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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的一楼是借书处,大量的藏书按照不同学科类型分放在几十个房间。肖君觉得这样曲折多弯的地方实在不宜久留,总会有些具有威胁力的丧尸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蹿出来强吻自己一下。但他又不得不详细进行一次地毯式的搜索,确保不会漏掉苏黎有可能的藏身处。他悄悄经过社科书室,虚掩的门里一只饥渴的丧尸正拖着两条人腿大快朵颐。另一边的地毯上,两只丧尸正翻滚厮杀着,嘶嘶的吼声像两匹争夺配偶的雄狮。

肖君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又一时理不清楚头绪。他摸摸下巴,发现就这个把小时竟有了细细的胡茬。旁边就是卫生间,肖君闪身进去,盯着洗面池的大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皮肤比原来细嫩好多,像十二三岁的少年,且无疤痕无雀斑,但五官比例原始容貌却未有任何变化,唯一可能略有差别的是自己的视力似乎好了些。以前的肖君近视有150度左右,不甚影响生活所以不爱带眼镜,一般远距离的东西他都眯着眼睛。而现在他明显觉得自己的视野清晰了好多,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略微觉得瞳孔的颜色似乎也有些改变。

肖君想,是否有一种可能昨天的一切都是错觉?方玖变成丧尸了,自己杀了他。然后昏倒做了一场噩梦,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被感染,也没有发生所谓的面部溃烂。真真假假确实已搞不清了。

上了东侧的楼梯,第二层楼是阅览室。分三个大厅,一个是杂志阅览室,两个是电子书房。肖君用剑撩开一道门,还未等看清里面的状况。只见一个小个子丧尸活蹦乱跳的向自己扑过来。她应该是个小孩子,还穿着绯色的连衣裙,两只手抓一下子抱住肖君的膝盖张口就咬!肖君的剑已经提在手,就在即将刺穿丧尸天灵盖的瞬间,又一只大手从门里伸出来!

那是一具失去腰部以下的丧尸,拖着紫黄色的内脏在地板上艰难的爬行。他忽然伸手扭住小孩丧尸的头,喀嚓一下子扳了下来,递到嘴边一口咬得稀烂。粉嫩的脑浆像啫喱一样沿着他锋利的牙齿滑下,那场面令肖君已然忘了恐惧只想作呕。

无头的童尸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略有些痉挛得抱着肖君的腿肚子。半身丧尸吐出口中的骨渣和血浆,转着绿色的眼睛盯着肖君。这样僵持了十秒钟,肖君已经手中的剑高高提起,就在要狠狠落下的时刻,那丧尸竟然回头爬去不再理睬愣在原地的自己。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肖君看着地上的无头童尸,鲜艳的衣裙上还模糊可见几朵小花和小蝴蝶。他记得这个小姑娘是阅览室值班老师的女儿,曾经无忧无虑像个快乐的小天使…经常穿着小皮鞋在这里跑来跑去,见到女孩叫姐姐,见到男孩喊哥哥,很多学生都很喜欢她。如今这般孤零零身首异处得躺在这,肖君想,不管这场灾难缘何而起,小孩子总归最是无辜。他扯下米黄色的门帘盖在小小的尸体上。

踏进阅览室,肖君看到刚才那无意中救了自己的半身丧尸正悉悉索索得往墙角爬,他不理会肖君也不去看地上少数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自顾自蜷缩了起来。肖君虽然疑惑万分但不想惹麻烦,毕孤身一身应谨慎为妙。

虽然看了这么多令人反胃的场景,肖君依旧觉得长时间未进食的自己已是饥肠辘辘。吃饭的时候顺便思考这很容易使自己陷入无警戒的危险状态。他不能选择类似于洗手间这样的封闭式小空间,一旦被丧尸群堵在里面则升天无路。他的背包里还有些食物,但眼前的一个食品自动贩卖机比之动用自身储备会是更好的选择。他砸开表面的玻璃,取出两袋面包一瓶矿泉水。大厅一面墙上镶嵌着巨大地镜子,这里给观察视野提供的最佳的位置,还有哪里比这更适合做休息整顿点?

肖君面朝镜子,席地而坐。他囫囵吞枣得吃掉了所谓的午饭,心想:一楼二楼甚至连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难道事发的瞬间所有人都在最短的时间遇难?这从概率上及当时牛奋和靳小山形容的场景有些矛盾。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骚乱初起的时候,大批的人已经趁乱逃了出去。可是苏黎的课程在机房里,是否会由于较为封闭而失去第一时间逃生的机遇?如果来不及逃生,要么她已经遇害要么她会躲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里。想到这,肖君迫不及待跳起身来往三楼去。

“肖君!”

就在肖君转身上楼梯的时候,身后熟悉的声音叫住他。

“乞丐头?!”肖君睁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

乞丐头背着包手持铁棍,满身血污得站在楼梯处,看到肖君完好得站在他眼前,差点就热泪盈眶得拥抱他了。

“是你?!你怎么回来了?”肖君亦是又惊又喜,说实话之前看到乞丐头已离开,虽然心里为他松了一口气,但多少为自己面临孤军奋战的境地感到唏嘘悲凉。如今看到去而复返的兄弟,千言万语也形容不了心里的暖。

“我把车开出大学城不到五公里,就发现了三个人的据点。他们两男一女驾着车在城郊的一桥墩下安营…说是从市中心逃出来的……肖君,这回好像出大事了。”

“市区…果然也出事了…”肖君想到年迈独居的奶奶,痛苦得闭上眼睛:“你没开出去亲自看看?”

“咱大学城三面环山,两条交叉公路道通往城区,昨天的那场暴风雨发生了滑坡…正好就把那岔路口被封死了。”乞丐头低下头,“那些人说,疫情是在三天前爆发的,那边现在差不多变成死城了。于是我把他们两个留在人家那,自己回来找你的…昨天,我看你和方玖好像一前一后得倒在车里了…两三个小时都没动静,我想过来看看,但他们两个吓得要死说什么都不让我下车。于是心想着先把他们两个送到城外再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如果如你所说,我们应该是被困在座大学城里了…他妈的当年报考,奶奶就说这学校风水不好,三面环山岔路封口,摆明就是一个”凶“字。”肖君眉头紧锁,嘴唇咬得发白。

“现在我们交通切断通信瘫痪…真是要困死在里面么。”乞丐头神情有些绝望。

“咱大学城约有180平方公里呢,也不是一朝一夕困得死的。”肖君轻轻缓了口气。

“活一天算一天吧…对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乞丐头上下打量着肖君:“你没受伤么?”

“方玖自杀了,我没事…谢谢你,乞丐头。”肖君摸摸自己的脸:“我不但没事,好像还变帅了呢~”

“诶?好像变白了!”乞丐头咂咂嘴,“疤也没了,像个娘们!”

肖君把昨天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乞丐头也大呼神奇。但肖君略有顾虑:“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身体既然发生变化肯定是受到感染,只是目前来讲不知是福是祸。万一我之后丧失心性你千万别手下留情…”

“放心!保准让你死的好看!”乞丐头胸脯一挺。

“可是,你怎么确定我没事?还敢一个人跑进来找我?”

“我回去看到方玖的尸体在牛奋的车旁地上。你不见了,我以为是方玖感染了你杀了他。所以我猜你可能没事…”

“你太轻率了吧,万一我是变成丧尸游荡走了呢。”肖君道。

“你真以为我一年挂三科就证明我是白痴啊?!你要是变异了会带着背包和武器走么!”乞丐头推搡了肖君一把,“快点上去吧,早一刻到应许你的苏黎还多几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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