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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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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一落地,欧阳云灏就地一滚,卸了余力,翻滚了几下,将李秋歌护在身下。李秋歌毫发无伤,欧阳云灏左臂却被个尖利的石子划破了。

  欧阳云灏顾不得手臂上的伤,撑起上半身,低头去看李秋歌身上,一脸焦急惶恐,语气急躁,问道:“你没事吧?可摔到了?都怪我不好,没控好马。”

  李秋歌也是急切:“我没事,你可摔到了?”边说边向欧阳云灏身上看去,两手在他上身要害处探查。摸到左臂时,感到一阵温热湿黏,再一看,原来是血。“哎呀,你胳膊流血了!”

  欧阳云灏全不理会,摇头道:“没关系,皮外伤,你没事就好!”

  李秋歌心中急迫,再顾不得仪态,白了欧阳云灏一眼,轻嗔一下:“有你垫着我,我自然没事。快让我看看,你还摔在哪里了?”说罢坐起身子,要再检查欧阳云灏。

  欧阳云灏被她这一眼,看得如饮美酒、如沐春风,神魂飘荡,心都要融了。再听她语气中回护爱惜之意,只觉得有她这句话,就算立时将胳膊砍了也是值得的。不由得定定看着李秋歌,痴痴笑了起来。

  李秋歌见他神色,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连忙缩回在他身上检查的手,红了脸,低了头,小声道:“堕马这样大的事,你怎地还笑?”

  欧阳云灏俯下身去,双臂撑在李秋歌两侧,把她环在中间,冲着她耳朵,低低声音道:“你紧张我,我自然开心,自然要笑。何况,也没什么大事。”

  李秋歌被他的气息喷在脸上、耳朵上,只觉得似乎有一条小虫,顺着他的气息从耳朵中迅速地爬到了心上,又爬遍了全身。小虫子爬到哪里,便在哪里点起一把小火,片刻间,自己便浑身滚烫酸软,似要向后倒去。

  将倒未倒,却被欧阳云灏一把揽住,李秋歌强自稳定心神,双臂推他胸口,边轻轻挣扎边道:“胡说,若有大事,就晚了。你怎么如此不在意自己身子。”

  欧阳云灏换上一副严肃神色,直视李秋歌双眸:“我说过,天涯海角,也要护你周全。”

  “你……”

  李秋歌正要说些什么,只听有人喊声由远及近:“相国,将军,你们没事吧?属下等护卫不周,罪该万死!”

  原来是随从来了,李秋歌连忙整肃衣冠、收拾心情,对从人道:“是本官不小心,连累了欧阳将军堕马,与你等无关。今日不练了,快找辆车,送欧阳将军回城。”

  从人忙去找来马车,扶欧阳云灏和李秋歌上车。

  回到将军府,李秋歌亲自为欧阳云灏诊脉看伤。上上下下看了两三回,才真的确认了欧阳云灏只有左臂上一处割伤。于是解下最初的包扎,又仔仔细细地为欧阳云灏包了一回。

  本以为看诊包扎时,欧阳云灏定要趁机说些什么,没先到他竟一言未发,只是深情款款盯着自己。盯得李秋歌实在有些受不住,待全包扎好了,红着脸仓皇而去。

  第二天起来,大腿不似第一日时疼痛,李秋歌要再去学骑马,却不好意思去找欧阳云灏。只好麻烦曹伯圭,又寻了个骑马师傅,到郊外继续学习。

  学骑马时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可只要从马上下来,便又回想起那日的情形。李秋歌一腔少女情怀无处安放,又无从诉说。再想到自己女扮男装的处境,想到穆太师对自己的殷殷期待,更添烦闷。万千心事,毫无头绪。

  如此十来天,骑术学了个七七八八,撩人又烦人的心事却毫无消减之势。每日里避着欧阳云灏,怕见他,却又盼见着他。

  眼见着与四族会盟之期越来越近,李秋歌为逼着自己压住心事,从曹伯圭那里借来一把琴,晚间独坐院中抚琴自思。

  先奏一曲《松山吟》,这原本是李秋歌最喜欢的曲子,松涛乱云,山高天阔,平日奏来最能开阔心境。今日弹着弹着却出了一丝旖旎味道,高山变了流水,青松变了落花,竟是越弹越不像样了。

  谈到中段,李秋歌长叹一口气,换了《破军》。这首曲子是李秋歌借鉴古谱,结合军中鼓乐而作,充满金戈杀伐之气,平日弹得最好。今日奏来,初始还好,待奏到将军出征一段时,又想到了东征饯行时欧阳云灏的风采,渐渐的指上失了力气,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

  边奏边想,不知何时,不知怎的,《破军》转调成了《陌上锦》,将军铠甲渐去,换了月白锦袍,成了公子,身后百万大军也变成了湖堤垂柳。小公子品格清秀、神气温良,在湖堤之上扬手折柳,冲着自己微笑而来。

  恰在此时,欧阳云灏闻音而来,清啸一声,从腰中抽出宝剑,和着曲子在石榴花树下舞起剑来。他今日一身白衣,剑气带着石榴花纷纷而下,剑影花影中,翩翩少年清隽异常,真如从《陌上锦》中走出的一般。

  一曲奏罢,李秋歌早已双腮飞霞,见欧阳云灏停下舞剑,向自己走来,突然一阵害怕,站起身来转身要走。刚迈出去一步,只听欧阳云灏轻唤道:

  “别走。我听了你的曲子,也奏一曲给你听。”

  李秋歌立在当场,也不走远,也不回头坐下,心中怎样也想不好是走还是不走,只静静给了欧阳云灏一个背影。

  欧阳云灏也不理她背对着自己,从容坐下开始抚琴。只弹了三两个音,李秋歌就认出是《凤求凰》。欧阳云灏琴技并不高明,一首曲子弹错了三四个音。听在李秋歌耳中,却觉得挚诚热烈无比。

  一曲奏到末尾,欧阳云灏并不结束,变了个调子又从头奏了起来。不仅奏乐,还随着调子浅吟低唱:“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待奏到第三遍时,乐声歌声更高,李秋歌心念所感,也不由自主跟着轻轻唱了起来。

  二人合唱到曲终,欧阳云灏弃了琴,上前几步,走到李秋歌身后,轻轻唤道:

  “芳卿……”

  李秋歌浑身一阵,倏忽转身,用手按欧阳云灏的嘴:“不可乱说……”

  欧阳云灏眼中欣喜爱慕的亮光暗了一暗,低声道:“老师……”

  转瞬间,又恢复了神采,神情看着李秋歌,问道:“老师,你说,我这样爱我妻,她是否也如此爱我?”

  李秋歌被他执着明媚的颜色晃得乱了方寸,未及思考就顺从心意答道:“她当然也爱……”说到此处,才觉得十分不妥,连忙改了话锋,接道:“景明风度翩翩,想来尊夫人也是同景明一般心思……”

  欧阳云灏心中大乐,接着问道:“那她为何不来找我?”

  “这……”

  李秋歌也暗自问自己:当初不愿改妆,是因为对欧阳云灏无情,那时自然应该不辜负自己的才学,不辜负穆太师的栽培,也不辜负万岁的知遇之恩。可如今,既然已经对欧阳云灏有情,到底应该继续隐瞒,还是改妆嫁人?

  欧阳云灏见李秋歌沉吟不答,眉头越皱越紧,怕她想到旁的什么事情,改口道:“我不问为什么了,只问,她可会来找我?”

  李秋歌此时天人交战,只好拿原来的话搪塞:“我原就劝过景明,再续新弦……”

  欧阳云灏打断道:“不!你再休提另娶旁人的事。你定听过尾生抱柱而死的故事。我定要作那尾生,死等梁女,无论她是否赴约,哪怕抱柱而死,我都要守着射柳之约!”

  原先欧阳云灏也曾说过可以为妻而死,那时李秋歌毫不在意,反而觉得十分可悲可笑。如今听自己心上人说要为自己而死,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再也说不出教训他的话。只好咬住了嘴唇,不做声。

  欧阳云灏见她又不说话,双手拉起李秋歌的双手,深深看着她的眼睛,问道:“真的不会回来吗?”

  李秋歌张口想要答什么,欧阳云灏却拦住她的话,又说:“若你今日说出一个‘不’字,从今以后,我便不来纠缠,你也不用管我是出家还是隐遁。”

  欧阳云灏的一番话,在李秋歌心上,重重一击。又见他恳切神色,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力度,李秋歌意乱情迷:“景明既有此志,想来不会有抱柱之憾……”

  “真的?!”

  自见到画像之日起,这是李秋歌第一次给了个肯定的答复。欧阳云灏欢喜得心花怒放,突然伸手抱住了李秋歌,原地转了几圈。放下她时,轻问:“却不知梁女何日赴约?”

  李秋歌被他一抱一转,也将什么家国天下抛在了脑后,点了欧阳云灏鼻子一下,道:“雨尚未至,尾生急个什么?”

  欧阳云灏撅起嘴,佯作苦恼,道:“若是雨来,梁女更不会来了,尾生有死志,梁女却怕雨。”

  李秋歌摇头道:“不是怕雨,是尚有要事。”

  欧阳云灏问:“何事?”

  李秋歌转转眼珠,挣脱欧阳云灏怀抱,往自己屋的方向跑开两步,道:“梁女的事,我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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