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爹娘感到很吃惊,她已经早在工地上住上了,很少请假回来一次,回答村长说她没回来,有上十天没回来了。村长在心里有所明白了,现在是工地上以为她回来了,而家里则以为她在上工,其实两边都没有人,马上带着她的爹娘从她失踪的地方,工地上开始寻问了解情况。
在秋收农忙时,她的爹娘就从工地上辞工了,回家又要忙收割,又要忙冬季农作物播种,两头终究只能顾一头,不能因小失大,赚点辛苦钱,还够不着丢失的冬种,何苦呢?不如就呆在家里算了,所以对工地上的情况一无所知。
当知道这个不幸的消息,女儿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她的娘惊慌失措,哭哭泣泣。她的爹惊的目瞪口呆,但还保持一点清醒冷静的头脑,想到那两位小嫂子不正是和桃花同床共事吗?不防问一问她俩,也许她俩一定会晓得的,便拉着桃花娘跟着村长匆匆忙忙地去了。
一路无话可说,双腿不停地赶路,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一会儿进去了,一会儿又出来了,仿佛迂回着前进,还没有走到就远远地看见工棚那里围着一大群人,听见嘈杂的争吵声。都把心提到嗓子里,更加加快了赶路的步伐,终于绕完好几个大弯子,气喘吁吁地走到跟前,从后面扒开人群挤了进来。
村长是一个老村长,有五十多岁了,当了十好几年的村长,身材高大,曾经历经的风风雨雨,全都写在他那张沧桑老脸上,有一副震慑人的雄厚嗓音。他大声嚷道:“咋啦?咋啦?这又是咋回事?”
大伙暂时停止了争吵,没有人答话,他看见工地上的负责人小李也在,忙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问他这是咋回事。
“老村长你来的正好,你问一问你的那两个年轻人就知道了。”小李一脸的不高兴,边说边把嘴向那边努了努。
村长转过头来一看,这不正是黑嫂的丈夫小名狗旦子,胖嫂的丈夫小名波仔子,他俩都是新婚两年,各有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这时都背在背后,裹在一大块花布做的抱圈里,只把一个小脑袋瓜子露在外面,一双小眼睛四处张望着,好奇地看着,并时不时地发出咿咿呀呀的,让人难得听懂的鸟语。
“狗旦子,波仔子,你俩是咋回事?吃多了没事干,背着一个娃娃跑这来胡闹个啥?回去,回去,都给我回去。”村长看见他俩是年轻的晚辈,就大口大气地说。
“村长你这话是啥意思?咋不问问我们是咋啦?再赶我们回去,是不是在帮他们说话?不顾咱们死活了。”狗旦子气乎乎地说。
“回去?村长你嘴一张说得挺轻松的,我们咋回去?”波仔子也很生气,一脸的难看样子。
村长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双手叉在腰上说:“嘿!两个小兔崽子的,今儿很有意思,跟咱兜圈子来了,我刚才不是问你们了吗?你们有啥事就直说吧,不要这样拐弯抹角地说,好说好散,大家一起来解决。”
“好,既然有村长这句话,我就说出来让你们评个公道,我和他的婆娘都被他的人拐跑了,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他们把我俩的婆娘找回来。”波仔子指着说。
原来,黑嫂和胖嫂两个人,经常和他们说风趣话,天天这样相处在一起,慢慢地日久生情,也各自勾达上一个相好的,在花言巧语的诱惑下,以为外面的世界好,既然忍心丢下一岁多的小孩子与丈夫,在桃花刚走两天,也跟着野男人双飞双宿了。
“啊!她们俩也被拐跑了,那我的桃花一定也是被他拐跑了,她不早就跟他没有往来了吗?”桃花爹感到希望越来越渺茫,她是回不来了,杳无音讯了,似乎当头一棒,一阵阵头昏眼花。
桃花娘更难得接受这事实,“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哭诉诉地说:“我的闺女呀,你丢下我们跑了,我和你爹该咋活下去,以后哪个来养活我们,你听到了吗?快回来……”
她伤心的哭声把狗旦子和波仔子背后的娃娃给吓哭了,弄得两个大男人束手无策,怎么也哄不好,粗手粗脚的,这样抱着不适,那样抱着也不好,反而把娃娃折腾的哭声不断,更加利害了,别无办法,摸着泪水发劳骚。大人小孩子哭成一片,好让人伤心。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中年妇女,抱着他俩的娃娃走出人群去了。
两个大男人蹲在地上,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嘛的,这还有啥子活头啊,我婆娘既然跟着别人跑了,丢下我和这奶娃子咋办?哪还有脸面见人?哪个不讥笑我们乱屎无用,连自家婆娘就看不住,咋么混?咋么抬的起头?真的活不下去了。”
村长这才明白事实的真相,都是私奔了,既感到伤心,又感到可恨,沙哑着嗓子说:“你们都别哭了,我都理解你们的心情,也感到心里不好过,特别是现在不要光顾着自己哭,要有清醒的脑壳想,想关键的问题,咋样把她们都找回来,不能在这里一味地找别人胡闹,他们也管不着,到时候误了工期算哪个的?”
“老村长是个明白人,总算替我们说了一句公道话,不然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啰。”小李听了这会儿,带着一口浓厚的家乡口音说,显得十分生硬。
狗旦子马上停止了抽泣,从地上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小李说:“村长站在你那边说话,你肯定要讨好卖乖,咋叫公道?你把我婆娘找回来还给我,这才叫公道了。”
波仔子也站起来说:“村长,我问你,我们是不是你的村民?我们出了大事,你应不应该替我们出头讨回公道?那咋胳膊肘儿向外拐,吃自家的饭替别人卖命了,是不是拿了人家的好处不好交待了吧?”
他问一句硬要村长回答一句,当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村长火冒三丈,大声训斥着说:“你波仔子狗嘴吐不出象牙,摸摸你自个头上的尿皮子掉了没,晓得个屁,老子当这十几年的村长,身正不怕影子歪,从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从没有遇上你这个混不讲理的毛丫子。老子一番好心好意,反而弄得里外不是人了,你家婆娘的腿长在她自个身上,她要跟别人跑,你我哪个管的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哪个也没有办法,关羽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果再无理取闹的话,我哪个也不管了,立马拍屁股走人,休想再找我。”他俩谁也没有敢作声,尽显一副老实面庞。小李知道他俩文化素质低下,便不予放在心上,衷心地说:“说句实话,你们出了这样不光彩的事,不管放在谁身上,都是想不通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对你们也表示非常同情,但我也没有办法,虽然他们的老家和我的大概在同一个方向,但也相隔很远很远的,彼此之间都不知对方的底细,若不是走到一起打工共事,谁也不认识谁了。现在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既然他们在我这里干过事,我就有权处理好,但我也只能从旁协助,没有责任承担,今天看在这位老村长的份上,看在父老乡亲们对我们好的份上,我拿出一些钱来,一家没有多少,全当我对你们一点心里安慰。”小李说完就掏出钱,平均分成三等份,当场亲手送到他们每个人手中。
桃花爹娘心里很明白,这事怪不了别人,全怪自家的闺女不听话,没有好好管教好,子不教父之过,本来就是一件传出去很丑的事,哪有这个脸面在众人面前谈起,自个打落的牙吞进肚里,自个忍受着吧。她娘伤心地哭过之后,谁也没有吭声,拿着钱伤痛欲绝地回去了。
自从这次雪上加霜的打击后,她的爹娘是人老心老,一点就受不了事,几次为了儿女弄得心灵憔悴,伤痕累累,整天在牵挂与痛苦之中煎熬着,好好一个人能经受几次?怎么不越来越痴呆。
狗旦子和波仔子也拿着钱,背着娃娃回去了,想到他们该说的都已说完,该做的也全都做到了,怪不了别人了,何苦再得罪人呢?只怪自个的婆娘嫌贫爱富,丢人现眼了,就是找回来也不要了,何必还去再下这番苦功夫呢?
这事总算是风平浪静,村长自然是高兴的,对小李的处理办法很满意,赞赏有加,很佩服他的为人。在走之前,又留下来单独和他闲聊一会儿,小李当着他的面,说了一些阿谀奉承的话。村长听了之后,理当有些谦言之词,不过,本来就高兴的心情,更加愉快无比了。
村长回到家后,静静地一想,这样的话好听,但也不就是这样好听的,要给乡亲们办点实事,心里才安得愉快,左思右想,总认为这事还有点欠佳,虽然他们都不追究了,但还不能就这样算了。
第二天清晨,村长身裹着一件雍肿的大棉袄,头戴一个长达子帽,踏着白茫茫的水霜,披着白茫茫的大雾,沿着新修的公路走着,逢人便摇着右手打招呼说:“我为昨儿那事特地上乡派出所去一趟,反应一下情况。”
在下午时分,村长果然带来一位穿制服的民警,先在工地上找人作寻问笔录,后到狗旦子家里,波仔子家里,桃花爹娘家里,逐个寻问当事人的面貌特征等具体情况,全都记录在案,决定立案调查研究。
民警在走之前,给村长与家属做了很好的交待,这事证据与理由不很充分,还要回去继续慢慢调查,都不用着急,一有消息,第一时间及时通告他们。也希望他们多多提供有利的信息。
这样一来,桃花爹娘心中多了一份安慰,多了一份无止境的期望,找徐半仙算命掐拾,说她只身在外,肯定有些磨难,不过,阻挡不了她归心似箭,有贵人相助,在一年以后必定自然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