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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让人颇感尴尬的旅途。

她为了过去的恋人,去参加现在的恋人的婚礼。新娘不是她,她却怀着新郎的孩子。

人生就像陀螺,总是被不可预知的外力逼得团团转。

长歌要照顾秦殇无法脱身,原本想要秦盛和秦宴跟去,洛持只是很有礼貌的说,少主子只给了凤姑娘请柬,不知这两位少侠以什么理由赴宴?

青瞑无视他们的担忧,一人跟着洛持上路。洛持比以前沉默了很多,很少和青瞑说话,却也很贴心的雇了马车,照顾青瞑不能承受马背颠簸的身体。

一日,青瞑终于忍不住问洛持:“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洛持坐在车外赶马,头也不回:“云梦泽。”

青瞑没再说话。倒是洛持突然补了一句:“其实凤姑娘你也不必难过,少主子也是不得已,经过了这么多事,他娶绿薇姑娘是稳定军心的最好方法。”

原来他要娶的是绿薇。

青瞑不惊讶,绿薇等了他那么多年,算是天开见月明。

“没事,我不难过,他应当这样做。”青瞑把车前的帘子放下,头轻轻靠在车壁上:“他应当幸福。”

马车粼粼,扬起黄沙一路向南。阳光晴好,绿树成行,沿途风景美不胜收。青瞑无福消受,强烈的阵痛经常一阵接着一阵。她原来上大学那会儿,选修妇幼保健课,那个胖乎乎的女老师站在讲台上一本正经的对着一群女大学生说,怀孕后期,小腹不规律的阵痛,考虑为规律的宫缩,要适当休息,左侧卧位,阵痛明显的话,有早产的可能。

长歌曾经警告过她,以她这样的体质根本就不适宜再怀孕,虽然后来他帮她调理一番后好了很多,但她一直都清楚地感觉到,要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会很艰难。

她不敢想孩子真要出来时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她最害怕的事便是女教师所言及的早产。

阵痛很明显,而且相当剧烈,持续的时间不长,也不算太频繁,但每经历一次,她几乎都要咬牙切齿的忍耐。疼痛的间隙里,她拼命给自己鼓劲,也给孩子鼓劲。宝贝你现在还不能出来,妈妈还有很重要的事,秦殇还在等她带美人兰回去救命,时间就是生命。

不想因此而减慢行程,青瞑只能一人缩在马车里硬撑,忍到气喘吁吁时,她经常会想到清梧,想他是否还和从前一样隐忍,一样温柔。

临近楚地,青瞑几乎筋疲力竭。晚上投宿客栈,用过晚膳后,她刚起身想要回房,却头一晕扑通一下往地上栽。洛持眼疾手快搂住她,把她带回房里。

把了脉,洛持终于忍不住担忧:“凤姑娘,你的身体实在不能怀孕,这可能会要你的命的。”

青瞑此刻总算缓过气来,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笑得却甜:“能有这个孩子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去顾虑那么多。”

“那是,母亲都很伟大。”洛持干笑一声,终于还是把憋了一路的话说出来:“那个,风姑娘,我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你说。”青瞑隐隐知道他要问什么。

“嗯,说出来你不要不高兴,我想问……这个孩子是少主子的吗?”洛持紧张的吞了口唾沫,白皙的脸微微涨红:“我是知道少主子有多爱您的,不管怎样,我很希望你们能在一起……可你和少主子之间有误会,少主子他都不知道你怀孕了,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在你这样的时候……还和别人成亲……你不要生气啊。”

青瞑别过脸去,盯着低矮的床帐:“如果他知道我有孩子,就会放弃一切和我在一起吗?”

洛持有些奇怪:“放弃什么?为什么要放弃呢?”

“洛持,我问你,在你的心中,光复楚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一听到这个,洛持立马激动:“是!这比我们的生命、我们的一切都要重要!只要能够复国,我什么都能放弃!”

“包括你的爱人和孩子吗?”青瞑几乎都不能理解他的狂热。

“我虽然没有爱人和……孩子,但是,舍小家为大家,这点我懂!”洛持连脖子边的青筋都说得爆出来,斯文的脸变得神采飞扬:“我们一定会在少主子的带领下实现我们的梦想的!”

青瞑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最终仍是说:“我相信你们会成功的。”

“谢谢!”洛持大马金刀的一站,突然想起来:“那个,关于孩子……”

“孩子不是清梧的,你大可好好帮他筹办婚礼,无需多生枝节。”青瞑说得又急又快,然后摆手叫洛持出去。

几乎有那么一个时候她就脱口而出,孩子的父亲是清梧。

如果有一天,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然后问她,娘,为什么别人都有爹,而我没有。

她一点都不想遭遇这样的尴尬,但她无法改变事实。

与其对孩子说,你的爹死了,还不如能对他说,你的爹还好好的活在世上,他很爱你,只是他很忙,忙得不能来见你。但总归,他是会回来的。

清梧坚持着他的使命,就算知道会失败也不放弃,正是楚国后裔都拥有这样的精神,刘邦和项羽才能在最终瓦解秦帝国的统治。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样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这对她来说,似乎不公平。舍小家为大家,她没无私那个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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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天的颠簸,黄昏时分,总算是到了云梦泽边。时值六月初,暑气开始蔓延。青瞑的脚背肿得很厉害,走起路来是活受罪。洛持带她上了一艘小船,见她那般难受模样,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青瞑倒先发话:“有事吗?”

“这个……”洛持很不好意思,拿出一条黑色的布巾:“大营已经重新迁移他地,为了不暴露进入大营的路径,还请凤姑娘戴上这个……”

青瞑捏了那方布巾过来,慢慢的围在眼睛上,在后面系了个死结。

阳光似乎太强烈,透过厚厚的黑布仍把她的眼睛刺得生疼。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人家例行公事,她是真的不必介意。

只要参加了婚礼,就立刻去要美人兰,然后立刻回秦楼,一秒钟都不耽搁。

所以要忍住,在大营逗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

只三天就好。只三天就再无瓜葛。只三天就什么都结束。

小船轻快的往前,只有船桨拨动水面的轻响。这样的声音很熟悉,那一年春,清梧曾划着船把她带回家,然后就在船上被她弄得一身的干粮末儿,最后他无语问苍天。

那悲愤的样子,她至今都记得。

这样的情景,是可以越想越温暖的。

青瞑嘴角勾起一弯笑,洛持在一边轻轻说,凤姑娘,到了。

青瞑哦了一声,反手去摘蒙眼睛的布。那时为了证明自己绝对不偷看,就给系了个死结,扎得又紧,结果怎么都取不下来。她有些急,越急越乱,烦躁得连头发一起扯,头皮被拉得生疼。

洛持在一边看不下去了,连忙小心的挡开她乱来的手,抽出刀割开了挡眼的布。

布一扯掉,过分刺眼的阳光惹得青瞑眯了眼,半晌才看清楚前方景物。

一看清眼前情景,她就傻了眼了。

乌压压一大片人都矗立在码头,看似是迎接她的样子。现在全部目瞪口呆,估计被她刚刚乱来的样子给吓到了。

青瞑黑着脸望了眼洛持,怨念深重。这小子怎么就不提醒她一下,李清梧在把她当贵宾接待,早知这样,她怎么会当众发疯。

洛持心虚,小心把船停稳,等着青瞑上岸。青瞑咬牙撑着腰站起来,螃蟹一样慢慢挪到了岸上。姿势挺难看的,她知道。但她在很久以前就不在乎了,以后也不会在乎。

人群里走出一人,洛秋笑得那叫一个虚伪,眼睛还不住地往青瞑的肚子上瞟。

“那个,恭迎凤姑娘大驾。少主子在园内待客不能出来迎接,由属下代替了。我这就领您进去。”

青瞑点点头,深呼吸,一步一步,穿过无数道惊讶的目光,无视所有的猜疑、好奇甚至不屑,挺直腰杆往前走。

大营刚刚迁移数日,新址居然也已经有模有样。湖水湖烟,穿渠入亭;山南山北,半堤花雨。园林依山傍水,长廊环绕。

不同于原来大营的庄严肃穆,新的大营建筑精致而小巧,巧妙地引入了云梦泽的流水,更像了江南水乡的格局,风景如梦。

走至园中央,有一座亭子临湖而立。三面荷池,水淡空蒙。六月是莲花盛开的季节,池内花瓣重重叠叠,色泽淡粉娇嫩。荷叶青青郁郁,出没烟波中。亭内人影重重,宾主把酒而欢。而只一眼,青瞑就看到了清梧。

虽然只是背影,但他总是最出挑的一个,无论多少人,他往那一站,就会成为中心。

清梧是美得很张扬的一个人,他不喜欢内敛,也不喜欢躲进人群,相反地,他愿意让自己光芒四射,也不怕因此而刺痛了别人的眼。

长歌是淡淡的流水,温吞而沉默。秦殇是初春的冰雪,温柔都带着凉薄。

而清梧是朝阳。他说的,我是朝阳,朝阳怎么能不耀眼。

慢慢地留意到周围人对他的眼神。虽说都是宾客,却都带着三分畏惧七分敬意。

从来都不认为长平君有什么了不起,从前她看到大营的将士甚至包括绿薇都那么怕他,她却不以为然,渐渐还养成了无耻的乐趣,那就是把他当小厮使唤,他批评过她,却被她野蛮的给顶撞回去,最后他还乐呵呵的给她削苹果赔不是。

她一度觉得这世界上最好对付的人就是他。

其实不是那样的。

清梧当真是顶顶温柔,不过这只是对他在意的人而言。

都过去了。

画梁下,荷香中,英姿风流的男子。

还有,连带的那一年半载的记忆。

真的只是曾经。

像是有感应,本在跟人寒暄的清梧突然转过身来,遥遥的看到斜斜立在廊侧的青瞑。

一瞬间,他的眼睛睁得很大。

乌黑的眼眸,如同泼洒的墨滴。

夕阳明媚却不刺眼,透过波光一点点反射在他脸上,暖洋洋的就像他垂目时留下的笑容。

他轻裘缓带,眉目如画。

而她面色枯槁,笨拙不堪。

差点就忘了,现在她是孵小鸡的老母鸡,怎能去跟人比风流。

春日游,杏花吹满枝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青瞑站直了身子,对他缓缓一笑,说,长平君,恭喜。

PS:美人们,你们心疼清梧心疼秦殇心疼青瞑,怎么就没人心疼我类?话说人家也是很招人疼滴……

还有人间似水流年大,您写评时能否加个标点儿?我老眼昏花的看得那叫一个晕。本就爱你了,加个标点会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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