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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吃过早饭,黛玉逗弄了球球片刻,便听雪鹰回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黛玉留雪雁和雪鹭在家,自带着王嬷嬷、雪鸢和雪鹰上了马车。

黛玉细细打量着道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和林林总总的店铺摊面,感受着京城独有的繁华和厚重,每个人嬉笑言谈间好似都带了一分小心。天子脚下,果然不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呢。

又行了片刻,街上的人才渐渐少了起来,王嬷嬷在一旁轻声道:“朝廷之中,王公贵族的府邸都是由皇上赐下来的,因此邻得有些近,这条街上就只有北静王府和东平王府两家。”

黛玉听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还未等通报,便见一个小厮快步向马车走来,正是水溶的贴身小厮叫云泉的,这云泉见了黛玉赶紧打千问好道:“见过林姑娘,我家主子让我在这等候姑娘,请随我来。”说着便请黛玉进府,在前面领起路来。那守门的侍卫见平日里在王府有头有脸的云泉竟然给一个姑娘引路,不禁面上对黛玉也十分恭敬,纷纷猜测黛玉的身份。

黛玉走在后面,心中对水溶能够想得如此周全有些感激。王府内草木亭台不同于南方的清丽婉约,虽也是极尽巧妙,却处处彰显着华贵大气。

沿着长廊转了几转,便见水溶陪一女子站在那里,身后立着几个丫鬟,那女子身穿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映衬得整个脸庞更加明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黛玉知道这便是王妃柳静茹了,刚要行礼,便见王妃上前拉住自己的手,亲切地问道:“这就是黛玉吧?都这么大了,京城里住的可还习惯?吃的可还习惯?”

黛玉没想到看着贞静的王妃竟然如此爽利,遂轻声道:“回王妃,一切都还习惯,黛玉多谢王妃惦记。”

王妃赶忙摇头道:“叫什么王妃,听着生分,当年我跟你娘是闺中的好姐妹,常常一处聊天玩耍,作诗刺绣,后来敏姐姐出嫁后去了江南,便没有再见到,原想着总会有相见的一天,谁想成……”不想身边的黛玉听到伤心,便转而笑道:“以后你只叫我静姨便好,敏姐姐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有什么心事都和我说,我定然不让玉儿你受了委屈。”

黛玉听后心中一暖,脸上也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顺从地叫道:“静姨,娘亲如果知道静姨心中所想心中一定很高兴,静姨也不要难过,相信娘亲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很好。”春风一般的话拂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让每一个人感受到了温柔中的坚强和释然,不自觉地便赞赏地看着这个清丽绝俗,风姿卓妁的小姑娘。

王妃见黛玉见到自己没有显出丝毫的害怕和拘谨,不似其他大家闺秀般害羞扭捏,一言一行都透着淡然,心中不禁又亲近了几分。

水溶在一旁插话道:“母妃,真是见了玉儿妹妹把儿子都忘了,您也说了许多的话了,大概嗓子也说渴了,不如进屋里喝杯茶解解渴可好?”

王妃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水溶道:“你是真担心我渴了?”说罢也不看水溶,拉着黛玉的手向屋内走去,身后水溶无奈地跟上。

王妃拉着黛玉坐到自己身边,笑着说道:“六年前王爷从江南回来便说从没见过如此聪慧漂亮的小女娃娃,还说你哥哥长大后定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惜我竟不能跟他们一起见见你们,心中很是遗憾,不想如今也长成大姑娘了,敏姐姐当年,求亲的王亲公子都排出了国公府大街,玉儿比敏姐姐还要美上三分,等过几年一准能磨平林府的铁门槛。”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在一旁坐着的儿子水溶。

黛玉原本安静地听王妃说话,待听到最后几句打趣的话,不禁害羞起来,如玉的脸颊似桃花绽放,粉嫩可人,撒娇道:“玉儿还小呢,静姨可不能欺负玉儿。”

王妃见黛玉活泼娇嗔的小女儿之态,一片自然天真,心中对黛玉的真性情更加喜爱,赶忙笑道:“好好好,不说了。”

水溶在一旁看着黛玉同母妃叙着闲话,思绪却有些远。回京这一路上,水溶在对黛玉渐渐熟悉的同时也更加欣赏,与此同时,心中那一丝莫名的亲近感也越发强烈,她与其他任何女孩子都不同,一言一笑都能轻而易举的牵动自己的心。方才母妃有意无意的玩笑,也让自己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水溶从没有喜欢过,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恋和心动,不过黛玉还小,自己可以慢慢的等,等自己将心中的感情理清,也等黛玉长大。

中午时候,王爷打发人回来说到城外驻军大营中处理事情,不回来吃饭了。三人一同吃过午饭,王妃对自己的关怀又让黛玉感到了娘亲在身边的时候,为自己添菜,淡淡的温馨萦绕在心头。

王妃素来有午睡的习惯,便吩咐水溶带黛玉到花园去转转,好生招待着。水溶与黛玉一路同行这些日子也熟悉起来,少了些初见时的生疏,再走在一起也不会很尴尬。

两人都没有说话,黛玉在院子中随意地走着,忽见前面一棵桃花树,不禁想到百花节当日得到的那一幅画,微微一笑,轻轻开口道:“人人都感叹‘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我却是去年今日同一人,不知何处看桃花了。”

水溶温柔地看着黛玉,虽然黛玉说出的话有些感叹,但神情并不见感伤,不禁将心中的好奇说出来:“玉儿为什么对荣国府有些反感呢?贾府不是你的外祖母和舅舅家么?默涵好像也对贾家有些敌意。如果不方便就罢了。”

黛玉回头看着水溶道:“溶哥哥观察很是细致,哥哥曾说要是溶哥哥问起但说无妨。”

水溶听后不禁为默涵的信任而有些高兴。便听黛玉接着道:“溶哥哥应该知道风信子吧。”水溶听着黛玉随意的口气有些惊讶地点点头,一者没想到默涵竟然没有将如此机密的事瞒着黛玉,可见对黛玉很有信心;二者没想到黛玉能猜出自己也知道林家的秘密组织。

黛玉见水溶惊讶地样子,接着说道:“溶哥哥不用觉得奇怪,哥哥离开前说溶哥哥的小厮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怪怪的,便猜到了定然是水伯伯将风信子的事情告诉了溶哥哥你,林家的风信子虽然机密,但并非无人知道,况且水伯伯和溶哥哥都是可信之人。原因在于七年前,林家风信子查到了一个消息,当年贾家大小姐也就是我的娘亲,并不是贾老太君的亲生女儿,虽然证据并不充足,但事情并非空穴来风,这些年哥哥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不过娘亲是由外祖母养大的,未出阁前亦是娇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并不曾受过丝毫的委屈,因而,多年前的事情也可能是另有原因。哎,不过是大家子里的龌龊事罢了,所以哥哥怕我在里面受了委屈。”

水溶心中也有些吃惊,虽然黛玉并未明说,但也可以猜测到林伯母的亲生母亲与贾老太君之间发生了些事情,便问道:“可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

黛玉笑着摇摇头道:“这些事情哥哥虽然不瞒我,但是并不需要我做什么,溶哥哥与哥哥是好友,我想若是哥哥有什么需要,一定会跟溶哥哥开口的。”

水溶点头笑道:“以你哥哥的能力必然能查出当年的真相,不过贾家如今确实有些败落的迹象,整个家族并无一个可以支撑依靠的男子,外强中干罢了。不过规矩还是很多,玉儿要是在里面呆闷了,便让人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接你出来玩两日。”

黛玉笑着点头。回到王妃上房时候,王妃已经睡醒了,黛玉便提出告辞。王妃很是不舍地拉着黛玉直送到门口,连带着好吃的好玩的装了满满一车,倒让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王妃笑着说:“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玉儿可不要嫌弃,等过些日子你在贾府安定下来,我一定要接你来住些日子。”直到黛玉告别上了马车,才依依不舍地回去,边走还边数落水溶道:“可惜你不是个女儿,还是玉儿贴心啊,赶明儿一定认了玉儿做闺女,让她常住在王府,也好跟我做个伴。”

水溶赶忙道:“母妃要是想玉儿,就接过来住些日子,这样不是很好?哪里需要真的认了女儿,要是真的成了郡主,到时候还要皇上亲自指婚,说不定还会害苦了她。”

王妃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要是真被指了婚,说不定嫁给哪个纨绔公子哥呢。做不了女儿,那就只能做媳妇了,儿子,你可要给你娘亲我争气啊,别让这么个天仙般的美人儿给跑了,不过幸好玉儿还小,你可以先下手为强,让她对你产生好感……”

“王妃,王妃,世子已经走了。”王妃柳静茹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却听身旁丫鬟小声提醒道。回头一看,水溶已经走远了,只余下一个修长的背影。

“额……这小子。”王妃一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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