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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喙蓬绒未展翅
错将鹓雏作凡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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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云灏怒火中烧,再不愿意忍,上前一步,挡在苏日勒和李秋歌中间,拧眉瞪眼道:“若如此计算,我剑门关中二十万屯兵的军费,是不是鞑靼也要承担一二?”
苏日勒嗤笑道:“若你们真有二十万大军,又何必来此跟我们和谈?”
欧阳云灏也不让步:“若你们真有数十万大军,也可直接扣关剑门!”
李秋歌暗自观察那三部首领的表情,坎特仍然是小孩子的模样,对堂上的事情毫不关心,勃勃阿济自从听了苏日勒的条件,就缩了回去,显然是以苏日勒马首是瞻,要在后面跟着占些便宜。反而是一直说“听苏日勒的”的阿斯根,皱了皱眉头。虽然也不说话,但似乎不太赞成苏日勒的条件。
眼见着欧阳云灏与苏日勒越说越僵,似乎要动起手来了,李秋歌整整衣冠,来到厅中,冲其他人团团一揖,朗声道:
“苏日勒王子、欧阳将军,且息怒火,我有一言,与诸位首领商议。”
欧阳云灏见她出来说话后,苏日勒一双狼眼又如跗骨之蛆一般粘在李秋歌身上。欧阳云灏本能地想将李秋歌护在身后,不叫她出来说话,可李秋歌轻拉了他一下,又用力瞪了他一眼。欧阳云灏这才想起来,此时此刻眼前的并非自己妻子,而是大安左相、出访正使柳牧芝。于是只得悻悻回座,一脸杀气盯着苏日勒。
只听李秋歌接道:“各位首领,且不管牲口粮食等数目是否谈妥,诸位今日愿意前来与我会面,便是我们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不愿开战。请几位好好想想,无论你们是否赞成苏日勒王子方才所提出的条件,各位总不至于认为这个条件是天经地义、我们大安早该准备好的吧?”
见勃勃阿济与阿斯根微微摇头,李秋歌接道:“既然几位也觉得苏日勒王子开价过高,那么不妨我们各自回去商议商议,看看可否各退一步?”
勃勃阿济道:“还商议什么?就是这个价了,没得商议!”
李秋歌道:“我们大安有句做生意的话,叫‘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方才我提出条件时,各位可是也还了价的,此时怎么不许我还价呢?阿斯根首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阿斯根没想到李秋歌会单问自己,想含糊躲过去,李秋歌却一直盯着他,毫不退让。看得阿斯根浑身不自在,只好说:“商议商议就商议商议,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日勒又道:“我们已等了柳丞相半个月,如今还要等吗?”
李秋歌笑道:“既然半个月都等了,何妨再等几日?有道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此次和谈本就是军国大事,诸位想必也不在乎多耽搁些时日。不如我们就在临风镇住下,各自商议再说。”
不等几人答话,坎特突然道:“住下住下!我同意住下!镇子上好些吃的我都没见过!”
李秋歌又笑着去看阿斯根,阿斯根连忙道:“我没有什么意见,看苏日勒的。”
苏日勒用手抹了抹下唇,嘴角露出个诡异的笑,阴阴地道:“好,小王就陪柳丞相几日。”
勃勃阿济见苏日勒同意,也没什么话说,两方议定十日后再谈,便各回住所去了。
李秋歌将欧阳云灏叫到自己的房间,想与他商议一下会谈时各方的意图。关上房门,没等李秋歌开口,欧阳云灏带着些许怨气先道:“你可瞧见今日苏日勒看你的眼神了?”
李秋歌未解其意,反问道:“什么眼神?”
欧阳云灏狠狠道:“他对你不怀好意。”
李秋歌见他发怒,也同仇敌忾起来:“他岂止是对我不怀好意,他对大安、对剑门关都不怀好意!他这样狮子大开口,分明就是不愿意谈下去,想开展了!”说到这里,又沉吟起来:“不对,好奇怪呀,若是他打根本上就想开战,为何要屯兵剑门关这样长的时间,又为何答应与我们会面?莫非这半个月来,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知道吗?”说罢用疑惑的眼神去看欧阳云灏。没想到欧阳云灏摆手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李秋歌一愣,接着问:“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看出什么其他的来了?莫非苏日勒还有什么别的险恶用心?说说看。”
欧阳云灏见李秋歌一门心思只在军政上,叹了口气,道:“苏日勒的险恶用心就是你!他今天从第一眼看到你,眼神就色眯眯的,似乎要将你吃下去的样子。”
“哦?是吗?原来不是我的错觉。”李秋歌点头:“对,是听曹将军说过,苏日勒似乎特别好色。”见欧阳云灏似乎有些不高兴,李秋歌以为他是担心,于是劝慰道:“不过我现在是男子的身份,又是大安丞相,他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胆子。你放心。”
欧阳云灏见她不解风情,更添恼火:“我不放心!我不愿意别人用那样的眼神瞧你!”
李秋歌没想到他会如此生气,心念电转,突然明白了什么,试探地问:“你这是……吃醋了?”
“我……”欧阳云灏本能地想要反驳,但瞧见李秋歌一张俏脸上湿漉漉的眼睛带着纯真疑惑,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面子,觉得还是李秋歌重要一些,于是重重答道:“嗯!”
李秋歌转瞬变了一副小女儿模样,笑嘻嘻地对欧阳云灏保证:“苏日勒狼子野心,是那样坏,偏偏什么坏主意都写在脸上,又那样蠢。他又坏又蠢,又蠢又坏,我就是转生十世也瞧不上他的。”说罢拉了欧阳云灏的袖子摇来摇去。
欧阳云灏被她息了怒火,却还是噘着嘴,委屈道:“我自然知道你瞧不上他,可他那样瞧你,我就不舒服。”
李秋歌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状:“唉,他是鞑靼王子,我可管不了他。”说罢,拿起茶碗摆弄,不再去看欧阳云灏。
欧阳云灏两步走到她身边,蹲下仰头瞧着她,道:“等漠北的事一结束,咱们就回京去完婚。到时候你在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瞧见你了。”
李秋歌噗嗤一笑:“胡说,家里的人就不是人吗?”
欧阳云灏也笑起来:“家里的人,要么是你公公婆婆,要么是丫鬟仆妇,哪个能用那样的眼神看你?”
李秋歌故意将脸一板,问:“莫非我就不出门吗?”
欧阳云灏道:“你是贞勇侯夫人,自然不用经常出门。就算要出门时也有轿子帷幔,旁人瞧不见的。”
李秋歌还想为难他几句,就听外面有人通禀:
“相爷,侯爷,外面有人送了鞑靼王子的口信来,邀您今晚到他那里赴宴。”
李秋歌收了笑容,重新作回大安左相,对门外人道:“好,你去告诉他,我与贞勇侯换了衣服就去。”
门外人道:“相爷,来人说,只请您一人。”
还未等李秋歌说话,欧阳云灏道:“去回来人,要么我与相爷同去,要么相爷就不去了。”
李秋歌瞪了欧阳云灏一眼,高声叫道:“回来!告诉他,我收拾一下就去。”
从人答应一声,出去回话。李秋歌转面再看欧阳云灏,只见他又生起气来,拦在李秋歌身前,半是哀求,半是命令道:
“他对你不怀好意,我不让你去。”
李秋歌劝道:“方才我就想同你商议,看看苏日勒究竟为何反复,今日漫天要价又有什么企图。现在,一个大好机会就放在我眼前,苏日勒找我密探,可能是想私下达成什么交易呢?咱们此次出使的目的,就是要和平解决四族的争端。我去见苏日勒,是正经大事啊。”
欧阳云灏摇头道:“苏日勒是战争的发起人,四族的人都是他找来的。他能跟你达成什么交易?肯定是想趁机对你行不轨之事!”
李秋歌叹了口气,继续劝:“我方才说过,我是大安宰相,又在和谈时期,他不敢把我怎样的。”
欧阳云灏仍是不松口:“他可能不敢伤你性命,却未必不敢对你动手动脚。”
李秋歌道:“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就算他有什么不轨之心,也不至于太过分。何况我也会见机行事,苏日勒占不到什么大便宜的。”
欧阳云灏见她不听自己的话,执意要去,怒气从苏日勒身上渐渐转到李秋歌身上,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你的意思是,小便宜便由他去占了?你要记得,你毕竟是……”
一句话尚未说完,李秋歌突然一个犀利眼神向他甩去。目光有如实质,将欧阳云灏将将出口的“女子”二字生生怼了回去。欧阳云灏被他这一个眼神看得浑身发冷,颇有些害怕,嘴上却还要勉强挣扎:“你毕竟……需注意名誉……”
李秋歌冷冷道:“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什么名誉不名誉的。”见欧阳云灏似乎还想说什么,抬手拦住了他的话,面沉似水,毫无表情,波澜不惊道:
“贞勇侯,此时下官自有分寸!不劳侯爷费心。您请回房,给曹将军写封信,将今日之事告知与他。下官要更衣了,不留侯爷。”
说罢转身,背对着欧阳云灏,再不理他。欧阳云灏只得悻悻然告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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