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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财神妙计助临清,状元一手托两家==

  二人又说些闲话,只听内侍来禀:临清县知县穆振林返京述职,正在宫门候旨。

  李秋歌听竟是穆振林来了十分欢喜。自己虽与他只有一日之缘,但收获颇多,心中早已将他当做自己一日之师。当初二人见面时,自己还是白身,如今得中了状元,想见穆振林之心更胜。竟如孩子做了了不起的事情,要求大人表扬一般。

  这边李秋歌思见穆振林,那边成宗却变颜变色。指挥小太监们把诗画玩饰都收了起来,换上奏章。李秋歌再去看成宗之时,他竟换上了一副庄严肃穆的表情,拿了礼部请修皇陵的奏折来看。这番情形与平日大不相同,李秋歌不知何故,只能叹一声天威难测。

  过不多时,穆振林来了。君臣叙礼已毕,穆振林拿出安南白衣族吊楼建筑图并临清县附近水文地理图给成宗讲解。李秋歌心中奇怪:小小一个县城的规划,竟要皇帝御笔亲批么?

  她不明就里,也不好提问,只在一旁听着,心中却替穆振林担心:成宗爱的是风花雪月、美词美文,恼的是仁义道理、钱财庶务。临清县具体建设事务又繁又杂,偏偏穆振林说得无巨细样样都说,一定更不为成宗所喜,也不知成宗会不会发作穆振林。

  没想到过了小半个时辰,成宗仍没恼火,虽然脸上已现不耐,但仿佛仍在努力认真听。又过了盏茶功夫,成宗突然垮下脸来,冲穆振林道:

  “大表哥便饶了朕吧!”

  穆振林云淡风轻一笑,道:“半个时辰,陛下小有进步。”

  李秋歌听了二人这番答话,才想起穆振林和成宗陈劼乃是正经的姑表兄弟,刚刚乃是表兄弟间的玩闹。只怪穆太师品格刚正、手段能力非凡,以至于世人经常忘记穆家乃是皇亲国戚。

  穆振林转头对李秋歌道:

  “飞卿风采更胜当年。”

  还未等李秋歌答话,成宗便道:“大表哥,你二人见过?”

  穆振林道:“我与飞卿在临清时曾有一面之缘。方才重建临清的计划就是那时我俩商量的蓝本。”

  成宗听说是柳飞卿提的蓝本,又拿了两幅图看了看,顿觉得方才烦人无比的种种事务数字竟也可爱了起来。

  成宗这边看图,那边两人寒暄起来。

  穆振林道:“在临清之时我便觉得飞卿定非凡品,如今果然高中状元,可喜可贺。”

  李秋歌听得穆振林夸奖自己,很是欢快,道:

  “全仗穆兄在临清时对小弟的教导,如无穆兄,小弟如今也还只是个懵懂冲动的少年。”

  穆振林见柳飞卿神采自信,颇有“吾家小弟初长成”之感,十分欣慰,却故意板了脸道:

  “还叫我穆兄?当初我有意将幼妹许配给你,谁知却把你吓跑了,如今到底做了我家乘龙快婿”

  李秋歌想到在临清时的尴尬,又想到赵幼娘唤穆振林哥哥时的情态,也觉得有趣,道:

  “舅兄休要取笑。”

  穆振林有心逗她,便唤一声“妹夫”,李秋歌故作老成,喊他一声“舅兄”。二人一来一往叫的十分热络。成宗在一边这才想到,柳飞卿娶了自己表妹,也算得自己的妹夫。想到这一关节不由得心中欢喜,有心学穆振林叫柳飞卿一声妹夫,却到底不敢在穆振林面前过于放肆。

  三人又说了一会临清之事,穆振林便要告辞回家,李秋歌本想随他一同回转太师府,却被成宗以商议国事为由留下。穆振林心知成宗定无要事,只是想玩乐,心中不喜却也不点破。临走前看了成宗一眼,只看得成宗心中发虚。

  待穆振林走远了,成宗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长吐了一口气。又笑嘻嘻地凑到李秋歌前面,道:

  “妹夫,妹夫,叫声表哥来听听。”

  李秋歌不接他话茬,转而问道:“陛下似乎有些……这个……顾忌舅兄,却是为何?”

  这本是皇家隐私,不足为外人道。可成宗觉得李秋歌是自己“妹夫”,并非外人,自己儿时的一点阴影也无人可以倾诉,于是并不避讳,原原本本告诉了李秋歌。

  穆振林比成宗大六岁,帝后两家均子息不蕃,因此二人可以说是血缘最亲的兄弟。虽说成宗乃是皇嗣,未来储君,可年幼时难免被长辈拿来跟这位表兄比较。穆振林自小就有神童的美誉,读书极好,正是所有长辈心目中小辈的标准模样。可成宗自小贪玩,不爱儒法经典,偏爱诗词歌赋。因此无论是先帝太后,还是各个太傅,对成宗陈劼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穆节风如何如何”。长此以往,这位表哥就成了陈劼心中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若两人不常相见也就罢了,偏偏穆振林心中有个教导幼弟的心结,先帝也有意让陈劼多向穆振林学习。于是穆振林便从十一岁开始,进宫教导五岁的陈劼,一直教到二十岁上。陈劼整个童年都是在穆振林的严格教导和高大阴影中度过的,因此对穆振林有几分惧怕。

  奇怪的是,尽管穆振林要求严格,可九年过去了,陈劼爱玩的性子竟是一点都没有改过来。穆振林无比失望之下不再教导他,出仕为官去了。

  陈劼述说这一段往事之时用词十分不雅,把穆振林说得犹如铁面金刚一般,李秋歌却不以为然:穆振林明明就是个谦谦君子,现在回想在临清时两人的对话,穆振林对自己的教导简直可称润物细无声,怎么会是成宗口中的那样!

  李秋歌不欲在听陈劼对穆振林的唠叨,赶紧另起一话题,问道:“岳父并舅兄均无其他兄弟,陛下为何称舅兄大表哥而不是表哥?”

  这恰恰搔到陈劼的痒上,这是穆振林身上唯一能拿来取笑的。于是答道:“表哥的心结就是想教导幼弟,我却不是他心中弟弟的样子。他总是觉得自己一定会有亲弟弟,那时我就有了两个表兄弟。为了以示区别,所以我要叫他大表兄而不能叫表兄。”

  李秋歌听了这个解释,只觉得愚蠢无比,只有小孩子才能想到,脑中便浮现出穆振林小时候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失笑道:

  “就算舅兄再有弟弟,也是陛下的表弟而非表兄,何来区分一说。”

  陈劼从会说话时便被表兄以这个理由教导,叫了穆振林二十多年的大表哥,却从未想过是对是错。如今被李秋歌提起,才觉得这个理由真是蠢透了。

  李秋歌回到太师府时正是晚间的饭时。穆太师带了儿子女婿吃饭,饭桌上便谈论起临清重建一事。穆振林回京之前,各种前期准备都已完成,所缺的还是银子。穆振林返京一行就是为了从国库讨银子的。原本修临川坝至少要三百万两银子,如今改成重建临川县便只要一百万两银子。穆振林以为东拼西凑这点银子总是能拿得出的,可穆太师沉吟半晌却道:

  “东征战事胶着,国库的银子大半都往东北去了,还要留些以防万一,不能全叫临清拿了去。满打满算,国库最多能拿出五十万两银子。临清能否再减减?”

  进京之前,穆振林已经细细算过,按照最低标准,落在实处的银子需要八十万两。考虑到跟户部的讨价还价和层层克扣,提了个一百万两的数目。本以为国库能给得出,哪知道大安朝此时竟是如此缺银子了。

  穆振林对父亲给出实数:“重建临清需要清理清秋江上下水道、要在山上建县衙民居,还要修建码头关卡。这三样,一样都不能省,八十万两勉强够了,不能有人贪污。”

  穆太师听了连连摇头,单不能贪污这一点就绝难做到。父子二人又想了几处能拿到银子的地方,可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最多再多拿出十万两。却仍不够八十万两之数。

  李秋歌从未接触过经济庶务,因此插不上话,只在一旁听他二人交谈,觉得收获颇多。待听到二人提到“提高商税”时,猛然想起自家义父就是个大大有钱的金主,若是义父能够捐钱出来,岂不是可解临清之急。但临清所需的银子不是小数目,也不知义父能不能出得起,也不知他愿不愿出。

  此时黄庭生就住在太师府。李秋歌得中状元后便给黄庭生去了消息,邀请义父一家上京居住,由自己奉养。黄庭生家中巨富,不需要李秋歌的奉养,只要借他的势抬高自己身价。于是在京城买了宅子,黄氏夫妇带着魁郎和两位姨娘来到京城,留黄姣娥夫妇在霸丘打理家业。穆太师听说亲家到来十分欢喜,言道自家女儿若不侍奉翁姑便是不孝,可是自己膝下也离不开女儿,于是极力邀请黄氏夫妇来太师府居住。此乃天大的意外之喜,黄庭生立时答应下来。

  李秋歌将黄庭生经商有道一事说与穆太师,却并不提要他捐款,只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不妨叫义父来商议商议。此事并非军机要务,无不可对人言之处,于是穆太师叫人请了黄庭生来。

  不多一时黄庭生到来,互相见礼之后也不拐弯抹角,李秋歌便将临清一事说给了黄庭生听。黄庭生听出李秋歌话中似有让自己捐款之意,心中暗笑:你哪里晓得世事艰难人心诡谲。于是也不回答,口中敷衍,只去看穆太师的态度。

  穆太师多年宦海风波,乃是个成了精的老狐狸,看黄庭生的样子就知道此人可杀不可欺。但一届商贾,所图者无非户籍身份,最多用几个需爵便可收拢,于是放低了姿态,只当平常人家的亲家闲话家事,问道:

  “依亲翁所见,若要让大商贾为朝廷出力,朝廷该以何爵位回报?”

  黄庭生微微一笑,道:“依老夫愚见,青蚨侯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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