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河洛地区那些哄抬粮价的奸商们,一味靠政策打压也不是办法。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商户早就摸透了官场中的潜规则,拿些银两上下打通,轻易就能规避朝廷法令。倒不如给他们每人发一顶乌纱帽,挂个虚高的空衔,没有实权,不痛不痒的,到时候以朝政勒令,身为朝廷命官的粮商们自然乖乖交出手里的粮食,不比强行打压来得有效吗?”
花玥兀自边思边说,在地图上这儿指指,那儿点点,有时又停下来沉思一会儿,完全没注意到站在对面的皇帝惊疑不定的眼神。
想了一会儿,手指又移到地图上三国接壤之处,花玥顿了顿,手指在那一点上画圈圈,缓缓开口。
“至于漠国大军压境的问题,是否可以考虑借助外援?刚才皇上说了漠国以西就是雪国,而雪国又与我西唐接壤,是否可以让雪国出兵增援一下呢?”
修长得近乎完美的手指划过羊皮画卷,上官明淡淡指出:“这儿虽是雪国与我国的交界处,但当中隔着莽山山脉,要绕过莽山抵达河洛少说也得三个月,时间来不及。”
花玥摇头:“我并非要雪国给我们增援,只要他们的大军到漠国溜达一圈儿就行了!”
说完笑眯眯地看着皇帝,却见他眼底的神色从疑惑到了然直至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快速地变换。澄澈的眸子因兴奋而染上一层湛蓝的光,将她甜美的笑靥清晰地倒映在瞳孔之中。
他的唇动了动,带着几不可见的微颤:“你……”
花玥重重地点头,笑开:“漠国踞北,弹丸之地,要不是趁着河洛旱灾,绝对不敢挥军南下,蚂蚁怎么吞得了一头大象嘛?此次大军压境必定是倾其国力军力,务求速战速决,一举夺下河洛,旨在占领那儿的大片良田,以图日后壮大。所以,国内必定空虚……”
“雪国只需虚张声势,吓他一吓,漠国必以为后院起火!鸣金收兵,班师回朝!”皇帝接口,眸中流光溢彩。
“宾果!”一兴奋蹦出一句现代语,不过皇帝好像也很兴奋,居然没注意。
“来人!”沉沉一声令下,一名胖胖的太监恭恭敬敬从殿外步入。
“皇上有何吩咐?”
“开坛祭祀!明日朕要在祈佑殿拜师!”
“遵旨!”
花玥的嘴角开始抽了,满脸黑线!皇老大不用这样说到做到吧!她只要他的床,不要他的人啦啦啦!
“夜了,木兰不如宿在宫里如何?”皇帝低低沉沉的声音好听地在她头顶缭绕,几分慵懒,几分性感。
“谢皇上恩典,只是小人的身份不便留宿内廷,还是回去吧!”睡在皇宫,然后叫一帮太监宫女来伺候她睡觉?不被揭了老底才怪!她脑残了才会留下。
皇帝想了想,点头:“也好!”
花玥呼出一口气,抬头笑眯眯地朝皇帝挥挥手:“那我走咯,拜——”
推开御书房的门,一脚跨出,紫毛和狐狸居然都在外面。
“参见皇上!”上官鸿踞和上官询齐齐躬身,朝站在花玥身后的皇帝行礼。
“平身!”
皇帝微微一笑:“花木兰确是当世奇才,朕十分欣赏他的才能,明日便在祈佑殿拜师!二位举贤有功,也一起来吧!”
“遵旨!”二人揖身。
抬头,紫毛定定地望住她,眼神犀利。上官鸿踞却是一脸似笑非笑,笃定地看着她,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花公子德才兼备,定能辅我西唐圣君开创又一盛世之业!”玉面狐狸嘴里奉承着,看着她的眼神却满含探究。
花玥抽抽嘴角,虚应:“王爷过谦了,小人惶恐!”
接着又转向皇帝,一鞠躬:“小人告退!”
“等等!”皇帝发话。
花玥顿住,抬起头来。
皇帝微微一勾唇角,神色如常,淡淡道:“将御书房内的龙榻赐予花木兰!”
“遵旨!”太监应声。
黑线瀑布汗!皇老大真是大方啊!
回去的时候,花玥被硬拖上狐狸的马车。
“汪汪——呜——”一上车,一只大狼狗就冲到她面前亲热地叫了几声,见她一脸惨白,定格在那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可能吓到某只人类了,呜咽了两声,趴在某人脚边蹭了蹭,乖巧地把脑袋搁在她脚背上。
一边,玉面狐狸眼梢含笑,看着僵在那儿完全无法动弹的花玥,笑道:“小兽似乎很喜欢花……公子呢!真是难得。花公子与小兽好像很有缘。”
尝试着动动自己僵掉的小腿,那死狗居然动也不动,超级讨厌!讨厌!有缘个屁!难得个鬼!
心里咒骂着,嘴里却是讨饶的话:“能把它弄走吗?”
上官鸿踞轻抬食指,小兽立即像上了发条似的,“嗖”地蹿了出去,一溜烟不见了。
“公子请!”
“王爷请!”
两人在车厢里坐下,马车稳稳启动,驰骋在宽阔平坦的官道上,静静的夜里只闻啼声阵阵。
“公子很像本王认识的一个人。”上官鸿踞闲适地靠坐在软垫上,悠悠开口。
“是吗?”花玥不自觉地提高警惕,戒备着。目光却凝在桌子中间一盏油灯上。
“长相、神态、语气、一举手一投足都如此相似!”他眯起眼,昏黄的油灯将她映出一圈光晕。
花玥没有表情,没有接口,静静听他说。
“只是,你们决不可能是同一人,因那是个女子!”
她下意识地屏着呼吸,心跳加快。
“花公子又怎么会是女子呢?”他反问她,眸中射出摄人的光。
“呵呵……”花玥心虚地笑。
“不知花公子可曾去过泰山?”
“啊——”花玥愕然抬头,却在他眸底发现一抹笑意。
咬牙切齿,死狐狸一定早就看穿她了,偏是不说,也不揭穿,看她一个人在那儿自导自演,装疯卖傻,玩得起劲,自以为瞒天过海,却是他与她玩猫捉老鼠的把戏,花玥彻底悲愤了!
没好气道:“你早知道我是谁,装什么装!”她冷下脸来。
他莞尔,也不动气:“既来之,则安之。你与西唐皇宫注定了有牵扯不断地渊源。”
她嗤之以鼻:“我只想回家!我根本不属于这里!”
别说入主后宫,就是拿整个天下送给她又如何!这里没有她的人生目标!
他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不语,看得她背脊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