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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宏自可立天地
凌云何需傍他人
==回到家中,穆太师知道李秋歌心中定然不快,草草与他聊了两句,就让他回房了。
到了卧室,李秋歌怒气难散,其中关键又不好说在明面。只好等到与赵幼娘就寝,一腔愤懑才有了宣泄处。赵幼娘瞧他脸色不善,似乎想说什么又强忍着,待丫鬟下去,便主动问道:
“看你脸色,可是有什么大变故?莫非圣上不信你们,治了欧阳家的罪?”
李秋歌恨恨道:“欧阳家已经雪耻,他父子一为利德侯、一为贞勇侯。‘元亨利贞’四侯他们一家就占了两个,真是无限荣宠、无限光耀!”
赵幼娘奇道:“这是好事呀,你怎么是这般颜色?仿佛十分生气?”
李秋歌道:“却放跑了曹飞!我原想着借东征得胜之势、欧阳家被屈之哀打动万岁,令曹飞降职,怎奈被一场闹剧搅了。再抓曹飞把柄,不知要等到何时。”
赵幼娘柔声劝道:“元诚侯不好,自然有其他臣工对付他,这次不成,总还有下次的。你又何必跟自己着急,待作了贞勇侯夫人,这些朝堂之事便不用你操心了。”
李秋歌冷哼一声,道:“什么贞勇侯夫人!贞勇侯夫人早姓了曹,与我何干?!”
赵幼娘听了这话,有些着急,问道:“这是怎么话儿说?”
李秋歌向外白了一眼,答道:“姐姐,你可知道,小春庭火中,欧阳云灏是如何逃出来的?就是被那曹二小姐曹莹莹所救!”
“曹莹莹?那不是我家没来的妾侍?”
“妾侍倒是妾侍,不过是欧阳云灏的妾侍。他二人早在小春庭中就扇帕定情了!”
赵幼娘听到欧阳云灏先纳侍妾,也有些生气:“真真可恶!正房娘子还未进门,就定了这么个贵妾!”说到这里,想起李秋歌方才侯夫人之语,心中大惊,连忙问:“哎呀,你方才说侯夫人姓曹了,莫不是欧阳云灏大逆不道,将曹莹莹抬为正房了?!”
李秋歌摇摇头,冷冷道:“倒也没有,以妾作妻乃是大罪,他不敢犯。”
赵幼娘拍拍胸脯,道:“哎呦呦,吓死我了。看来欧阳家还知道些礼节。”
李秋歌此时又想到金殿上事,怒气再次上涌,咬牙道:“他家有没有礼节,也与我无关!只恨曹飞借着曹莹莹和欧阳云灏的暧昧事,将我逼得说不出话来,在乾元殿上大大丢脸。你不知道,那时群臣看我的是什么眼神!竟仿佛我们三人……!真是羞煞人了!”
赵幼娘伸手去摩挲她后背,一边为李秋歌顺气,一边道:“不气,不气。众臣看你眼神不对,是以为你们师生争一女。待日后你改妆回家,成了曹莹莹主母,自然真相大白,无人笑你。到了那时,说不定今日之事反而成了一段佳话呢。”
李秋歌扭脸向外,道:“莫非姐姐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再入欧阳家吗?那欧阳云灏,我却不稀罕,就让他与曹氏百年好合去罢!”
赵幼娘噗嗤一乐,又连忙收束表情,道:“又说傻话,这正妻之位,岂是说不要就不要的。他私自纳了曹莹莹,我也生气,可到底认你是正妻,没有乱了礼法。况且曹莹莹对他有救命之恩,那时深更半夜、瓜田李下,若不定下终身又传扬出去,叫曹小姐如何做人?真正论起理来,他二人却并不违礼法,你因此不认夫家,却是你的不对。”
讲起家理,李秋歌说不过赵幼娘,扭回身子冲她道:“我不只气他跟曹莹莹有情!我还恼他行事不知轻重,识人不明!那曹莹莹是曹飞之女,怎地就轻易纳了,这不是招灾惹祸吗!”
赵幼娘温柔劝道:“那才更需要你这位贤妻多多提点于他。若有你在身边,他岂会犯这些错?”
李秋歌啐了一声:“竖子不足与谋!我才不替他收拾烂摊子。”
赵幼娘仍旧温柔笑道:“好好好,你不收拾。反正嫁了过去,成了一家人,不由得你不操心。”
李秋歌听了这话,更是烦闷,索性一头躺了下去,拿被子蒙了头。赵幼娘笑她还如在安南一般,耍小孩子脾气,却并不揭开被子,只轻轻拍她,让她缓和情绪。
过了有盏茶功夫,李秋歌自己掀开被子,脸上换了一副凝重严肃神色,盯着赵幼娘,问道:
“姐姐,我好好问你,你也好好答我。为何你一定要我嫁给欧阳云灏呢?”
赵幼娘也收了玩笑的心,答道:“他原本就是你夫婿呀。”
李秋歌问:“若我不嫁呢?若就此为官一辈子呢?”
赵幼娘急道:“那你终身要托付何人呀?”
李秋歌摇摇头,看向远处,道:“托付?如今大安兵马都托付我身,我却为何要将身托付他人?就算托付,也是托付国家!”
“可女子终究要嫁……”
李秋歌摆手打断赵幼娘,道:“是我问差了,重新问过。我是问姐姐,若我一辈子为官,姐姐想要何去何从?”
赵幼娘用温柔而又坚定的声音道:“我早说过,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你若想做一辈子的官,我就做一辈子官太太!”
李秋歌听了这话,纵身扑到赵幼娘怀里,在她耳畔低低声音道:“姐姐待我真好!”
从第二日起,刑部中便就曹飞、曹仲玉一案几方角力。从腊月打到春节,又从十五打到了二月。终于得了个各方都不满意,却都勉强接受的结果:曹仲玉治下不严,小春庭失火险些误伤人命,发配漠北充军;曹飞治家不严、交友不慎,罚俸三年。曹仲玉罪名不重,刑名不轻,却偏偏发到曹伯圭手下当兵。曹飞样样罪证都查无实据,三年俸禄也只是元诚侯府九牛一毛,可这毕竟是从曹飞封侯之后第一次处罚,朝中众臣都咂摸出些滋味,各自有了新的盘算。至于曹莹莹去处,朝堂上下都未提再起,只是偶尔私下传些不入流的段子。
整个春节都在与曹飞的缠斗中度过,李秋歌身心俱疲,却也不是没有好处,刑部刚刚发出公文,就有兵部侍郎孟宇往太师府中下帖。原来是月末孟宇之母过七十大寿,邀柳尚书夫妇通往。
李秋歌接到帖子,精神一振:孟宇今年四十七,从曹飞当兵部尚书开始就当这个兵部侍郎,在兵部中颇有人脉,可说是流水的尚书、铁打的侍郎。平日公务往来,虽没有故意刁难,可也没有全力支持。兵部群僚虽然面上听自己指挥,心里怎么想的却不知道。吩咐十分的事情,做出来是八分还是十二分,内里可大不一样。兵部中多数中下官吏都隐隐以孟宇马首是瞻。如今他邀请自己参加寿宴,是明明白白的示好,收拢兵部就在眼前。
想到此节,写了回帖,言明当日自己夫妇必到。
到了孟老夫人大寿当日,李秋歌和赵幼娘一人一轿往孟府而去,进了大门,赵幼娘换轿往内宅而去,李秋歌下轿正遇见骑马而来的欧阳云灏。
自乾元殿上一场闹剧之后,李秋歌与欧阳云灏再未私下往来过。后来刑部内与曹飞斗法,二人虽是同一战线,但除了公事也没谈论过其他。欧阳云灏自知得罪了老师,却找不到什么机会道歉。恰好听说兵部尚书也要来给孟老夫人祝寿,因此早早等在孟府大门口,只等李秋歌红泥大轿一到,就急趋几步向前说话:
“恩师,弟子有错,请恩师罚我。”
李秋歌斜眼瞧了他一下,云淡风轻问道:“咦?侯爷何错之有?为何向下官认错?”
欧阳云灏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满面羞愧,低头道:
“弟子不知曹氏已许恩师,做出这等悖伦之事,惹恩师生气……”
李秋歌听他仍然纠缠在曹莹莹身上,完全不知自己为何生气,不由得气乐了,嗤笑一声,正色对欧阳云灏道:
“贞勇侯此言差矣。第一,你与曹氏结识在先,彼时我尚在家中读书,也不是你的老师,你与曹氏郎情妾意,何来悖伦一说?第二,那曹氏本是万岁赐下,我从未见过,更谈不上喜爱。实不相瞒,下官与夫人夫妻情深,正不知如何处置曹氏。如今她归你门,实在是帮了下官一个大忙,我谢你还来不及,哪有责怪之理?贞勇侯多心了,多心了。”
说罢,脸上一片温柔祥和,笑吟吟地看着欧阳云灏。欧阳云灏心中翻覆,不知恩师是否真的不怪罪了:若说不怪,可他口口声声叫的是贞勇侯,再不似原先以“贤契”相称;若说怪罪,可他温言款款,嘴角含笑,毫无生气的样子。
懵懵懂懂之际,欧阳云灏还想再多说两句,热络热络,拉近一下感情,一旁边下人引着孟宇到来相迎。
“柳大人,欧阳侯爷,二位竟联袂而来,蓬荜生辉!快请快请!”
欧阳云灏只得放开李秋歌。孟李二人一路寒暄,一路由孟宇领着往后园走去。孟家也是世代为官,诗礼传家,这一处宅院十分广阔,与太师府也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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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小文儿恢复更新以来,看的人并不多。
都怪我弃坑三年,自己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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