍给他们认识的。”
“哦！太感谢了！”简直受宠若惊！
“客人们马上就到，纽曼夫人，请带着你的两个漂亮女儿迎接一下可不可以？”
“当然！当然！”将军夫人在亲切地拉我的手！哦，她太美了!我几乎要晕倒了。还有曦曦，还有希望！薇罗尼卡谄媚地笑着，拉起身后早已等不及的凯罗林和芮内。
“凯罗林，你抢了我最喜欢的面具，还给我！”芮内在母亲的拉扯下，小声嘟囔。
“还给你，谁稀罕你的面具。”格林科那丑八怪，真以为一幅面具就能挡住她的鄙陋吗？！
假面~舞会！那谁还能看到我！
“多在衣服上下功夫！笨蛋！”薇罗尼卡狠狠拧了小女儿一把。
“哦！妈妈！”
轻轻的敲门声。
“我去开门！”小宁子收好了假面。
一个蝴蝶形的，格林科小姐送的。一个是仙女，纽曼先生送的。一个说不出来形状，曦曦姑妈送的。格格说什么现~戴派。哪个面具不是到时候再戴上？还有提前戴的？奇怪啊！
“曦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怎么?约瑟夫！
“做什么呢？”一定又是看书了，这个小书虫子。约瑟夫忽然觉得临来时的踌躇与犹豫十分可笑。她，依然还是她，让人忍不住去亲近。
“在给埃米利姑妈写信，”羞赧地微笑，站起身来，“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如果你觉得打扰了你，现在我可以走。”约瑟夫微笑中略带苦涩。这真是尴尬的会面。索菲亚的主意并不怎么高明。
“天哪！这是什么啊！”小宁子喊起来！
龙凤面具！
真正的五爪金龙，不是欧洲那种喷火的龙！还有五彩凤凰！
“这真是太美了！”曦曦接过来仔细看看。“是专门作的吧，真好，可惜我不会跳舞。”
她真的喜欢，太好了！约瑟夫眼里立刻泛起层层笑意，“跳舞很容易学的。”
“最好还是别学，不然要被姑妈拉着到处参加舞会的。”曦曦欣喜的眼光没离开两个面具。仿佛久别后的重逢的欣喜，一种久违的深藏回忆。
“喜欢就拿去吧。是索菲亚特地送给你的。我姐姐。她还要介绍你和我父母认识。”
“你父母？”赫赫有名的霍夫曼将军！
“他们在维也纳休假。过几天就回来了。”希望他们喜欢你，我想母亲一定非常喜欢你的。
约瑟夫走近几步。她的书桌宽大。卧室十分舒适，甚至比索菲亚的闺房还精美。梳妆台被闲置在一旁。书桌的位置更为显眼，实用又精巧。墙的一侧，书橱的线条流畅，多了几分细致，去了常见的拙朴。
看得出来，汉斯很宠溺她。也许这监护人的位置，我也应该争取一下。
小宁子很知趣地端咖啡去了，约瑟夫坐在曦曦的书桌旁。
“我来看看你，过两天，我要回驻地了。”
“驻地？你的驻地在什么地方？”曦曦不知不觉站到他身旁。
“靠近波罗的海岸，附近有个科勒尔庄园，是恩斯特家的祖产。”无处不在的恩斯特家族。
她笑吟吟站在那儿。一幅释然的样子，原来，姐姐至少说对了几分。“等我回到驻地。也给我写信好不好？”
“当然。”但是能不能收到呢？
“曦曦，在电话里拒绝别人求爱是非常不礼貌的。”算是指责吧！但并不严厉。嘴角还含了笑。
果然，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在这个比自己大十余岁的男子面前，羞涩地垂下头。忽然回想起，在遥远的东方故都，父亲坐在书桌后面，让自己背诵歌德的诗篇：
一切的峰顶——沈静，
一切的树尖——全不见丝儿风影。
小鸟们在林间无声
等着罢：俄顷
你也要安静。
这熟悉又亲切地感觉，温暖地涌到心头，仿佛要将人催眠。
他的蓝色眼眸，跳动金色的神采，微微含着笑，让人怦然心动，真让人无法也不忍心拒绝！就是这样啊！你向我微笑的时候，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门外，《尼伯龙根的指环》序曲声中，舞会已经正式开始了。那是格林科最喜欢的曲子。
蒙蒙夜色交织奇幻绚烂的色彩。骑士、女巫、神仙与精灵们翩翩起舞。
“我想我应该先去看看曦曦。”古诺看着二楼紧闭的房门，却挣不脱凯罗林的臂膀。
“知道谁和她在一起吗？冯·霍夫曼少校。我看你还是乖乖找几个漂亮女伴乐乐吧。在斯芬金森那种听都没听说过的鬼地方，好人也会憋出毛病的。”我得赶紧应付你一曲，不然妈妈肯定又要大骂。说不定更多机会还会便宜了芮内。
不远处，芮内正陶醉在一个骑士装束的怀中，她倒讨了个巧！哼！我决不会让你太舒服！心里想着，脚下也加速了转动的舞步。
古诺手脚忙乱着。
“别忙，芮内早就说要和你跳第二曲。你可认不出她了，一会儿跟我走。”芮内，你也别想跑掉。
“你该和格林科跳第一支曲。”虽然她很丑，可毕竟是你妹妹。
半倚在久违的怀抱里，索菲亚的心几乎融化。轻轻拉低那颗不安分的头颅，再不让他时不时向楼上张望。
“约瑟夫和她在一起。知道吗？”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好戏看。但，眼前的人，看似平静无波，眼里的恨怒却骗不过自己。
一个回身，让情人的眼转了方向，在那一瞬间。约瑟夫正拉着娇小的女子偷溜到隐蔽的一侧屋角。
那就是西尔维斯·施耐德了。
不远处，格林科已经毫不客气地挣开她父亲的手，咚咚咚地上楼去！
找个借口去偷窥吗？你也见到了刚才的一幕。老实说，我也在等待。
汉斯，当你见到你的心上人和你的情敌翩然起舞时，我真想知道，你的狼头面具下是不是一张恶狼样的面孔。
傲挺处柔嫩着轻触他，娇俏地发出轻喘，再丢一个妩媚无边的眼神过去，没有哪个男人不会沉迷！
“汉斯，今晚你属于我。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嗯。”回应声似有若无。
一曲悠扬的华尔兹仿佛没有尽头。
“啊！对不起！对不起！”
二楼楼梯的尽头，更多的是曦曦小声的道歉和笑声。
一曲终了，人声渐起。
“嘘！”曦曦竖起手指，调皮地眨眼，“等下一曲开始，我们就趁人不备溜回去。”
“这么快就放弃吗？”难道不是我的脚一直被踩吗？约瑟夫没打算放手。
她的脸泛着红晕，有些气喘，微张着小嘴，仿佛待人采撷的圆润果实。她的眼神，快乐、温柔、清澈、甜蜜。
目光不能错落，移不开，也不想移开，轻轻举起她的手，在唇边，蜻蜓点水般啄触，“曦曦，可以吻你吗？”
她，抽出一只手，点点自己的额头。
乐声又起。
温润的唇慢慢点上一片光洁，如飞蝶巧落在最幼嫩的新蕊。慢慢滑过细密的睫毛，拥着她，轻翘下颌，微仰起头。
“汉斯，不继续跳吗？”索菲亚看着孤傲的男人，他穿过一片化妆的人群，径直向楼上走去！
“汉斯！”也好，你去吧！
紧紧跟在身后，越过一片看人好戏的眼，希望能看到别人的好戏！
黑色的长发飘扬，她的柔嫩腰肢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情意绵绵的拥吻，那样深情，那样契合。
在这一刻，感受心慢慢碎裂的声音！
转过身，走向真相的另一面。心碎后，血液便冰结。
回到我的怀抱吧！一个妖艳的女人在喊！嘴唇血红，如一头狂情的母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